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之淡定天下》墨小予

6、晕水

　　真的是他吗？看他的神色如此着急，脚程快速如风。我应该不会看错吧？

　　这个世间还有几个人能像萧大侠一下超凡脱俗，平淡如水。他说话时，声音就跟水流轻淌似的，平平缓缓。认识至今，除了第一回让我看见了他的身子外，也没见他的情绪有过多大的起伏。

　　想到曾经见过他光裸的模样，我的小脸儿登时“蹭”的蹿红，燃烧吧，小脸蛋！

　　彼时不觉得害羞，现在想来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人家毕竟是黄花大闺女，云英未嫁！

　　“小白，上画舫吧。”封亦晨摇着我的臂膀，催促道。疑惑地顺着我的目光望向人群方向，“在瞧什么呢？”

　　“人。”一个把我两只眼球都抓去了的人。我无法不注意他，因为在好几个深夜，静静的看着他安详的睡颜，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密密实实充满着，悄然喜悦了好久。在漆黑的深夜有人陪伴，这种感觉真正不错。

　　“想去闹市？”封亦晨歪曲了我的意思。

　　“不，”大侠就是神速的另一种代名词，只要转瞬的功夫早已消失在人群中，凭我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我是决计寻不到他的。罢罢罢，俗话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我相信我与大侠的缘分还未断，今生怎么滴也能再见上一面。有缘人呐有缘人，两次相见都如此的巧妙。我不得不相信这是上天给我们的安排，尽管第一次的两个铜板让我小小的郁闷了一番。

　　“二虎子，你有自己特别崇拜的人吗？”我崇拜大侠已经到了膜拜神的地步了。不，简直比膜拜神更了不得，因为我很少信神。

　　“崇拜？没有。”他一愣，不明所以我何来此问，却也乖乖答话了，“你有？”

　　“可惜大侠不知道我崇拜他。”我突然变得很苦恼，我还有机会见到大侠，告诉他我对他的崇拜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其实让我崇敬一个人是很难的，像我爹，因为他的性情影响了我一生，所以我崇敬他无比。如大侠那样的，他说得每一句话我都鲜少能够反驳的起来，字字珠玑，是我望尘莫及的，所以他也是我崇拜的对象。

　　做人如岳宫承，外表看似精明，道出的每一句话都能被我的反驳道底的。此类人绝对不符合我崇拜之标准。手下败将永远是手下败将，尽管我的奶牙曾经掉于他手，但是我没哭，他却哭了。

　　封亦晨的脸上闪现疑问：“能让你崇拜的定非凡人吧？不知此人有何神妙之处？”

　　“神妙之处？”在我的认知里，大侠什么都神妙，我忖了忖，“淡定！”

　　封亦晨显得非常兴趣，道：“可否告诉我是哪位高人，我很好奇。”

　　“有话好好说嘛，不要拖我！”我嗔了一眼二虎子，被他活生生拖上了画舫，被迫跟他们来游湖。我觉得对于这一情节，我就不会告诉他我的惊天小秘密。

　　我不是诗人，一点儿都不适合做什么文雅的事情。再者，我决不愿意承认我是旱鸭子。旱鸭子最怕什么？当然是水啊！

　　为嘛要来游湖？对我来说，在水上的滋味就跟走独木桥一样恐怖，底下是万丈深渊，正等着你掉下去呢！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你知道我在等你吗？我在这儿等着你呀……”我就觉得那歌词深深的符合这一汪湖水对我的暗示！

　　瞬间，我就僵硬的不得了，抓着船的边沿紧紧不放！娘啊，我不要英年早逝啊，我还没再见大侠，我心有不甘哒。

　　“小白，你这是做什么？跟这横栏过不去。你再使劲也不会把它掰断啊。”难道在湖上，封亦晨的脑子跟着进水了吗？我愤愤不平的忖着，无心跟他们玩口水大战。

　　对于手下败将，我根本就是不屑与他多言。而我的小心肝也无暇顾及，它正在激烈的打着群架，凄惨无比。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船工已经滑动了浆，浆击水面的声音，哗哗哗的！我的脑袋里就印着这样的声音，哗哗哗，无法再思考了！我彻底迟钝了。

