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爱情药》魂萦旧梦

3、第二章（1）

　　裴蓓逼着乐颜把辜青岳的手机号码告诉她，真的就大张旗鼓地主动地倒追起来。他倒没反对，不冷不热地接着招，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连乐颜都看出来，他是在应付裴蓓，但裴蓓偏偏不在意，照样一往情深，至少脸上是这么写的——我爱你！我好爱你！我全心全意爱着你！
　　乐颜劝了几次，知道没用。裴蓓疯起来没个样，也只好随她去疯。倒是辜青岳不知为何也跟着她一块儿疯，两个人还真的出双入对，只是有时他俩约在一起，却总喜欢叫上乐颜。这样明目张胆地让她做电灯泡，乐颜自己倒不乐意干了。
　　可裴蓓每次都烦得她要死，威逼利诱，恐吓威胁，好像她不去就会把自己的豪门春梦给搅黄了。这两人究竟唱得是那出戏，乐颜反正是没搞明白，因此每次去，只是埋头吃。觉得和他俩谁说话都是白费口舌，懒得浪费那个唾沫，还不如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无尽的胡吃海塞中。真要感谢老妈的遗传基因，她这样的猛吃，竟然只胖了2斤。
　　这天乐颜提议去吃馋嘴蛙，其实她很怕辣，可偏偏就好这口。就像她明明知道不该爱那个人，可偏偏就一往情深，怎么样都忘不了。
　　热气腾腾的馋嘴蛙辣而鲜，唇齿间都是火辣辣的，胃也辣得痛起来，可乐颜依然闷着头吃着，嘴里塞满食物，完全不理旁边两个人已经从股市火爆到楼市高走，从奥运经济到美国霸权，天南地北，纵横捭阖，好像两个人真挺有共同语言的。
　　乐颜觉得自己有义务把裴蓓那份给吃了，反正她走到那里，一贯就是只喝果汁，从来没见她正经吃过东西，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她于是咬着筷子正在琢磨该不该继续吃下去，因为已经太饱了，可身体却还是觉得空虚，好像一定要再塞点东西下去，才能稳住这种心慌，却全然不在意辜青岳一直偷偷穿梭在她的身上的目光。
　　“你吃相怎么那么难看。安吉拉吃相都比你优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看到她辣得眉头都皱成一团，忙递了杯冻可乐给乐颜。
　　裴蓓在一旁醉意十足地叫道，“安吉拉又是谁？”
　　“安吉拉是他的一匹马，爱好是吃苹果，而且只爱吃脆脆甜甜的红富士，你要给它一个酸点的青苹果，它一准尥你蹶子。”乐颜一边猛灌可乐，一边口齿不清地解释着。乐颜现在也摸准了安吉拉的脾气，每次去看它都会捎上一大袋苹果。
　　她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特别爱往马场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勾着她的魂。
　　因至于连辜青岳都觉察了，问她是不是上辈子是匹马因为为人类辛劳工作，这辈子才获准投胎为人。
　　“你才人头马呢？”她气得笑骂道。
　　他倒乐了，“挺好的，还国际品牌呢！”
　　他这人其实相处起来挺好玩的，口没遮拦，人没正型，可你也觉得很轻松，没负担。这样一来，乐颜倒不再讨厌和他接触，至少和他一起吃东西挺不错的，不像裴蓓看了就让人生气，坐在餐桌边，连筷子都不拿一下，誓将节食进行到底！
　　“这次你们的楼盘大卖，辜总您赚了不少钱吧？”她笑嘻嘻地问，因为双方合作愉快已经决定继续合作。老板柳叶交代乐颜一定要把这位“财神爷”伺候好，考虑到自己的奖金，乐颜多少为他假以辞色。
　　“你也不差呀，这次从我们这里也挖走不少钱了。”资本家就是资本家，给工人阶级一点应该给的工资，就摆出一副施舍的口吻。
　　乐颜懒得理他，继续奋战面前那盆红彤彤，香辣辣的馋嘴蛙。
　　“你慢点吃，谁还给你抢了。”他的筷子没停，嘴也没停，两不耽误，没少说也没少吃，真不知道这人的口腔构造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乐颜忍不住，抬头白了他一眼。
