《法兰西公园》架架睡了

15、第五章 烈士名牌（三）

　　“蒋敏华，女，62岁，宁市医科大学的教授。”丁澈边说，边往白板上写着，“根据医院提供的信息，是一天前突发心脏病送来抢救，抢救失败而死亡。蒋敏华早年丧夫，一儿一女都不在宁市，多年独居。”
　　齐浩然说：“刚刚医院也打了电话，老人的儿女已经联系上了，估计下午就能到。”
　　郑海涛皱了皱眉头，“待会儿待会儿，你们怎么知道尸体是从市医院来的？”
　　“法医验尸，自然死亡的可能性很大。先不论幕后之人有什么目的，他都用了一种很极端的方式引起警方的注意力。”钟煦说。
　　“所以想把事情闹大，这具尸体就至关重要！相比殡仪馆，嫌疑人更有可能选择大型医院，市医院就是第一选择。”丁澈插嘴说完，回头得意地瞧了一眼钟煦，见他微微点头，算是赞同。
　　黄青青听后忽的转身离开，丁澈好奇地喊了她一声，见她还是头也不回地跑开，这时听见郑海涛嘀咕了一声：“七组的果然个个怪胎啊。”
　　身旁的姜波听个一清二楚，早已经摆好了架子，对郑海涛说：“喂你这小子，口供录的怎么样啊？”
　　郑海涛霎时收了笑容，翻开了文件夹说：“车主陈果民，男，45，经营一家装修公司。他说他昨天是去西新区谈一个瓷砖的生意，不过晚上回来的时候车就在半路坏了。由于晚上有应酬，他见清河路很少过车，就把车搁那儿自己坐秘书的车回市区了。”
　　“那行车记录仪呢？”丁澈问。
　　“已经取回来了，”齐浩然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我看了几遍，倒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丁澈想起上次钟煦对那段录像细致入微的观察，肯定他能发现点什么来，“就你那眼神儿，肯定不行，叫前辈来。”说完就抱了电脑拿到钟煦跟前来，钟煦办公时最是不苟言笑，立马细致地看起来。
　　“静安小区……市二环住宅区。”丁澈一写字就忍不住念出来，这是从小学就养成的习惯，因为这个被老师当成考试作弊训了好几回，但他还是改不掉。
　　“中心广场……市中心商业区。”
　　“西区花市……”
　　钟煦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西区花市有什么问题吗？”齐浩然见钟煦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忍不住问。
　　“尸体被放在一个编织袋里，应该是用来装花泥的，有可能和西区花市有关。”钟煦说。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查啊！”郑海涛第一个出声，姜波用手肘捣了他一下，呛声说：“干你什么事，前辈在这里哎！一边呆着去。”
　　郑海涛正欲回击，见钟煦继续播放了录像带，知趣的闭了嘴，谁知钟煦又忽然按了暂停键。
　　“郑警官，陈果民有没有说他是怎么发现尸体的？”钟煦问。
　　“他说他是接到了修车工人的电话，就立刻赶去现场并报了警。不过他说他酒过三巡，压根就忘了修车的事，根本没打维修电话。”郑海涛说，“维修工人那边苏晓峰已经去了，目前还没有结果。”
　　钟煦微微思忖，将电脑屏幕转向了众人，“目前看来，如果维修工人是一号嫌疑人，那么这个搬运工——”钟煦指着屏幕上一个抱着大编织袋的工人说，“就是二号。”
　　郑海涛点了点头，说：“他有交代去花市买了一袋花泥，自己家用的。”
　　“他应该是花市的工人吧……所以前辈你是说，尸体和花泥被掉包的可能只在两处。一是这个搬运工，二是修车的？”丁澈问。
　　钟煦点了点头“因为，”他按下了继续播放键，“他出了花市就立刻进入清河路了。”
　　齐浩然突然激动了起来，“清河路的山上虽然没有摄像头，不过入口和到工业园区的出口都有。维修工人是开车来的，他的嫌疑更大一点。”
　　“不对，维修工的车是公司的，出入都有证明，而且尸体上的花泥你怎么解释？”郑海涛说。
　　“如果是搬运工，他又怎么会轻易在摄像头面前露脸呢？”齐浩然不甘示弱地反问。
　　“不对，”丁澈突然开口，“就像前辈说的，从一开始幕后的人就在绞尽脑汁引起我们的注意，就像在指引我们去发现什么……这个出现的镜头面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故意留下的下一个线索。”
　　丁澈说完看了一下钟煦，希望他能有点什么表示，但钟煦好像陷入了什么问题里，久久沉思着不语。
　　姜波也瞪大了眼睛看了钟煦半晌，见他好像压根没听进去，站出来打破了此刻安静的气氛。
　　“我说——我说啊，那咱们就先按照这个方向追查，快去吧去吧，都别闲着。小齐你和苏晓峰他们汇合一下，看情况怎么样。”姜波边说着边向钟煦瞟去，见他任然不为所动，挥了挥手将一办公室的人都打发走了。
　　郑海涛连夜录了口供，第一个就急着开溜了。姜波皱眉瞅着已经昏昏欲睡的李晓雪，踢了一脚他的凳子，李晓雪突然被惊醒，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发现已是午饭时间，这就急匆匆地和姜波往食堂跑去。
　　办公室里就剩下了丁澈和钟煦两人。
　　丁澈低低喊了一声：“前辈？”见钟煦好像睡着了一般不做答，他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干什么？”钟煦反应迅速，打掉了伸到眼前的一只手，微微不悦地看向丁澈。
　　丁澈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滞了一滞才结结巴巴说：“下……下班了。”
　　钟煦收起了不悦地神色，低下头来整理桌上的材料，回答说：“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丁澈闷声走了几步，心里的话还是没憋住：“前辈，你不觉得他们就是要你查这案子吗？那一百零六具模型，煞费苦心就是想让你来发现真正的尸体。”
　　丁澈转过身来盯着钟煦，见他不答话，心里越发确定他今天的不对劲就是和这案子有关。查到目前为止，大家都觉得一切太过于顺利了，是因为只有钟煦看到了这案子的棘手之处。
　　“他们是想要你来查这案子。”
　　钟煦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了一眼丁澈，“这些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
　　丁澈已经不是第一次知道钟煦说话有多气人了，他有一段话忍不住要说出来：“不知好歹老男人，好心当做驴肝肺，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如今的社会才会这么冷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才会越来越大！世界和平的责任你就是这样践行的吗？”
　　但丁澈不光没有那一万个胆子，就是连半个也没有，他压了压这口气，低声说：“我不知道，老头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放弃前程，待在第七小组。凭你的本事，”丁澈摇了摇头，“亏了。”
　　“你想多了，”钟煦取下眼镜摇了摇头，“我不是受丁局长之托，也不是为你待在这里。”
　　丁澈微微一愣，试探着问：“那是？”
　　“既然你并不需要这些，也没必要知道了。”钟煦说。
　　丁澈心里激动起来，他想起黄青青的话，想到“丁铭”这两个字的时候，偷偷泛了泪花，他渐渐握紧了拳头，对钟煦说：“前辈，谢谢你。一直以来，我都很想成为哥哥那样的人，我也想努力变强一点，至少不要眼睁睁看着最重要的人就这样死去。我想我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一切了。”
　　钟煦忽然抬头看着丁澈，“你出过几次警？见过几具尸体？看过多少残忍的杀人现场？你要面对什么？你哥哥死亡的真相，还是'k'？”他顿了顿，似乎发觉自己语气过于激动，换了副平稳的语调继续说，“我告诉你，你还不够格。在我确定你可以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写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