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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莫须有 ...

  •   晚些时候皇帝瞪着一堆空菜碟,心里只剩一个年头,这家伙是饭桶吗?那么多都吃得下去,竟然一点没有给朕留。往里间看了一眼,萧和四仰八叉已经睡着了,面色坨红,偶尔喷出一个小酒嗝。

      “他喝了多少?”
      灵官不敢看地上空瓶,小声道:“陛下送来的都喝了。”
      皇帝:“……”

      待萧和一觉醒来已是三更,萧和问清更次吓得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
      “今天谁替的我?皇上可歇下了?”
      顺平给他端来醒酒汤,一边说喝了便不会头疼,一边说:“皇上留下了闻人将军,不过落钥前闻人将军便出了宫。后来没叫人,一直是同心总管守着,听说皇上批了半夜奏折刚刚歇下。就寝前特意吩咐下来,郎君若是醒了一定把醒酒汤喝了。”
      萧和一头倒回床上,顺平还端着醒酒汤等着他喝,萧和挥手让他放下:“喝不下,让我先想想。”

      郎君究竟想什么呢?顺平也好奇,但他不敢问。

      那碗醒酒汤到底没有喝,萧和烦躁抓了一阵头发后又翻身躺下了,不一会均匀呼吸传来,顺平确定他又睡了。拉好被子退出来,发现门外站着一人,吓得马上要通报,对方摇了摇头,拦住了他行礼。

      皇帝挥退顺平,给同心使个眼色,大总管轻轻点头,守在门外。跟着皇帝大步迈进值房……

      城东永兴坊秦宅,今晚迎来一位贵客。

      小厮一见来人如遇救星,满面堆笑把人往里让,行至二门便听内院丝竹悠扬,丝竹声伴放荡说笑,不时传出一两句妄语,来者不由皱眉:“今日何人递帖?”
      小厮讪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宣节校尉朱恒连递名帖,主人推搪不过,只得请了乐伶款待。”

      朱恒!
      来人心里冷笑,游击将军朱贵那不成器的侄儿!

      游击将军这位侄儿在大业城属于新一代纨绔子弟的典型代表,平日多流连秦楼楚馆,斗鸡走狗样样精通的,时不时还要调戏一下良家子弟,名声自然不会好。家里实在管不了,就送到他叔父营里效力。到底是武人出身,身体被掏成什么样不得而知,蛮力倒是有把子。传言他进军营没两年,跟着他叔父没事四处缉匪,倒也出了些力,慢慢提拔上了宣节校尉。

      不过这个从八品的校尉可不觉得自己官职小,从去年盯上秦宅主人后便一直试图得窥其庐山真面。只是他名声实在不咋好,秦宅主人根本不屑与他相见,名帖一道又一道直接进了厨房炉灶。只是朱恒不死心,递了多次名帖见不到人,在他狐朋狗友那里被嘲笑了一年多早就恼羞成怒,这次竟将佩剑压在名帖之上硬闯了进来。

      其实朱恒多去打听打听便知,秦宅主人不仅美姿容,更是高雅冷傲之士尤其擅剑舞更是当今一绝,想博他垂青相当不易,大业城被拒之门外的慕名来客数不胜数。凡事你情我愿作上品,可这位宣节校尉拔了宝剑直接闯进二道门,当真算作没品。不过朱恒没脑子也不止这一事,他出门还不喜欢看黄历,若是今天先翻翻黄历,得知秦公子约的人是冠军大将军,估计还能勉强“三思而后行”。

      冠军大将军赶在宫门落钥前匆匆出宫,一路快马赶到秦宅天将擦黑。目光往庭院一扫,心里大乐,但见平日远远见他躲着走的郎君们基本都到齐了,各自搂着青眉绿腰酒令吆喝声声不断,完全没有曲水流觞的高雅。小厮只说了朱恒一人,没说一股脑冲进来这么多魑魅魍魉,原来竟是有所保留。不由暗道原本高雅之所,今日生生被一群腌臜之徒糟蹋了。

      说来也有趣,别看庭院群魔乱舞,不时离席一两个打算“敬”一下主人,不过显然人已经醉得不太清醒,跌跌撞撞左摇右晃,或席前狼狈大跌,或滚落栏杆分不清南北,竟是无人能近身。主人始终面沉如水,不嗔不怒闷闷饮酒,对起哄喊他舞剑的呼声置若罔闻。

      秦子衿如此不知趣,朱恒大怒,你这是在下老子的面子吗!然而他也喝多了,用力挤了挤眼睛,仍觉那尊冰山嘴角微微一扯,扯出一丝嘲讽的笑。这还了得?他堂堂宣节校尉也是缉匪捕盗摸爬滚打过来的,就算名声不好,但也确是干了些事实,并非跟来那些酒囊饭袋,你一个不在贱籍的伶人凭什么瞧我不起!
      但凡那天他酒喝得少一点看清后来人,也不会脑抽去惹秦子衿。不过那天他就是脑袋被驴踢了,摇摇晃晃就把酒杯递到秦子衿面前:“喝!我叫你喝,听到没有?小小伶人,也敢来败我的兴!”

