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
-
“这场问答就进行到这里，还有疑问没来得及提出的朋友，咱们科研局记者招待会上再见。”
周楠见时候差不多，正要打断提问的记者，不料周墨染已经自己提了出来。
很快周墨染就转身下台，走了两步忽然定在原地。不远处的周楠发现他身侧不自然抽动的左手，瞬间如临大敌，一面通过耳机下达疏散记者的指令一面朝着周墨染跑过来。
周墨染见状对他微微压了压手，一转头又回到了讲台。
台下的记者们看他忽然低头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过一会儿又见他返回讲台，把斜对着台下的矿泉水瓶转了转，直到正对着台下后才点头示意再次转身。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强迫症整懵了，直到几位发言人和警卫员相继离开会场才反应过来，而后便是议论纷纷。
“周教授！”
周楠紧跟着他出来，脸上的紧张快要凝成阴云：“我已经通知张队长，卢教授也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他说的张队长是国安局指派给周墨染的警卫队队长，卢教授是周墨染的私人医生，这几年一直监管着周墨染的病情。
周墨染仿佛没有听见，抿着嘴一言不发，直到转过一个折角进入会场看不见的视角盲区，才终于支撑不住一个趔趄栽倒在墙上，从始至终没有溢出一声痛吟。
周楠吓了一跳，身后的警卫员顾不得上楼的指令，只得就近找个会场带周墨染休息。
“张队，手环数据显示周教授心率不齐，失去意识，请尽快带卢教授下来！”
周楠一边进行传达，一边还不忘解开周墨染的衣领实施紧急救治。
会馆走廊昏黄的灯光打在男人露出真容的锁骨，仿佛为其渡上一层妖冶的蜜蜡。如果不是周围紧张的氛围，任谁看了这场景都会以为这个男人只是迷醉而不是昏迷。
*
电视台对街烧烤店。
因为中途罢录的插曲，节目真正录制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八点。
沈星尘早已经饥肠辘辘，奔着最近的烧烤店点了一大桌东西，清粥小菜五花羊排就没有她不吃的。跟着一起下来的几个导演似乎被她真实的吃相吓着了，好半天没有动手。
“吃啊，你们吃啊！”沈星尘匀了一把烤五花给他们：“你们都辛苦了，耽误大家吃晚饭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你们随便吃反正雍怀买单。”
雍怀下半场录制的时候就已经平复，听了沈星尘这话也笑着附和：“对，今天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
说着还抄起一瓶凉茶代酒敬起了人。节目组当然没有派所有人过来，其他部门陆陆续续抵达时几个导演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氛围很快热烈起来。
“雍怀，星尘，我玩起游戏来就不知道轻重，有什么唐突的地方实在对不住，都是为了节目效果，我敬你们一杯。”林小冉来得最晚，显然特意梳洗换了身衣裳，一来就对着雍怀敬酒，也不问人究竟喝不喝。
“我不喝酒，以茶代酒。”雍怀意思意思跟她碰了杯转头提醒身侧埋头苦吃的女人：“沈星尘，敬酒。”
“嗯？好。”沈星尘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当面拂了人家的面子，配合地喝下一整杯青啤，惹得一大桌的人哄笑出声。
一旁的雍怀见了她豪爽的反应脸色有几分怪异，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递串腰子给我。”
“你自己没长手？”沈星尘哪儿顾得上他。
雍怀不得她配合也没见他生气，起身去拿，仗着旁人看不见还偷偷捏了沈星尘的耳朵一把。
“嘶……”还不等坐下雍怀忽然手上一抖躬身捂住腹部。
“怎么了？”林小冉关切问道。
“没，没什么，被野猫抓了一把。”他略带深意狞了沈星尘一眼。
“你们不用控制饮食吗？”林小冉狐疑地打量了两人几眼，挑起话题。像沈星尘这样胡吃海塞的女明星她是真没见过。
沈星尘听她东西没吃两口话倒是不少，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女人只顾着盯着雍怀，心里顿时明了不再搭腔。
沈星尘不说话雍怀也当没听见。林小冉不觉尴尬，反倒拿出手机：“咱们来张合影吧？发个微博也算是提前给节目造造热度。”
宣传任务在身，这倒是不好拒绝，何况大家纷纷比起了剪刀手。沈星尘闻言灌了一口肥宅快乐水也举起签子。
林小冉调好了美颜拉长镜头拍下一张：“OK！完美！”
正巧老板又上了一盆生蚝上来，沈星尘眼馋得很立刻起身去接，因此也没有在意林小冉的镜头究竟有没有放下来。
“这不是诺贝尔物理学奖吗？”
沈星尘这边吃得安静，另一边已经看起了电视。
“对对对，前几天爆上热搜的，叫什么……叫周……”
沈星尘下意识接口：“周墨染！”
“对对！今天他站了一整天吧？早上十点就看央台在播送，这都第几场了？”
“科学家也不容易……”
“由此可见周教授的体力还是不错的！前两天看照片我还以为他手无缚鸡之力，啧，真不愧为我辈楷模。”
沈星尘念完名字自己都吓了一跳，见大家没有留意到她的紧张这才松了口气。她这番反应尽数落在雍怀眼里却是别有深意。
电视上正在播放周墨染第三场的直播画面，站了一天他脸上也没有多少疲累，依然谈吐风趣举止优雅。
问答应该是进行到尾声，大家问的问题也比较轻松：“周教授，这一次您的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突然面对铺天盖地的赞誉，平时只钻研机械和数据的您会不会不习惯呢？”
