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38、038 曼陀罗

　　“到底怎么回事？”

　　萧和抱着儿子，早已惊出一身冷汗。在他对面那个七八岁的孩子，此刻正迷茫地望着围了一圈的侍卫，仿佛也百思不得其解，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高衍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然后又去看那小孩，诧异道：“是桢儿吗？”

　　小孩歪着小脑袋看皇帝，犹豫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皇帝深吸一口气：“朕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父王的，说吧，是不是同你父王一道来的？”

　　桢儿点点头，皇帝又问：“你父王呢？”

　　小孩这回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的问题，吓的一声：“不知道啊！我追蝴蝶跑远了，这是哪啊？”

　　这番天真无邪，众人才松口气。

　　萧和低声问：“这是谁家孩子啊？”

　　皇帝一边安慰孕夫一边说：“是楚王的。楚王老年得子就这一个男嗣，平日里可是宝贝得紧，也不知道奴才们怎么看得主子，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跑丢了简直该打！”说完就想到了儿时的萧和，不觉一愣。

　　萧和又看那孩子的眼睛，总觉得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气，心里一阵担忧。等皇帝派人送走那孩子，萧和仔细询问乳母当时发生的经过。乳母一一说了，大呼冤枉，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点萧和承认。乳母倒水不会耗时很久，平日这乳母也是尽心办差，不会把皇子扔一边不管的。看来真是那孩子自己溜进来的，心说那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小小年纪就敢到处乱跑，也不怕闯出什么祸事来。

　　皇帝就给他解释，楚王极是宠爱这个老来子，简直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孩子只要张口要天上的星星绝不会给他摘月亮。所以这般无法无天倒是情有可原，只是高衍也承认，再不约束将来肯定要闯大祸。

　　“那……他的眼睛？”

　　皇帝哦，就说他的双瞳啊，那是胎里带的出生就有，都说是富贵相。萧和一听傻眼了，怪吓人的哪里看出富贵？

　　“好了，刚刚你也受累了，把霖儿交给乳母，你也歇会吧。”

　　萧和也觉得真该歇歇了。刚才闹了这一场，把他也惊得够呛，心说回去得让皇帝对楚王说好好管教孩子，不然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回，长几个胆子估计也都吓掉了。

　　高衍也知他受惊不小，就将前来拜见的几位大员打发了，留下来守着萧和。

　　再有两天是中秋，此刻早晚天已经开始凉下来。萧和回到大殿就两眼打架，皇帝说累了就睡吧。然后就找了本书翻开，守在床前看起来。然而功夫不大，乳母抱着小皇子突然哭着跑来求见，高衍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

　　“陛下，小皇子平日都在这个时候吃奶，可是现在、现在……”

　　“现在怎么了？”

　　高衍一愣，就见萧和突然从床上不管不顾扑下来，乳母磕磕巴巴说：“小皇子看着是睡了，可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哇！”

　　萧和顿时手脚冰凉，跟着身子就向后倒，幸亏被皇帝及时拉了一把没有倒。高衍怒喝：“还愣着什么，快传太医！”

　　“五郎，五郎？”

　　萧和扭头看皇帝：“霖儿怎么样了？”

　　皇帝安慰道：“太医正在看，别怕，不会有事的。”

　　小婴儿在床上安静躺着，几个太医围着床忙乎，萧和就看见闪着寒光的银针被太医拿在手里，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么小的孩子，莫非也要用针吗？

　　他不敢想象，他担心自己会受不了。

　　可是，越不去想，心里却更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的孩子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早上我过去看的时候还好好的？

　　人就是这样，想得越多，心思就越沉。等沉到一定程度，自己也就垮了。

　　萧和痛苦地弯下腰，这个画面刚好被皇帝及时捕捉到，顿时大惊失色。

　　“五郎，你怎么啦！”

　　“痛！肚子痛啊！”

　　“动了胎气吗？”

　　太后问来人，来人回报：“正是。奴婢听说小皇子一直不醒，侍中胎气大动，看样子是要提前生了。”

　　太后下首，楚王道：“恭喜太后，即将又得一孙。”

