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之淡定天下》墨小予

5、出游

　　我瞅着铜镜中自己的一身打扮，破旧头巾沾着浓重的油烟味儿，深蓝色麻质衣裳洗的干干皱皱，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脚上的一双绣花都起了毛球，辨不清顶上的花纹。

　　再三审查了自己的仪容，总觉的少了些什么，我摸摸白净的小脸，总算看出的症结所在。当下拿起桌上的炭条往自个儿脸上招呼去……

　　为了这次“成昏”前的见面，我可是费尽心思才想到这一招的。望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我乐得咧开一口白牙，真有喜感哇~

　　哇哈哈~我仰天大笑了三声！嚯得拉开房门走出了院落，一路上收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目光！但只是接触的一眼便又云淡风轻了。白府的人早已有了金刚不坏之身，雷都雷不倒！

　　很好，很好！我心甚慰！

　　“老幺！”

　　骄傲使人落后！这话是谁说的？为嘛说的那么准确。惊闻身后的叫唤，有如晴天霹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多希望她看不到我，看不到看不到我！显而易见我是在白日做梦！面对现实吧，白小朵！我如是告诉自己。

　　“你这是什么打扮？！”娘亲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还未近，我就看见了她进蹙的眉头！对我不满极了！完了，娘亲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娘亲，孩儿这样的打扮有什么问题吗？”我故作不知，跟她打哈哈。

　　母亲唇边失了笑容，道：“你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有多么……小朵，你走出了白府的大门，代表是白府的样子。你爹为官清廉，但好歹也是一国之丞相。你如此穿着，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失了你爹的面子？”

　　“娘亲，您也说，爹亲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官位再高又如何？爹爹教导，一个人不管处于什么职务，身世多少显赫，家庭多少富裕，都不应遗失自己质朴的本性！娘亲今日希望我富贵华丽的出门。不是有违这一原则了吗？”我不卑不亢的反驳。不因她是我的亲娘就唯唯诺诺。先生曾经教导，大千世界万物众生皆平等。

　　但娘亲终于是娘亲：“母亲大人莫气，孩儿并非有意顶撞您，若有不当之处，请母亲大人责罚！”每当我道了“母亲大人”四个字，就表示我也火了，但是讲究淡定的我不允许自己发飙。先生曾教导，越是生气的时候越是应该让自己沉着冷静。

　　“啪啪啪！”三声掌声由后方传来。

　　我诧异回头，竟见两名陌生男子。

　　其中那个身着墨色长衫的男子道：“小姐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恐鸿儒之士也鲜少有小姐这般认知啊。”

　　我心一惊，白府何时闯入了不明人士！“尔乃何方妖怪，为何私闯民宅？速速报上名来，小生可以饶你不死！”我一步跳到娘亲跟前，半蹲马步，伸展长拳。誓死保卫娘亲，誓死捍卫白府。与白府共存亡！

　　不想，前来的期中一名男子及娘亲都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另一名男子看似忍的非常辛苦状，压抑着，表情有些扭曲。

　　我眨巴了好几下大眼，定格的招式顿时开始无措起来。

　　“是在下鲁莽了。见小姐还未出来，心急的想前来看看。不想唐突了伯母和小姐。失礼之处还望伯母和小姐见谅！”那个笑得很欢畅的男子敛起脸上的愉快，恭谨的作了一揖。复又道，“在下岳宫承见过伯母，伯母有礼，白三小姐……有礼。”

　　“岳公子不必多礼，是小女让二位笑话了。”母亲一面说着客套话，悄悄的戳了戳我，暗示道“傻丫头，还不快收起你那刁蛮动作来。”

　　-_-||| 我自然的收起动作乖乖立在母亲身旁。无语的望天~我望天总可以了吧？天空很蓝，白云很白……

　　“白三小姐率真不矫情，自然又豪爽，小侄怎会笑话呢。伯母莫要见外的说。”此人风度翩翩，八个字形容他正好——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虽说如此，但是瞧着他的眼神总让我寒毛刺骨，直觉他就是个非善类。尤其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看在我眼里就只剩两字可形容，即“做作”！