　　“等等，停船停船！”后头有急切的呼喊，伴着哒哒的马蹄风驰而来。

　　一袭火红色的骑装，摄人眼球。手上的银鞭更是耀眼万分。我活像见到了白马公主，瞬间什么情绪全都涌上了心头！这是本人第一次觉得见到京城第二枝花，也就是我二姐白小芯，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二姐……呜……二姐……二姐……我快死了！”看到亲人，我难掩心中的害怕，哑了声音，红了眼眶，呜咽的哭诉！

　　“小朵！”二姐的白马只能在岸边徘徊，噗嗤噗嗤哼着气。火气冲天的白小芯懊恼的咒了句，“该死的。岳宫承，你速速把我幺妹送上岸来。否则休怪我无情。”

　　二姐，你还跟他废话干什么，快快把我就出去才是真理哇！我可怜兮兮的蓄了很多水的眼睛渴切的望着她。祈祷着，二姐救我，二姐救我！

　　岳宫承挑起剑眉，似早想好了应对之策，不温不火道：“二小姐也来了？不如就一道下来吧。”

　　白小芯一急，狠狠地跺了一跺脚：“好你个登徒子岳宫承，这帐咱秋后再算。先把我家小妹还来。小朵刀枪火海都不怕，就怕那水。你这样会要她小命的。”

　　对对，不愧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自家姐妹，果然还是二姐了解我，二姐心疼我。再待下去，我会紧张的窒息的。

　　二姐话音一落，不待岳宫承反应，二虎子已下了命令：“船工，速速靠岸。”知晓轻重的他担忧地站立在我身侧，双手紧紧的握着我的双肩，给予鼓励。

　　“喂喂，你的手，不要吃我小妹豆腐。”二姐又急了。“你不能搭在她的肩上，她会……”

　　话未完，音未消，只听“噗通”一声，我落水了！

　　落水的同时，我觉得阎王爷正在对我笑，我也对他笑笑！

　　之后，再也没了意识！

　　*

　　我华丽丽的做了一个梦，梦境中有诱人的烤鸭，烤鸡腿，烤乳鸽，烤鱼，烤虾……烤白菜？

　　好多好多吃的，我好饿好饿，饿得我头昏眼花，精神错乱！除了白菜，样样都是我的最爱。没有肉，我怎么会快乐？没有海鲜，我怎么快乐？原来做鬼也是很痛苦的。因为做鬼，还是会肚子饿的！

　　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阎王他一老人家非得拽着我的衣摆呢？还是紧紧的拽着，看来是死活不放手了！

　　于是乎，我的眼泪在飘，心中的血在飚，为嘛看得到却不让我吃！我突然忆起了曾经有位很有影响力的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你摆在我面前，而我吃不到你。”说此话的正是英明的白小朵。不过，她此刻已经过世了。为伟人默哀一炷香的时间……

　　“小妹啊，闻闻，多么香的味道，多么好吃的食物。你若再不起来，我可就吃都吃完了。一点酱汁也不会留给你，一根骨头也不剩给你！让你活活饿死。”先是诱哄后是威胁，此等小人的事情只有我那二姐做的出来。

　　“小妹，岳家公子和封家公子都来瞧你了。你一下子就俘获了两个俊美少年郎的心神呢！是不是该起来看看他们呢？别让喜欢你的人担心呀！咱们小朵最听话最懂事，千万不能做出让人伤心的事情啊。”大姐暖暖的手细柔的抚摸着我的前额，一下一下。满是担忧的口吻让我的小心肝揪了一下下。

　　我望望左边，是满脸横肉的阎王诡异的笑容，望望右边，一大桌子的人间美食。我的天哪，这样简单的选择我还需要犹豫吗？犹豫的人才是傻子呢？

　　我狠狠的踹人人惟恐的阎王大人，又踹又打，使出我的十八般武艺。待那永远见不到白日的黑脸鬼终于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哼哼了一声：“打得就是你，有种别告诉玉帝！”末了，想想不对，有补充了一句，“没种也别告诉玉帝。”因为我不知道阎王他到底有没有种……