      有了前面几个或倒或跌的先例,朱恒竟然完好无损凑到秦子衿面前,仍在客席上的几个竟看傻了眼。其实此间光影交叠他们也没看清,又瞪着还趴在地上不清醒的同伴,有人先发问:“朱大郎怎么过去的?”

      不过毕竟都喝多了,也没人在意这个问题,只是好奇主人会是什么反应。此时秦家郎君好不淡定,如同欣赏群魔乱象,也不急恼,由着朱校尉放肆无状丝毫不以为意。也有一两个清醒的,暗道八成人家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要知道秦子衿虽说是伶人,但身不在贱籍,想要强来那简直就是作死,玩大发了照样会被送进官衙,确切说没人敢挑战天子的王法。

      管萧伴朱琴,芦笙附箜篌。
      檀板金尊酒色红。

      今日正是十五,一轮银盘倒映琥珀杯,朱恒仍保持着举杯的姿势,脸憋得通红,一对爪子几乎要贴上主人白玉一般的脸。

      但凡久居大业城的都知道永永兴坊那位秦大郎人如璞玉,却也像美玉一样冷。此刻就算朱恒与他近在咫尺,亦感受不到对方一丝温度。这家伙莫不是玉雕出来的假人,朱恒在作死前满脑子反复回荡这一句话,最后一点耐心也在真人假人的判别下消磨光了。
      “再说一遍,我叫你喝了!今日若不尽了我的兴,明日带人踏平你的三间陋舍信不信?”

      秦子衿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朱恒气势汹汹的逼饮并未引起他丝毫紧张。

      斜刺里伸过一只手,五指纤长骨节分明,两指略一用力,朱恒一呲牙,酒杯易手。

      不速之客来得非常突然,虽说是不速之客,但又是熟人。闻人雅那张远近闻名常年盘踞杀气的脸,曾是纠缠这群纨绔子弟许久的噩梦,大白日出门若是路过闻人府都要远远绕着走,避免和他正面碰上。

      后来就发生过一件有趣的事,新任朝议大夫封籍乃是刚刚调入京的外官,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结果那天面君之后就犯起迷糊,兴庆宫绕了三圈竟没找到出宫的路,这点倒是和萧和有的一比。想找个人问又不敢,就坐在大太阳底下犯起了难。后来天快黑了,封籍饥肠辘辘又口渴,把心一横就秉着早死晚死都是死,干脆抓来一个问路吧的心思开始寻找目标。
      不过那天他运气好出门遇贵人,迎面走来一位小将军,不苟言笑不怒自威,听他说清烦恼后也不气,也未多言引着他就出了宫。

      出宫后封籍在京城的旧友前来接他,一看身边那位倒吸一口冷气,待他上了马车才问:“你怎会和他一道啊?”
      封籍还傻着,反问:“他怎么了?”
      旧友叹口气,叮嘱他:“日后难免见面,还是躲远一些吧。”然后把闻人雅的光荣事迹讲给了封籍,传闻封籍回去后发了三天高烧,一连数日噩梦不断……

      此时朱恒看清来人,酒顿时醒了一半,当场栗生两股,妈呀一声就倒。闻人雅并未急于现身,而是看了好一阵热闹,发现主人真就等着自己解围,这才施施然上前。蹲在那草包面前,冷笑:“宣节校尉今日好有兴致啊,为何不叫子雅一起来同乐?”
      “大大大将军,我我我……”

      骇破胆的不光朱恒,还有跟来一起寻乐的狐朋狗友,看清来人是闻人雅,反应和朱恒差不多,一个个面如土色抖如筛糠。趁着闻人雅还没注意到他们,悄然往一群歌舞伎身后缩,努力降低存在感。歌舞伎此刻也吓傻了,到底她们和闻人雅没有冲突,倒是对方玉面唇红好样貌惹得人不由想多看两眼,犹如小鹿撞怀扑通扑通乱跳。

      “……宣节校尉好大的官威啊!子雅竟不知校尉无符无节也可发兵!”
      朱恒脸如死灰,意识到被闻人雅抓到了致命的把柄。

      “听闻校尉平日缉拿匪盗倒也算得保一方平安,只是不知何以失了风度,枉顾我朝《卫禁律》,意图私越州镇。”
      “我、我没有!”
      “待你明日领了人来,犯庙社禁苑,京师要我闻人子雅何用?”
      “我……你,你血口喷人!”

      三言两语,闻人雅给朱恒定了两条莫须有大罪。按《卫禁律》私越州镇、犯庙社禁苑,轻则流徙一千八百里,重则绞。这罪名大了,打死朱恒也不敢认。

      朱恒垂死挣扎:“我冤枉!”

      闻人雅淡淡一笑:“冤不冤枉,那要看我接下来能否尽兴!”

      “啊啊啊啊啊!”

      一阵杀猪惨叫,整座永兴坊挨家挨户推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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