　　极度看不惯此类人！温柔的背后是兽性！

　　o_O??? 问我这是谁说的？

　　大神说，这话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贤侄客气了，不知身旁这位少年郎是？”

　　“小生封亦晨，是岳兄的同窗好友！见过白夫人，夫人有礼，三小姐有礼。”他也作了一揖。

　　我观这人月眉星眸，英姿焕发，应该亦是个爽朗之人，为何会跟岳家公子为伍？难道真验证了人以群分那句话？

　　“封兄弟，小生可否问尔一问题？”

　　“小娃没教训，女子家岂可用‘小生’自称。”母亲斥责我，威严的语气却没多大杀伤力。

　　我掏掏耳朵还未有所反应，封亦晨已经率先开口：“伯母莫怪，三小姐性子直，爽朗又风趣。此等性情，甚投我跟岳兄的缘。还请伯母莫要怪罪小姐才是。”

　　母亲不语，封亦晨又继续道：“不知小姐要问什么？小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想知道你方才为何没有笑出来？”憋得那么痛苦，不难受吗？好似生怕我会怪罪他一样！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初次来府上做客，小生不敢失礼。”封亦晨噙着笑意答。

　　闻言，我的食指霍然指向那个故作温和的人，口气不善：“为嘛他就可以笑得这么欢？”

　　“小朵！”母亲再次出声制止。

　　却见被指名的人无所谓的扯了扯唇角。

　　封亦晨接着道：“岳兄是小姐的未来夫婿，自然不必像外人那般行客套礼。夫妻之间贵在真诚，岳兄真性情流露，小姐也该高兴才是！”不应该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我的娘啊，这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再把白的说成黑的。一张嘴，不去做状师真是可惜掉了。人才啊！

　　我目光炯炯，盯着他的眸色就像碰到了猎物！

　　“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没有了。”问题以后可以慢慢问，人才就在眼前，可千万不能流失了。好好培养，以后定能为我所用。

　　“看来大家都处得不错，呵呵，你们年轻人都出去耍闹吧，多了解了解。”至于要了解什么，母亲大人没说，我也没会意过来。不过，看那两人似乎理解了母亲的意思~笑得……好生奸诈！

　　我顿感……又被摆了一道！只好随着他们出门去了。

　　迈出大门后不久，我突然领悟了一句：在你还未来得及嘲笑世界之前，你已经成了世界的笑话……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模样！

　　我后悔了，万分的后悔，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尤其是跟光鲜亮丽的两位公子哥儿站一道
　　，我的万丈光芒都被遮掩了。虽说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但是瞅着别人看我的眼神，的确让我好些神伤！

　　我悔，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我也该顶戴玉冠，身着长袍，最好再佩一把流苏扇子。走在路上也能脚下生风，熠熠发光啊。

　　“小姐，前些日子我等来府上提亲，府中人说你生病了，不知现在可好些了？”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好生吓了一跳。

　　前些日子不正是萧大侠在我闺房内养伤的那段时日吗？一向教导我要诚实待人的爹娘竟也撒了谎，我却不好说破，遂答：“多谢岳公子关心，小生好多了。”

　　岳宫承闷哼了一声，不自然的别开了脑袋。我奇怪的循着他的方向望去，只见他抿着嘴看似痛苦万分。我登时又郁闷开了：“不知小生哪里又闹了可笑的事情，让岳公子如此忍不住？”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在我的瞪视下，他缓了缓脸上的表情，正儿八经道，“其实在下一直奇怪着，小姐明明是大家闺秀，又为何会自称为……咳，‘小生’呢？”这实在是太让人啼笑皆非了。

　　我挑眉，眼前成熟稳重的男子，怎么看都不像当日哭鼻子抹鼻涕的臭娃。这人一长大，怎么会变得恁得多呢？我只听先生说过，女大十八变。难不成男大也会十八变？奇了怪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一下子无法接受。于是，口吻中不自觉的多了一抹挑衅：“岳公子不觉得自称是‘小生’很有江湖味道？”江湖，我渴望已久的江湖……