周墨染解释：“我觉得我需要纠正你一个观点，不是所有科研人员眼里都只有仪器和数据，至少我还有其他感兴趣的东西。”
“比如？”
听到这里，沈星尘下意识竖起了耳朵。
“我只能告诉你有很多，再具体一些就算是泄漏国家机密了。”
在场的媒体记者无不被他一本正经地玩笑逗乐。
“周教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又有人举手。
“请讲。”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支撑您取得今天的成绩，是对科学的信仰吗？”
周墨染难得沉默了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正色：“我从来没有信仰过科学。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促使我坚持到今天的不是信仰，是怀疑。”
他话音里的肯定和不容置疑不仅震撼了在场的媒体，电视外的观众也有所触动，沈星尘听到更是连嘴里的生蚝也忘了嚼。
那记者似乎还要再问，却是被周墨染轻声打断了：“这场问答就进行到这里，还有疑问没来得及提出的朋友，咱们科研局记者招待会上再见。”
接着便是下台，返回整理水瓶，再次离开。
桌上有人见他去而复返已经讨论起来：“搞研究的都像他一样有这么严重的强迫症吗？
“其他人没有，所以不是周教授。”
“这人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真的跟一般的专家不一样，让人下意识就想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是吧是吧！你也有这种感觉？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
沈星尘顾不上插话，视线一直停留在电视画面上。她总觉得刚才周墨染下台的时候状态不对，那瓶水他根本就没动过，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要整理？之前站了这么久都只顾着说话了？
然而不等她细想，直播画面就已经被切换。
晚上回到酒店沈星尘还在记挂着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不安。正考虑着托人打听打听，外间就传来门铃。
她看了一眼，是雍怀。
“这么晚了不睡觉还想干嘛？”
雍怀难得一脸正经：“有话问你。”
沈星尘蹙眉：“人多眼杂不合适，有什么话微信说不行吗？”
雍怀不管：“你认识那个诺贝尔物理学奖。”他很肯定。
沈星尘：“和你无关。”说着就要关门。
雍怀不让：“你看上他了。”
沈星尘：“我现在没空跟你扯淡，撒手。”
雍怀：“那就是有事瞒着我。”
沈星尘轻笑：“不瞒着你才奇怪吧？也不见你什么事都告诉我。”
雍怀不想跟她玩文字游戏：“你和他不是一路人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沈星尘反问：“那我和谁是一路？你吗？”
雍怀理直气壮：“我不行吗？你仔细看看我，比他更喜欢你，了解你，支持你，我哪点比他差？”
沈星尘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愣了愣才道：“祁雍怀，你冷静一点。”
“你都要跟别的男人跑了还叫我怎么冷静？”他激动难耐，嗓音一时有些难以控制。
沈星尘顾忌走廊里随时有人进出，不得已想要拉他进门，可不料雍怀突然犯起倔来：“你别碰我！”
沈星尘也不惯着他：“那正好，我乐得清净。”不等雍怀反应，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房间里的沈星尘左想右想，照雍怀刨根问底的脾气他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等了一会儿再次打开门，果然见他还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他料定她会心软，故意扮作一副忧郁的样子给她看：“我都追了你二十多年，你从来没有像看他一样看我……”
沈星尘叹了口气：“雍怀，你很好，真的很好。”
雍怀：“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沈星尘：“我们不合适。”
雍怀不服：“哪儿不合适？除了身高差太多你还有哪儿配不上我？”
沈星尘有些无奈：“不是这回事……”
雍怀：“还是说你担心我爸不同意？他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反对？如果你的担心是网友和粉丝，那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公开不就……”
沈星尘终于耐不住打断：“雍怀，你别说了。”
雍怀果然不说了。
沈星尘透过他的肩膀抬眼缓了缓：“你听好了这些话我不说第二遍。我家境不好脾气不好除了脸一无是处，等赚够了钱我就会离开，我跟你不一样，我想要的不过是安安静静的生活。”
“或许你觉得我现在有所转变，确实，我确实想在最后一年里做点什么。但是雍怀你要知道，我所有的决定都与你无关。”
雍怀顿觉自己的脑子空空荡荡，只有一句“与你无关”在反复回响。
沈星尘念及旧情不愿伤他太深：“我累了，你也早点睡。”
这一次沈星尘没有再开门，她靠在门背上深深吸了口气，转头扎进洗手间收拾自己。
妆才卸到一半，卧室突然响起一阵铃声，不知道是谁打来的语音电话。
沈星尘随手擦了擦，起身去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