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斗志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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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波国大江山，一贯流传着妖鬼的传说——毕竟山上常年笼罩浓雾，时不时地动山摇，伴随着漆黑鬼焰从天而降，以及浓烈霸道的酒气将范围内所有生物拖入梦境，怎么看都不是正常情况。
但是在源氏清剿大江山之前，并未有人在此丧命，大家对这个地方没有多少畏惧，不少商人都从这里抄近路穿行。
眼下便有一队行商驾驶牛车穿过密林，车上毡布裹着坛子，空气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酒香，货物是什么显而易见。
这酒香比起妖酒少了几分烈性，但香飘十里不减醇厚，也算是人类酿造的顶级美酒，不出意外定然会引得嗜酒如命的大江山鬼王过来一探究竟。
“真是打的好算盘，该说不愧是源氏的阴阳师吗？”密林深处有人发出感慨，顿时让地面看似毫无异样的行商停住脚步，警惕地扭头看了过去。
“谁在装神弄鬼？出来！”
来人笑了一声，居然真的大大方方从林子里走出，却是一个披着件深红斗篷的少年，数不清的自然之灵随侍左右，在暗夜中宛如星星点点的萤火。
那几个行商当时就变了脸色，为首那人还在试图挣扎，他低声道：“这位大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只是普通的商人，和您所说的源氏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少年慢悠悠抬手，一颗红色光点温驯地飞过来落在他掌心，被他随手丢向行商。
光点在半空轰的炸开，刺眼火光霎时间将那队行商齐齐吞没，灼热气浪吹开少年的斗篷，露出一张精致而又稚嫩的脸庞，眼尾邪气地微微上挑，顾盼间满是睥睨。
“怎么，普通的商人也能携带这种等级的法器？”少年漫不经心道，“或许你可以再挣扎一下，告诉我你们和阴阳师关系好又舍得花钱，好不容易才求到这种专供贵族使用的保命物品，打算当成传家宝代代流传。”
火光散尽，露出行商青白交加的脸色。
这一行人站在莹蓝防护罩后，毫发无伤，但出师未捷，还没见到大江山鬼王便报废了一个珍贵法器，知晓事情严重性的阴阳师们无论如何都摆不出庆幸的表情。
为首的负责人咬牙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喊出了对方的名字：“麻仓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当真要和妖魔为伍，背弃人类一方吗？！”
麻仓叶王侧了侧头，随意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这个罪名怎么来的你我心知肚明，麻仓家主得意忘形之际亲口告诉我这背后有源氏手笔，现在装傻没有必要。”
“可恶……”负责人面孔扭曲，低声骂了一句，抬头恳切地看着麻仓叶王，“那是麻仓家的污蔑，我源氏光风霁月，怎会平白污蔑与我等毫不相关的阴阳师？阁下想要报复回去源氏必会竭力支持，请务必冷静，不要逞一时之气，断绝退路。”
“你说的是真的吗？”麻仓叶王定定看着他，似乎有所动摇。
负责人精神一振，恨不得指天发誓：“当然，等我回平安京，一定奏请家主为阁下平反，将麻仓家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令他们身败名裂！”
麻仓叶王脸上的意动越发明显，源氏阴阳师心里安定，再接再厉道：“而且当初现场看起来残忍，但我们清点之后却发现麻仓家没有一个人死亡，当时我就觉得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毕竟黑龙神的弟子品性高洁，绝对不会勾结邪魔，残害无辜。”
他故意提到黑龙神，也是为了上个保险，果然麻仓叶王微微动容，就在源氏阴阳师觉得稳了的时候，麻仓叶王忽然叹了口气。
“如果这话是三天前听到，我说不定会跟你合作，可惜我现在已经跟别人约定好了。”
源氏阴阳师一听这话立刻脸色大变，下一秒，笼罩在众人头顶的结界轰然粉碎，失去防护的阴阳师们瞬间暴露在无数自然之灵面前，一个个面色惨白。
负责人反应最快，他谈判的时候就防着麻仓叶王翻脸，当下直接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符咒朝麻仓叶王丢了过去，自己头也不回地向反方向飞奔而去。
他腿上同样贴了疾行符，脚下跑的飞快，但还是快不过自然的风之精灵。
狂风乍起，卷动的气流带着微微的焦糊，那是方才火灵的妖力残余。眨眼功夫，那名逃走的阴阳师被摔到麻仓叶王跟前，牛车边的手下更是七倒八歪。长着蓝色半透明翅膀的自然精灵飞到麻仓叶王身边蹭了蹭，心满意足地退下。
负责人对麻仓叶王怒目而视，但披着斗篷的少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走到牛车边，在负责人目眦欲裂的瞪视下，招来疾风将车上的酒坛重重砸在地上。
霎时间香飘十里。
木之灵抱着一只小瓷瓶将地面上的酒液收走，憋着一口气露出嫌恶的表情，飞回麻仓叶王跟前就是一阵激动的嘀嘀咕咕。
叶王伸手接过那只小瓶子，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歉疚道：“辛苦你了。”
