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逝》眷燬

11、离别的终曲

　　小李子拼命追上姬都，“小太子你跑的好快啊!”

　　姬都摇摇头，“我跑得还不够快。”在夜晚这俩人被别人发现偷去膳房的时候，都徕莽两个腿蹬的比马蹄子蹬的还快，姬都只能远远望着他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身影。

　　今天是七月七日，皇后心情不舒畅，借用膳房做了三盒桂花糕，“母后说要快点送到云妃那儿，小李子要跟上我的步伐!”

　　小李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不行了太子殿下，我的身体老了不如您的身体强壮。”
　　听到这话，姬都想到什么，脸唰的全红了，“你说什么呢!”他气的直跺脚。
　　“噗!”小李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看来二殿下说的一点没错!”

　　“皇兄说什么了？”
　　“他说您那，”小李子卖了个关子，“太子殿下还是亲自问他吧。”他指了指后面。

　　“皇兄？”

　　城门前，一名女子依依不舍的看着都徕莽，过了一年，他又帅了好多，那双眼睛也美了几分。都徕莽面对着女子显出尴尬。

　　“摸皇兄手的女人是谁？”
　　“嗯……看样子是长昭郡主，我只见过她一次。”

　　长昭郡主……哼!让人讨厌的女人!姬都莫名感觉心里很不爽。

　　目送长昭郡主离开后，都徕莽长舒一口气。今天是七月七日，他今年十六岁，是嫁娶的好年纪，皇上为他准备了场相亲大会，来的尽是贵族少女。都徕莽本是不情愿，但抗不过圣旨，无奈地参加了。

　　大会上，他比较拘谨，越是这样，越有姑娘喜欢他，长昭郡主就是其中一位，非缠着都徕莽去送她，只能答应。

　　无奈啊……相亲、娶妻生子什么的，他还没有想过，毕竟谁会嫁给他这个怂包。怂包？都徕莽浮起笑意，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那个笑姬都看在了眼里，他也笑了，不知怎的，自己的喜怒哀乐随着都徕莽情绪的变化而变化，这细微的改变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太子殿下，桂花糕。”小李子提醒姬都该去送糕点，“哎呀，不急哈。”姬都学着都徕莽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嘉兴殿（二皇子住处）。

　　云妃就着稍亮烛光，绣花针连着粉线自由穿梭于花棚子，她绣的是一幅万鸟朝凤。

　　“经常听人说云妃娘娘的苏绣名满天下，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姬都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云妃停下手中活，拍了拍袖子，仔细观望。

　　我的准儿媳妇呀，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云妃用长袖挡住下脸，眼睛含满笑意。

　　“真是俊的小娃娃～”
　　“还是皇兄俊。”

　　呦呦，云妃心里乐开了花。

　　她抚了抚黑檀木食盒，“这是……”

　　“母后亲手做的桂花糕。”

　　“她心情不好？”

　　“嗯嗯。朱雀最近很忙，不知道忙什么事情。母后后少了说心底话的人，打发时间做了三盒桂花糕。”

　　姬都瞅了瞅四周，“皇兄不在吗？”

　　“你们这俩小娃娃成天形影不离，你禁闭结束后更粘着他。”

　　“我许久未见，思念深切。”

　　“相亲大会还没结束，皇儿正幸苦地熬着呢。”

　　姬都点点头。“我要给父皇送一盒糕点，告退。”

　　“别急。”云妃缓缓起身，“我送你吧。”

　　姬都连忙摇手，风一样的跑了。

　　欢喜殿中，都徕莽黑着脸，一个人喝闷酒；相亲大会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快熬不过去了……他哭了，痛哭流涕，完全不顾皇家形象。

　　“皇兄……”耳边响起低语，都徕莽回头一看，姬都正用手指把他脸上的泪水擦去，每一次触碰，姬都的心为他跳动一次，不知不觉，红色爬满了全脸，耳根也红了起来。只有皇兄一个人才会让我这样。姬都捂着胸口头发挡着他的脸，却还是透过几丝红晕。

　　“小太子。”

　　“啊？”姬都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皇兄有什么事？”

　　“我……”都徕莽很平静，像往常推着他出去，然后脱下沉重的外袍，摩拳擦掌活动筋骨，“皇兄你别这样。”
　　“嗯？你最近很反常得清醒清醒。”

　　姬都扑通抱住都徕莽的大腿，“皇兄啊!我上有老下虽然没有但以后会有的!别踢飞我啊!!呜呜——”说完，他往都徕莽的衣服上蹭了蹭鼻涕。

　　“松开!”

