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似我》就叫君羊羊

2、疑案

　　京城的城墙看起来坚不可摧，防守也更为森严，可以很轻易的看出，此处的守卫士兵皆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先不论近几年国情如何吧，单从守卫的认真负责的态度，便可知武力并不差。一个愿意强兵的国家，都不会是传闻中那般拥有腐朽的政治的将亡之国。但国家的崩坏都是从内里开始的，但此时处于新旧势力更迭的关键时机，而这时的武官才是最容易置身事外的。
　　“这就是京城啊，果真气势不凡。”燕止決瞧着这一宏伟城池，不禁感叹。
　　“终于到了啊。”明明是一句如负释重的话，齐寒的语气中竟带上一些沉重。
　　“你们是什么人？”士兵问起。
　　“我是进京来做官的，这些是我的随从。这是圣旨，需要检查吗？”白思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卷黄色锦帛。
　　守城的士兵见过太多人，常常一眼就能看出来者的身份，而这回来的官爷却有些奇怪，他没坐马车。能收到圣旨的人定然不是个普通人物，只是他这么不讲排场的还是第一次见，心中暗暗记下了白思诚的名字。
　　确定了身份，士兵便放了他们进城。
　　跨过这道城门，里面的景象就完全不一样了，热闹喧嚣的人群伴着些商贩的吆喝声，听起来极富人气。
　　“到了这个地方，我们就不便同你们一道了。如果再遇到，定会好好感谢你们一番。”邱洵很认真的朝着他们说。
　　“那好，我即将任职于大理寺，若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我对江湖还是很好奇的，用故事来还就够了。”白思诚笑得温润，语气中带着些江湖人的豪气。
　　“白兄果然豪气。那我们先告辞了！”邱洵爽朗一笑，抱拳道。
　　目视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齐寒见白思诚还看着。双手环胸，站在他身侧，眼睛也一直看着他。
　　“长哲，我们该走了，你明日还要去大理寺任职。”提醒了一句。
　　“还会再遇到他们吗？”白思诚低低的问了声。
　　“会的。”齐寒的回答很坚定。
　　“那就好，我们走吧。”白思诚收回自己的伤感情绪。
　　这回是白思诚走在前面，齐寒半天没挪动脚步。
　　“你想见他们，不过是因为想借他们来坚定本心，可是根本不用担心你的本心会被改变啊，在我身边就足够。”齐寒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那七个字，以两人之间拉开的距离来看，根本听不到。
　　“谁知道呢，官场向来不好混。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我当年答辩的文章故意少写一段，这才没有中状元，被调出做县令，很合我心意了。谁曾想，还是被调到京城了。”白思诚的笑容里带着些苦涩。
　　齐寒同他并肩前进，心下却很清楚，一定还有其他的原因让他不想来京城，这种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逃避。那么当初召他进京的人，都有嫌疑。
　　因为略显低沉的气氛，两人直到府门都没说话。
　　“齐寒，你怎么对京城的路这么熟悉啊？”
　　也是，两人一路走来，几乎没怎么绕路，也没停下来问问路人该怎么走。齐寒却像是一直生活在京城一样，对这里十分熟悉。
　　“唉？你不知道吗？我小时候是在京城生活的，只是后来家里出了事，我才去了蓝湖城。到最后还是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齐寒越说，声音越低。
　　其实齐寒的话里有很多漏洞，白思诚虽然一直是个很谨慎的人，但在对齐寒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避开他话语里的漏洞。
　　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像对曾经在京城遇到过的少年产生了奇怪的感情，才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性取向有了点偏差，自此便不敢再去找那个少年。齐寒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出现，到最后的相处，都让人不太想要深究他的真实来历，因为只要是这个人就足够。相处长了，虽然动了心，但白思诚本着不想危害别人的态度，从没表露出一分一毫。
　　“不说那些不开心的，又回到京城感觉怎么样？”白思诚试图挑起话题。
　　“还不就那样，京城有什么好的。”
　　听出了齐寒对京城的讨厌和抵触，白思诚没再说什么。
　　“是白大人吗？”府门前的小童十分有眼色地问向白思诚。
　　“是。”白思诚点了点头。
　　“请进。”小童鞠着躬，一直到白思诚和齐寒走进去才直起身子。
　　无心听管家的冗长的赞溢之词，白思诚的嘴角都僵硬了，余光看到齐寒的精神不太好，这才主动打断了管家的发言。
　　“刘管家，房间都整理好了吗？现在带我过去吧，我这几日赶路，还没能好好睡个觉。给我的好友置间房，准备好洗澡水和晚膳。”
　　“齐寒，你先去休息吧。”
　　这是个小府，但胜在独立，并不像其他官员的府挨挤在一个地方。平日里也清净的很。
　　齐寒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到了京城，自己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这是一个不太平静的夜晚，对于白思诚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而对于齐寒来说却有些不寻常。他先是离开了白府，在夜晚的京城里穿梭自如，最后闪进了安王府。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临近四更才赶回白府。