　　“是吗？在下只闻鸿儒才会自谦是‘小生’，小姐唱的又是哪出啊？”岳宫承好似与我对上了，非得唱反调！

　　“岳公子有所不知，小生的确是一届鸿儒。但是，我曾耳闻某位大侠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江湖无处不在’，所以，小生是江湖中的鸿儒！”

　　我顿了顿，发觉自个儿说了一串挺绕口的话，于是乎自我崇拜之情迅速滋长，衍发成滔滔之势，一时喜难自禁，乐得弯了嘴角，当下决定晚上回家让厨娘给我做烤鸭吃！

　　一直杵在旁边不曾多言的封亦晨终于开了尊口：“小白……”

　　“嗯？”我讶然神速的回头，讷讷怔盯着他。他叫我小白？我十年没听到如此亲切的称呼了，好感动，好怀念……

　　“你还在期望成为江湖女侠么？”他的问话像极了我的昔日故友。当初，的童音依稀飘荡在耳旁。那人经常问我相同一句话：“小白，你很期望做江湖女侠么？”

　　当时的我总答：“那是自然。”但是，这只有“他”才知道啊。“你……二虎子！”我顿时又激动了，激动的不能自已。十年了，人生数十载春秋，能有几个十年能够浪费啊。

　　“小白，好久不见呐！”他抚摸着我的头，揉乱我本就乱的长发。

　　“二虎子……你是二虎子！”我讷讷的像是问他又像是喃喃自语。“你……你的黑脸什么时候变成白脸了？你现在已经不流鼻涕了吗？衣服也不破，你真的是二虎子吗？”如此风度翩翩的二虎子，让我一时接受不了，不免有些怅然！谁说只有女大十八变，男大恐有十九变了。

　　“怎么，披个马甲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封亦晨的仍是挂着笑意，但是眸色中落寞尽显。

　　二虎子，我最好的兄弟！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当然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现在竟然有一种淡淡的失落飘荡在我心头！为毛啊为毛！如今的二虎子让我感到了隔阂~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呢？十年的时间拉开了我们的距离吗？十年前我们可以任意扭打在一起，现在呢？

　　曾经的二虎子不会如此，他的表情全能显露在脸上化为行动。现在的二虎子……我努力的思索着思索着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忽的心头一闪，对了，是内敛。不再是莽撞的黄毛小子，已经成了君子。眼前高大潇洒的男子，让我无法不用另一种眼光看待。

　　“封兄，看来你的青梅对你好生陌生呢。”始终在一旁观看事情发展的岳宫承淡淡揶揄着！

　　听这话我就不乐意了，我和二虎子的感情岂是岳宫承这个外人能够理解呢。而且这话让二虎子的脸色顿时无法淡定了，微微的有些囧然和失落。

　　“谁说的，我与二虎子可是铁杆子兄弟，岳兄莫要挑拨我俩感情。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我兄弟，一时无法消化这么开心事情罢了。”为了证明我的话，我义气的单手搭上封亦晨的肩膀，发现怎么够都够不上！踮起脚尖来，勉强碰到了他的肩头，手臂十分酸。

　　方才未有发觉，原来二虎子已经具备了成年男子的身形了。

　　岳宫承挑眉戏谑道：“白三小姐，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授受不亲么？何况你还是我岳某人的未婚妻。这样做，未免有失偏颇吧？”未婚夫的脸儿往哪里摆啊！

　　“岳公子的此话让小生难以信服，我与二虎子乃兄弟也，兄弟是什么？即是没有性别之分，可以同着一条裤子的关系。哪里有失偏颇了？更何况，大丈夫胸怀可纳天下。难道公子的心眼儿是比针眼儿还小？若是如此，还真是让人失望呐。”我颇为叹息的摇了摇头。

　　“众人只道白府三小姐木讷傻愣又怪癖，看来大家都瞧走眼了。”岳宫承也不计较，好似把我研究了个透的模样，“小姐伶牙俐齿，真是让在下有口难辨啊！”

　　“不敢当，不敢当，是岳公子过谦了。小生不过凡人一只，只求淡定过日！”学着他耍谦虚。淡定即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我终尽一生所追求的。

　　但是，碰到了某人，总是让我不淡定。当几日前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滑过眼前时，快速的让人难以捕捉。真的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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