他转过身看向还在一脸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那滩酒液的阴阳师，露出微笑：“不愧是高天原的毒。药，这么一小瓶就能毒倒一只大妖怪，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阴阳师猛地抬头，睁大了眼睛，面色惊骇：“你、你怎么知道！”
方才计划受挫他情绪都没这么激动，毕竟对行走于阴阳两界的阴阳师来说，投靠妖魔并不是那么少见，和妖怪打交道多了，难免禁不住诱惑跨过那条界限。
可那些人说到底都是为了一己私欲，从来没听说敢明目张胆和神明为敌！更别说面前这还是黑龙神的契约者，那种高洁的神明怎么会有这样的信徒……
“给我收好那些念头。”
阴阳师震惊到一半，背后传来一道重击，麻仓叶王狠狠踩上他的肩膀，用力碾了碾，阴沉沉道：“再让我听见你有半个字辱及黑龙神，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阴阳师头脑一片空白：“……你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这个能力很麻烦，但有时候也很好用。”麻仓叶王直接承认，“尤其是对付你们这样喜欢耍阴谋诡计的家伙。”
源氏阴阳师嘴里发苦，难怪对方认出自己这些人的身份，在这种能力下，人心中的鬼祟阴谋全都一目了然。
他果然如叶王所愿没心情胡思乱想，拼尽全力想要控制自己的心声，免得被这个投靠妖魔的叛徒窃取情报。
麻仓叶王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忽然低下头重重咳嗽了两声，源氏阴阳师心里一跳，悄悄抬头去看这个有如鬼魅的少年，发现他脸色苍白，唇角带着血迹，一副受了重伤未愈的模样。
但这个念头刚出现，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他哼都没哼晕了过去。
“叶王，你感觉怎么样？”木灵担忧地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绿莹莹的光点洒落下来，融入少年体内，让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麻仓叶王笑了下：“不用担心，这是计划内的事。”
“唔……”木灵似懂非懂，麻仓叶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知道这些自然之灵本来就对人类之间的残杀兴致缺缺。
果然木灵很快不感兴趣地放弃追问，停在麻仓叶王肩膀，天真地问：“要杀了他吗？”
“不需要，他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麻仓叶王说，“而且师父还没有回来，我不能现在动手。”
他握住手中的瓶子，来自高天原的毒药将是这个计划的最后一环，从此以后，师父想做什么都不会受到束缚。
忽然，他猛地抬头，目光凌厉地看向茂盛的丛林：“谁在那里？给我出来！”
“哈哈哈哈哈，人类的戏码不管看多久都看不厌。”
背着巨大葫芦的俊秀青年从林子里走出来，他头顶鬼角，脸上六道妖纹显示大妖怪的身份，金红鬼瞳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同类相残的画面。
“不过可惜了这几坛好酒。”
“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麻仓叶王认出对方的身份，却突然放松下来，甚至友好地朝对方点了点头，“久仰大名，不过我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恶鬼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是说这个，不由惊奇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应该能猜到我被酒香吸引过来却发现酒水有毒，是想要杀人的吧？”
“你作为黑龙神的弟子，不阻止我吗？”
麻仓叶王冷静道：“我和他们有仇，而且我的实力战胜不了大妖怪，所以你随意就好——我不能亲自动手，但也做不到舍命救人。”
麻仓叶王离开后，酒吞童子“啧”了一声，摘下身后的葫芦丢了出去，葫芦张开血盆大口，将地上的人类吞进肚子，又乖乖回到主人身边。
“没劲，不过是个人类小鬼，居然不怕本大爷，都是你养出来的胆子。”
一方通行从树林走出来：“叶王很好。”
他取回全部力量后，可以控制灵力和妖力的矢量，顺理成章屏蔽了麻仓叶王的读心，若不是旁边的大妖怪沉不住气乱动，根本不会被发现。
“你不去见他吗？”酒吞童子背着葫芦打算回山，看到一方通行淡漠的样子，不由意外道，“你的弟子好像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我会解决掉对他不利的家伙，其余有我的印记庇护，他不会有事，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任务完成他就该离开这个世界了，见面也是徒增伤感。
酒吞童子摸了摸下巴，觉得不能理解：“想要的东西就抓在手里，不合心意就直接杀掉，费尽力气保住他的性命又不去见面，你们神都这么闲吗？”
一方通行不耐烦道：“跟你没有关系——高天原对你虎视眈眈，不要浪费时间了。”
酒吞童子也不生气，放下手无所谓地说：“这不是有你吗？主动找过来的黑龙神大人。哈哈哈说实话，我只要有酒就心满意足，真搞不清楚那些家伙为什么对我出手。”
作者有话说
第147章 斗志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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