　　“干嘛？我吃相比你好看多了。”辜青岳有点不满，然后突然鬼魅一笑，“要不然，就是爱上我了，看我的眼神怎么真么含情脉脉？”
　　“你去死！我看这盆馋嘴蛙，都比看你含情脉脉。”乐颜已经瞧见裴蓓脸色转阴因此赶快解释，要不然就解释不清了。果然，裴蓓的横眉冷对立马变成了盈盈浅笑。
　　他却故意装作很郁闷很委屈地说，“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不过他很快释然，“不过最好别喜欢上我，我最怕麻烦，被女人缠上想想就觉得麻烦。”裴蓓的脸又立即从巧笑倩兮变成面罩寒冰。
　　乐颜被他阴阳怪气的自说自话给逗乐了，不由笑起来，一不小心那辣椒汁被她吸进肺里，呛得她泪眼汪汪。辜青岳忙伸手帮她拍着背，“傻笑什么呀！你这人有时看着挺精明的，但有时却傻的不开窍。”
　　乐颜惨兮兮地咳了很久，待气理顺了，却幽幽地说道，“要是真傻就好了！”那口气无限哀婉，不像是装的。
　　辜青岳白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自己倒了一杯酒，闲闲地喝着。
　　但很快，乐颜就知道，自己是真的傻，无可救药了。
　　她有天在辜青岳的车上看到一张青年商会的请柬，拿在手里看得出神。他似有察觉就问她愿不愿意陪自己去赴宴。
　　乐颜把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才不怀好意地笑笑，“我怕裴蓓捶我！”
　　他到落落大方，“我就是顾忌着她，所以才不敢约别人。可这种商业酒会一定要携女伴出席。裴蓓不是去香港走秀了吗？要是回来发现我带着别的女人公开亮相，还不直接找我拼命呀？也只有带你去，她才放心。”
　　乐颜其实知道他是胡说八道，他从没把裴蓓当过正牌女友，因为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却也从来不见谁是正牌。
　　她还在斟酌着去还是不去，他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真的爱上我了吧？但还顾忌着裴蓓，怕为了爱情伤了友情。我无所谓的，你俩二女争夫等PK完了，谁胜出通知我一声就成了！”一脸坏笑，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奶奶的，你当是选超女呀，还PK呢？不过他这么一说，乐颜心一横，WHO怕WHO呀？觉得一定要去，不然好像真要就被他误会了。
　　辜青岳想得真周到，下车时甚至问她需不需要礼服，他帮她去准备。乐颜想了想笑着说道，“我正巧有一件，一直没空穿出来。正好逮住机会秀一下了。”
　　晚上回到家，她忍不住打开衣柜，一柜子的华服其实很多从未穿出过这间房门。她伸手抚摸着那件红色长裙上，冰冰凉的丝绸，只在腰间镶嵌了水纹般亮晶晶的水钻。她皮肤白人又高挑，因此穿起来格外的好看，还是吴森明去年秋天带她去法国玩时买给她的。
　　可他却没机会见到她穿上。
　　辜青岳那天准时来乐颜家楼下来接她，红色的马萨拉蒂，倒正和她红色裙子相配。他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她，狭长的单眼皮深邃似海，口气一贯的笑嘻嘻，“你打扮一下，挺漂亮的。”
　　这样的恭维话，谁不会说？可谁又不爱听？乐颜粲然一笑，坐进车里。
　　她今晚特意化了精致的妆容，睫毛长得好像两把弯弯的小刷子，她进来多少胖了些，但却恰恰好，一张无暇的小脸点着胭脂和唇彩，流光溢彩好像一块光洁的玉，更衬得黑水晶眸子璀璨生辉。
　　路灯从她脸上滑过，将她的侧影轮廓倒映在一旁身上。辜青岳有丝恍惚，好像是她倾过身子靠在自己肩头，其实不过是她的影子罢了。可这么一想，却引得他喉头发紧，心跳加速。