　　“大姐，咱明日再来吧。哎~”连二姐都叹气了，百年难闻啊。

　　“走吧。哎~”大姐也同时叹了一声。与二姐相呼应。

　　待到木门“咿呀”拉上，我快速的睁开了眼睛。哇哈哈，差点儿没大声笑出来！但是心里头早就乐翻了天，果然……果然都是好吃的。梦里的一些全数都有！一点儿也没亏待我，不爱吃的烤白菜也没见着！我真是太幸福了。

　　跳下床就扑到了桌子边，动作迅速又麻利，丝毫不见平日里的拖沓！为了好吃的东西，我可以更快的提高速度。但是，眼前有一个问题积蓄解决了。我到底是该先吃乳鸽呢，还是先吃烤鸭？

　　“不用再考虑了，先喝粥！”背后突兀地响起一个平淡的声音，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

　　转身，看清来人，我甚是惊喜，朗朗唤了一声：“大侠……”什么叫做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大侠来看我，我的福气就到啦！↖(^ω^)↗

　　“旁边有一盅粥，先垫垫肚子！”他顾自把粥盛出来，放到我面前，接着道，“我闻京城传言，白府三小姐因过度紧张而不甚落水，昏迷三日。让白相一家忧心重重。若你再不醒来，恐是要替你办后事了。故而特来瞧瞧！”他维持着一贯的平和，唇角淡然的笑意触及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后，又加深了不少。

　　“大侠，我现在刚刚醒来就被你撞见了。”真好，不是么！

　　“你为什么会落水？不是说在游船吗？”萧默离坐下，靠近我，为我布菜，荤素搭配。还为我盛了满满一碗鱼头汤。

　　“本人生平最恨船类！地上有路不走，为嘛非得在水上，多不安全？！”我埋怨的嗤了一声，心里甚是不平。

　　“朵朵小姐，你真是小胆，因为怕水就一棍子打死了所有河海上的一切。”他将鱼头汤推到我面前催促道，“快趁热喝了。喝完再吃肉。”他伸手挡住我欲想去抓烤鸡的纤纤玉手。

　　“味道怎样？”在我咕噜咕噜一口气灌下肚子后，萧默离问道。

　　“蛮不错的嘞。”我感慨道。厨房大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登峰造极了，炉火纯青！

　　“鱼是在江海里的吧？为何你怕水，就敢吃水里的鱼类？”萧默离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我思忖了一下：“因为鱼很好吃。”江海的水又不能吃。

　　“你也可以像鱼一样在江海里自由自在的畅游。”他鼓励我，“江湖人士几乎都熟识水性。朵朵小姐既然想成为武林中的一员，自然也应该会水性。不求你能媲美鱼儿，至少掉进水里会自保才好！”

　　“真的吗？江湖人士都习得水性？”我怎么不曾听闻？难道是因为这几年与江湖接触甚少，耳界闭塞了？我有些半信半疑。

　　“你不信？”萧默离反问道，“没关系，我可以证实给你看。”

　　我眼前一亮，又可以看到大侠非常棒的身体了？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好，大侠你尽情的示范，多少次我都看。” 淡定，此刻我怎么能淡定？！

　　语毕，等待许久不见大侠反应，抬眸才见大侠戏谑的眼神，一窘，霎时红起了整张脸。捂住，无声的呻吟……难道我也饿成了那好色之徒？罪过，罪过……

　　萧默离并未进一步揶揄，只是吩咐道：“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干净。饿了三天，你得补充体力才能……”

　　“不需要不需要，我已经够饱了。”话落，我又囧了。这下大侠一定会断定我是好色之徒了。想呻吟为时已晚！欲哭无泪……

　　“你确定你有足够的体力？”萧大侠不知是有心还是故意，忽视了我话中隐含的台词，真真切切的关心，反而让我一阵心虚。

　　俗话说，越心虚越掩饰，我豪气地拍了下胸膛：“小生比老虎还结实！”

　　萧大侠嘴角一抖：“纸老虎？！”

　　……肺里的气有泄了一口。我无力地伸出臂膀，以资证明。

　　“既然如此，跟我来吧！”顿了顿，他看我，又补充了一句：“没长肉的老虎！”

　　大侠笑靥如花，我如丧考妣！

　　在大侠身后，狠狠的捶胸顿足了一番，懊恼的恨不得把地面蹬出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