　　“不松!”

　　“松开!!”

　　“不松!!”

　　“松开!!!”

　　“死也不松!!!”

　　周围路过的人习以为常，直接走过。

　　“皇兄～～”

　　都徕莽绝望地呐喊道，“松开!!————”

　　两个人磨叽到了第二天清晨，由于磨叽太久，浑身没劲瘫在了地上。

　　“松……开……”

　　“不……松……”

　　“我答应你不踢你。”

　　“好……”姬都松开手，身子好轻，感觉能飞了，咦？我真飞了？他的身体悬在半空，“皇兄我能飞了!”他兴奋地举起手，突然打到什么东西。手感有些奇怪……姬都捏了捏；

　　“你要再敢捏我的脸信不信我踢飞你？”

　　姬都猛的抬头，头磕到都徕莽的下巴，“疼疼疼!”

　　“傻瓜～”都徕莽宠溺地看着他，手收了收劲，来了个公主抱!

　　“皇兄……”姬都激动的说不出话，身子颤抖。

　　“我好喜欢你!”
　　“我也是。”

　　姬都呆了。

　　“不过嘛……母妃我也很喜欢她。”都徕莽开心的哼着小曲，走到了乐怡宫。路过走廊，侍女和太监惊住了，“正常现象对吧？”

　　姬都心凉了半截，原来皇兄说的只是亲人或者朋友之间的感情，我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不是!他的头埋在都徕莽的颈窝，呼出的气体凉凉的，吸入的气体香香的，“好痒啊!”都徕莽蹭了蹭脖子，同时蹭到姬都的头，“你的脸好烫。”

　　姬都更加深埋自己的头，自己心乱的不行、不行，还嘴硬着说：“没有!”

　　沉重的钟发出闷声，“谁逝去了？”

　　只见乐怡宫中，士兵围住皇后，皇上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纸包，“你还有什么狡辩的!”他怒摔纸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撒了一地，“臣妾知罪。”

　　“为何是你、是你杀了云容!”

　　母妃……都徕莽慌张的寻找四处，地上白布蒙盖的正是她的尸体。“母妃!”他的瞳孔骤缩，跪在了地上，手指无力地掀开白布，脸色像尸体般苍白，“母妃……”都徕莽嗓子发不出声，眼睛干涩，却红了眼眶。

　　“死的好惨啊……”皇后语气带着嘲笑，就算是面料极好的袖子她也攥出了褶子。“不过嘛还好，面容没有毁。”

　　“姬曼!”都徕莽推开士兵，上前薅住皇后的领子，桃花眼变得和凶神恶煞一模一样，此刻的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都徕莽……”皇后斜眼看着，嘴角咧开一个笑，手握住他的手腕，力气使得不大握得也不紧，“我要说不是我你信吗？”她顿了顿又道，“可惜你们都是傻瓜……从来不愿信我……”皇后眼前一片薄雾，笑容在脸上挂着，看去不是嘲笑，更像是强颜欢笑，她心中的酸楚何人能知道？好不容易有些良心做了三盒桂花糕竟惹出这档子事，人人说她是“恶毒”皇后，现在杀害云妃证据确凿皇后就算辩也是狡辩，不如直接认了罪。

　　皇上分开两人，“来人看管好皇后不准让她离开乐怡宫一步!”
　　“喏!”士兵抬起担子离开乐怡宫，门口有骑骁兵守卫，宫中只剩下皇后和姬都。

　　“母后。”姬都扑向姬曼，手不止地颤抖；“怎么了？都儿。”

　　“对不起……”
　　“我最烦别人说这三个字。”
　　“我……”
　　“傻瓜。”

　　姬都眼前浮现一个人，他经常戳着自己的脑瓜说这句话。

　　“皇兄。”他心道，无奈笑着，眼泪蹭到姬曼的袍子，“母后，我确实是傻瓜。”
　　“谁不是呢？”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