　　他忙伸手按下按钮，车窗玻璃缓缓地落下，风吹了进来，吹散她的长发，滑过他的肩头，他几乎想伸手抓住，可却有不敢乱动。最熟悉的长街，他开车经过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像这样只希望这条路长些再长些，最好永远没有尽头，只要她陪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这种商业酒会其实最累人，大家彼此相熟却要故作姿态端着酒杯客气地寒暄着，不停点头，微笑，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繁琐而无趣。
　　还好为了热闹，主办方特意请来了最红的一个女子乐器组合，吹拉弹唱，好不热闹。
　　“你会什么乐器吗？”辜青岳突然问她。
　　乐颜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可我会唱京剧！”
　　他瞠目结舌，“你学过？”
　　“你没听裴蓓说过吗？我俩可是从小就登台演戏的。”她得意洋洋地吹嘘。
　　乐颜的老妈是京剧院的演员，演了一辈子群众演员，行话叫龙套。她个人认为老妈唱的很好，可在人才济济的京剧院老妈却只能是那种一出戏都没几句词的小配角。老爸是团里的美工，以前剧院外悬挂的大幅海报就出自他手，他最大的梦想是有一天在自己画的海报上写上妻子的名字，可画了一辈子海报，妻子的名字却从来没有登上去过。
　　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乐颜从小就是听着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长大的。可说道登台，却是纯属巧合。她8个月大的时候有天发烧，妈妈把她从托儿所接出来又赶着去排练，因此只得把她带在身边。正巧戏里妈妈演的角色手上要抱着一个婴儿，平时都是抱个假娃娃就上去了，那天妈妈见乐颜睡着了于是就顺手把她抱在怀里。乐颜呼呼睡得香，一场戏下来竟然还在梦里。
　　她滔滔不绝地讲了很多自己小时候和裴蓓在一起的琐事，两个人玩过家家，自己永远只能扮演丫鬟，谁让裴蓓长得那样的美；裴蓓的妈妈以前是剧团的女一号，忙起来没完没了经常还要到全国各地演出，于是裴蓓就常年在自己家借宿，每次她妈妈回来捎的好吃的好玩的裴蓓从来都把最好的那份留给乐颜……两个人从小就像亲姐妹一样，因此乐颜打心眼里希望裴蓓能有一个幸福的归宿，“蓓蓓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她一直渴望有一个真心真意爱着她的男人，一辈子疼她。”她说着，期待地抬头看了眼辜青岳。
　　乐颜知道自己今天大概喝多了，所以才说了这么多本来不该说的话，可她却清楚地知道，裴蓓这次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希望辜青岳能对裴蓓真心一点，“你别总是吊儿郎当的，蓓蓓人特单纯，她要是对谁好，就会对谁一心一意的。你别总是对她忽冷忽热的。”
　　“我就这样，改不了了。”他嬉皮笑脸地装作听不懂。
　　乐颜恼了，知道他说这话其实已经表明了态度，于是狠狠地说道，“你别天天在我面前做戏，你要真喜欢她就直说，要是不喜欢也直说。别搞得她芳心暗许，你却当没事人一样。我是不知道你俩唱的是那出，可没事也别总拉我来跑龙套，她是我朋友，你要是真的伤了她的心，我跟你没完。”
　　辜青岳看着乐颜，她正仰着头望着他，一张粉白的小脸因为喝了点酒加上动了气，因此如点了胭脂般红艳艳的。他不免有些恍惚，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我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她可能误会了，回头我跟她说清楚。”
　　乐颜真的被他这番没心没肺的话给气得没话说了，立即冷下脸去不愿意理他。
　　远处有人高声喊着“辜三”，辜青岳笑着对她说，“我朋友在那边，咱们过去打个招呼。”
　　她正和他怄气，执拗地转过脸。辜青岳没办法也不好勉强她，只得笑了笑，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