　　这一切的发生都没有一个人知晓。
　　“今日要去大理寺，你随我一起吗？”白思诚还是问了句。
　　齐寒摇了摇头，“罢了，大理寺不好放人进去，我又没有什么官职在身，去那里不太方便。”
　　“那好吧。要不你准备准备去参加秋试？以你的才能，不去真是可惜了。”白思诚实在不太明白齐寒为何一直是这么个无欲无求的性子，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斗志。
　　到了大理寺，时任大理寺卿的孟五偕让人带他稍稍熟悉了环境，就立马丢了一堆卷宗给他，并且限时这个月末前解决完。
　　“这是京城近两个月的案宗，你整理一下，顺便把这桩疑案解决掉。”很不好的语气和态度，看到白思诚就像看到仇人一样，明明之前一点交集都没有。白思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好的。我会处理完。”
　　“呵，那就祝你好运了。哼。”孟五偕的话语明显带着嘲讽。
　　几个一直在大理寺工作的官员，都同情的看着白思诚。直到孟五偕离开之后，他们才上前同白思诚说话。
　　“他这是故意刁难你呢。”其中一个是和他同一职务的大理寺少卿叶傅。
　　白思诚虽然看出孟五偕对自己不爽，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问了句。
　　“我未曾招惹过他，怎么会被他故意刁难呢？”
　　“他在大理寺待了有十年了，算是个老官了，本来想要推荐他的侄儿来大理寺，好在他退休后，接任他的大理寺卿的官位。谁料才赶走了上任大理寺少卿，你就被孙津推荐到中央。他可对你怀恨在心呢，你小心点吧。”叶傅对这其中的关系都知晓的很清楚，“还有，提醒你一句，最近是关键时期，这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可不少呢。”
　　“这样啊，多谢叶兄的指点了。”白思诚对此没有表现出多少惊奇，和他自己猜测的没有多大出入。
　　抱着一堆案宗，白思诚轻轻叹了口气，“京官果然水深。”
　　一连看了一周的案宗，眼看距离月末没有几天了，白思诚也不禁愁了起来。
　　“齐寒啊，这些案子发生的都太巧了，就感觉是有一只手在暗中推动着这一切发展一样。我觉得，”白思诚的话说到一半，顿了下，“这个京城仿佛是那人手中的棋子一样，随意摆弄。而且，能造反的三方却恰好被牵制住了，这就很令人怀疑了。”
　　“长哲，这些应该并不止你一人看出。但是仔细想想，人都是自私的，大家都不免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们喜闻乐见的就是坐山观虎斗。大多数武官也并非是没有脑子的，他们的走向大多能证明这一点。这桩疑案反倒能提供些线索呢。”
　　齐寒冷冷哼了声，“这些人是越发猖獗了啊。皇城之下都敢如此，当真是不要小命了。”
　　白思诚不知为何从他的动作言语间看出了几分怒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这桩疑案的案宗又看了一遍。
　　事情的起因老套又俗气，只是因为今年的民间祭神出了纰漏。这本是件不大的事情，但是因为有人在祭神坛的神像边发现了写有几个闪着金光的字的布条，内容是“违神者死”。这之后就有人在家中莫名其妙的死掉了，本来死几个人都是极为正常的，绝不会引起这样的轰动的。当发现有第三个官家子弟的非正常死亡，死状可怖，尸体旁还留有“无赦”二字，与之前两位一样。而且恰巧都在祭神时做了“不敬神”之事，这才使得整个事件变得诡异起来。再之后又相继死了几个人，情况与之相差无几。于是便有人说是神怒，不敬神的人都会受到惩罚。只是可惜，大理寺调查了这么些日子都没什么头绪。
　　“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哪有什么神怒。都是扯淡。”齐寒见白思诚又在看案宗，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那，依你看，应该怎么调查呢？”白思诚一直都知道齐寒的才能在破案方面更能凸显。
　　“与其说如何调查，倒不如引蛇出洞。你说呢，嗯？”齐寒笑得云淡风轻，最后的尾音极富诱惑性。
　　白思诚的神情有着些许的迷离，这种语调恰恰是他无法抗拒的。
　　“引蛇出洞，的确是个好办法，你准备怎么做呢？”
　　齐寒收了原本的笑容，“既然有心传出神怒，为何不能有神赎呢？这所谓的噱头能给他带来什么呢？那些死者并不是随机死亡的，一定是有什么必然联系的。”
　　“你这样说，我突然有了个想法，这幕后之人，会不会是大理寺的人？我绝不相信这些我们能想出的东西，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想到。”白思诚开始绷紧了神经，再次查看那份案宗，以期找到一些线索。
　　“把这些被杀的人都调查清楚才好判定，这是个不小的工程啊。”白思诚皱着眉，似乎有些烦恼，“只能去找找叶傅帮忙找了，他负责这些。”
　　齐寒听到“叶傅”这个名字，心里有些堵，怎么遇到这种事情不问问我呢。还去找其他人帮忙。但是想想，如果现在就亮明自己的身份，白思诚能不能接受自己骗了他半年这个事实。他不能确定，因为曾经听白思诚说过很讨厌被人骗。
　　“你不用去问叶傅，我会调查清楚的。”还是不希望他找别人帮忙啊。
　　“你去调查？你在京城有认识的人？”白思诚虽然有些疑惑，但对于齐寒说的话还是很相信的。
　　“我以前待在京城，有认识的人，貌似混得还不错。所以找他帮忙应该可以查出来。你放心好了，我能帮你把这件事解决掉。”齐寒当然很有自信，他是一个有这样的实力的人。
　　白思诚自认对齐寒还是很了解的，所以也认为他并没有骗自己。于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再次没有深究他说的话中的真实性。
　　“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白思诚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