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星尘》青山瑟瑟

3、3

　　沈星尘处理完收尾工作终于回到北京。她没有回市区的房子，而是回了郊区的家。
　　家里如今只剩下奶奶，她平时工作繁忙，上一次回到这栋五环之外的老式楼房还是六个月之前。

　　进门的时候正撞见个银发老太太在楼下晒茶叶，这几乎是沈星尘每次回来都会看见的画面。家里出事后直到她入行之前，奶奶都是靠这门手艺供她吃穿读书。
　　她没有出声，静静在铁门外站了许久，直到被转身的张文秀逮个正着。

　　“哎呀你个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声不吭的？”张文秀手上先是一顿，很快反应过来给沈星尘开门。
　　“看你正忙着就没敢进来。”沈星尘将行李箱随意拎进门立刻去接她手上的簸箕：“我来。”

　　“去去去，你手多糙这也是你能碰的！”张文秀抬手给她挥去一边，拉着沈星尘的箱子就往里走。
　　“奶奶……”沈星尘见她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联而生气瞬间心情就好了几分，赶紧跟上去：“最近，那些人没再来了吧？”她说的是来催债的人。

　　“谁？你说的是你二姑还是那群黄毛小子？”张文秀精气十足，很快张罗起灶台。
　　“什么？沈丽君他们也来过了？”沈星尘一听这话瞬间炸毛。

　　“慌什么？我还没老糊涂，知道什么字该签什么字不该签！”张文秀睨了她一眼。
　　沈星尘却不怵：“我怕的是你弄丢了这栋破楼吗？我还不是怕你给人欺负了……”她说归说，还是老老实实上前摘菜。

　　“什么破楼破楼？”张文秀作势要打，见沈星尘闭眼闪躲却终究没有落下来：“不是留着这栋破楼赚几个房租钱，你真当我一个没用的老太婆靠卖点茶叶就能养活你？”
　　沈星尘小声嘀咕：“我倒宁愿露宿街头，没这破楼能省多少麻烦？”

　　“你嘀咕些什么呢？”
　　“没有，”沈星尘一脸乖巧，“我在念叨你做的疙瘩汤呢，本大明星今晚有这个口福吗张文秀大厨？”

　　“啧，出息，还大明星呢？我出去能听见你一句好话都烧香拜佛了！”张文秀下意识想让她清醒清醒，然而说完这话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一抬头发现孙女是少见的沉默，她瞬间有些慌了：“怎么了丫头，受委屈了？奶奶说错话了对不起啊……”

　　沈星尘原本只是自责也不觉得委屈，可对上奶奶脸上毫无掩饰的心疼立刻有些泛酸，她也不是哭号，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
　　“哎哟哎哟怎么还掉金豆子了？我这手脏的，来来来用这个凑活着擦擦。”张文秀塞给她一张厨房用纸。

　　等沈星尘平复得差不多了张文秀才斟酌着开口：“丫头啊，你要觉得不开心咱不挣这个钱了，我昨儿个算了算，你爸的这笔烂账就差你祁叔那儿没填上，这些年咱俩没少受他关照，但也不能因为人家不要咱就不给了……你下回得空去你祁叔那儿走一趟，问问看当年你爸究竟欠了他多少，多了也不用你还，咱把这房子卖了……”

　　“那怎么行？”沈星尘吸了吸鼻子打断道：“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没道理现在快还清了还把这破楼给卖了！”
　　张文秀摆摆手：“你不知道，这片区要拆了，不卖也住不长。”

　　“那更不能卖了，咱这房子再老也是实实在在的五层楼，拆迁补偿怎么着也不是个小数！”沈星尘眼神一亮，觉得这拆迁不得不算是意外收获，这回奶奶是不走也得走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张文秀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房子是你爸出事之前偷偷过户到我名下的，这些年你二姑找我要了多少回都被我推说挂在你名下。可这要是真拆迁了，又怎么瞒得住她？”
　　“她上回过来也是试探这事儿？”

　　张文秀摇头：“是介绍买家的，她倒说她自己不想要，我没信。”
　　沈星尘冷哼了一声：“比我还会演。”

　　“所以啊，我琢磨着你这次回来把房子过户给你，也省得你二姑老来烦人。我早这么想的，可你也一直没空……”
　　“我这回有空，整整半个月……”沈星尘正要说自己争取了半个月的喘息时间，却被外间忽然传来的叫门声打断——

　　“妈，妈你在家吗？开开门啊，我给你送点东西！”

　　是个女人的声音，屋里的祖孙俩都不陌生。
　　“沈丽君，她又来干什么？”沈星尘说着已经钻了出去：“奶奶你别出来。”
　　刚踏进院子果然见铁门外站着个四十许的女人，她手里端着盆青提娇嫩欲滴。

　　“哟，尘尘回来了，瞧着又漂亮了啊不愧是大明星！”沈丽君笑容满面仿佛本就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你奶奶呢？我记得她喜欢吃青提，这不曦曦特意给她外婆买的。”

　　沈星尘脸上半点失礼也没有：“二姑记错了，我奶不好这个，您留着自己吃吧。她缺什么也不缺你这点东西。”

　　“瞧你说的，总归是一家人，你们又住得这么远，我这个做女儿又是做姑姑的来一回不容易，总不可能空着手？”沈丽君不以为意，指了指上锁的门：“你在家也好，我正有事跟你说，咱们屋里慢慢聊？”

　　“刚回来家里乱着呢，不好给您脏了脚，这没进门更不好要您的东西，真有事儿电话里也能说。天冷，不耽误您回去吃热乎饭，下次来记得提前说一声，我和奶奶也好准备准备。”沈星尘脸上的笑容不改，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沈丽君站了一会儿没等到张文秀出来，终于死心离开，难得没有变脸。
　　晚间沈星尘和张文秀吃饭的时候还提起这茬儿，都对沈丽君的转变有些狐疑，到了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声钱帛动人心。

　　“奶奶，你汤是不是忘放盐了？”沈星尘品了品没觉出盐味。
　　“啊？我尝尝？”张文秀擓了一勺，眉头瞬间紧缩：“哎呀还真是，我去搁点儿。”说着起身就走。
　　“奶奶，你去后院干嘛？厨房在这边呢。”

　　“哦对对！哎呀我这个记性……”张文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转头。沈星尘也跟着笑了两声，老人家嘛，难免忘东忘西的。
　　记忆里那个中气十足，为了她怼天怼地的彪悍女人什么时候已经成了过去？沈星尘想到这儿，眼底的笑意不禁淡了几分。

　　*

　　祖孙俩饭后正在厅里商量着明天去办过户的事，可巧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沈星尘捞过来一看，不出意外果然是余清。

　　“清姐，什么事？”她怕是前几天的绯闻还没有压下去。
　　不过显然沈星尘多想了：“综艺？什么综艺这么着急？我才刚回来。”

　　余清说是一档脱口秀，栏目组特意给雍怀的新电影造势的，临时把她给塞了进去。
　　“你是说，雍怀也在？”沈星尘倒没有一口否决。

　　“你俩这几天的风头虽然压了下去，但后续的话题也要跟上来，不想炒作恋情那就拿出点诚意。”余清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你说的好好营业，我可当真了。”

　　沈星尘知道这是她特意给自己撕的曝光，毕竟她虽然一直和雍怀有联系，可他的团队一直把她当虎狼一样防着，这次同框想也知道来之不易。
　　因此她也没有矫情：“嗯我说的，说到做到。谢谢你清姐。”

　　余清似乎没想到这丫头会说出这番话，愣了愣有几分不自在：“谢个屁，你一天在我手里就得给我长一天脸，你当我白送呢？”
　　“好的经纪人，没问题经纪人。”

　　余清愈发觉得不自在：“安安在我这，明天我让赵群来接你，行程急只买到商务舱四人座，你敢嫌弃试试。”
　　赵群是她的另一个男助理，管着商务资源也经常充当司机。

　　“不敢不敢，坐经济舱我也得去，不对，火车硬座我也得去！”
　　“行了，记得捂严实点。”最后的叮嘱落地，电话也自然挂了，沈星尘盯着和奶奶合照的壁纸很久，幽幽叹了口气。

　　*

　　第二天天才刚亮，赵群果然就在铁门外等着了。沈星尘没想到他来这么早，妆都没来得及画就拎着箱子出了门，好在一早张文秀就买了早点让她带上，不至于到机场两眼发昏。

　　“尘哥，这个航司的商务四人座可能不是很宽敞，我的位置在你对面，你要是觉得挤我出去找个地方站着也行。”赵群是个典型的南方汉子，个子不高却十分细心，出门在外有他在沈星尘就不用操什么心。

　　“没事儿，我又不是什么小公举这才几个小时的路？”沈星尘提起衣领嗅了嗅，总觉得身上沾了油条的味道。
　　“我还带了隔音耳塞，就怕旁边的人吵到你。”说着赵群果然递给她一对毛绒耳罩，粉粉嫩嫩的兔耳朵让人看着就想捏。

　　“真舒服。”沈星尘赞了一声直接戴在了头上。好在她一没化妆二戴了口罩，也不担心有人认出她来，毕竟她高贵冷艳的人设和这东西并不和谐。

　　很快登机的时间到了，几乎是广播才刚开始她就进了机舱，她满以为自己是最早的，没想到她和赵群的邻座竟然更早，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两个人。
　　沈星尘先是谨慎地往上拉了拉口罩这才落座。

　　赵群说的不太宽敞果然是真的，明明是商务座却比经济座宽敞不了多少，四个座位两两相对着，中间只隔了张一臂长的小桌板，中心虽然有玻璃隔断，沈星尘还是一眼看清隔壁桌上放着一本杂志。
　　名字她还很眼熟，是前几天她才了解过的《物理评论快报》。

　　她下意识往身旁瞄了一眼，好奇是什么样的主人才会喜欢看这种东西。这一看，视线却半晌没有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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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尘哥属性不娇也不软，但这并不影响本文的甜宠属性。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