　　太后不自然的笑了笑，对大尚宫道：“吩咐下去，为侍中和小皇子各点一碗佛灯祈求佛祖保佑父子平安。再去派人去等候消息，一旦皇子降生马上回话。”想了想又道：“对皇帝说，让侍中安心产子，上次的罚免了，只要父子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太后吩咐完，心里却又泛起嘀咕。算日子还有一阵子，皇帝一向又看的紧，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莫非宫里有人暗中动了手脚，想想太后又把这个想法给否了。她这个大长辈还在呢，就算那些人各怀心思，想来这个时候还没人敢动皇家子嗣。如此一来就奇怪了，怎么就毫无预兆发生这种事了？

　　这时楚王起身向她告辞，太后也没有留人。等楚王一走，太后就又叫了人过来，让他去查今天到底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左思右想，太后始终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蹊跷。

　　“侍中你要撑住。”

　　萧和这次的情况比较凶险，他是突然腹痛难忍。本来这一胎从开始就没有太严重反应，萧和就觉得一定是孩子心疼他怀胎十月的辛苦，所以这次格外的乖了。可谁知到了今天他突然不乖了，萧和不得不提前体验那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此刻皇帝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这时小皇子那边的太医过来回话，还没等说话萧和先大吼：“过来！”

　　这时没人敢不听他的，太医连滚带爬过去一跪：“侍中放心，皇子无碍了。”

　　萧和长长吐一口气，跟着再次拧起眉毛。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此刻正在全力以赴和疼痛做抗争。

　　于是皇帝趁着这会功夫把太医叫到外面问话，太医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回陛下，小皇子并非中毒，不过误食了某种麻药，索性量不大性命无虞。”

　　皇帝目光一寒：“什么样的麻药？”

　　太医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从反映看很像是曼陀罗。”

　　“知道了，你继续看护皇子。”

　　打发走太医，皇帝脸色一沉，目光冷了下来。

　　“来人。”

　　同心悄然站在皇帝面前，高衍道：“把乳母和今天看过皇子的人全部拿下。”

　　竟敢对朕的皇儿下手，朕绝不会放过你们！

　　高衍往大殿方向看过去，萧和呼痛的叫声不时传出来，每听到他凄厉的叫声，皇帝的心就会揪起来一回。

　　为什么？

　　其实都应该是针对我才是，可为什么代为受过的总会是五郎？

　　拳头在这一刻渐渐攥紧，皇帝一拳砸在桌面上，身旁乌压压跪了一地人。他再次把同心召过来，让他派人暗中去盯着太极宫的动静，如果发现有人形迹可疑，即刻拿下拷问。

　　宫里出了事，使者持令牌马上就去见了闻人雅。小将军面色一寒，敢对皇子下手，真是不想活了！

　　“你去忙吧。”

　　秦子衿为他披铠甲，小将军转身把他的手重重一握。秦大郎冲他点头，眼神坚毅：“有我在，不会有事。”

　　闻人雅即刻调兵拱卫皇城，楚王车驾在驶离宫门后，迎头正碰上大批禁军。闻人雅一看楚王车驾不敢怠慢上前问候，楚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苍老干瘪的脸来。

　　“是闻人将军吗？近前回话。”

　　“末将遵命！”

　　楚王左右看了看：“是紧急军情吗？”

　　其实调禁军和边关军情完全不沾边，但这是一种比较含蓄的表达，楚王乃是外藩不便过问京城中的事，这么说也仅仅表达一下自己的忧心，但同时又将自己的嫌疑先给排除了。

　　闻人雅回答是，楚王点点头：“将军辛苦，那本王不就耽误将军执行公务了。”

　　闻人雅一招手命人放行，目光盯着楚王仪仗久久不能收回。副将问他怎么了，小将军迟疑道：“我心里总有种奇怪的不安。去派人暗中盯着，发现有异速速回报。”

　　见到皇帝时，同心已经把拿下的侍卫太监宫女都拷问过了，包括乳母都没有逃过一顿皮肉之苦，但无论怎么用刑，没有拷问出有价值的信息。且那些人都是分开审讯的根本没有串供的可能，也就说明今天的事情他们确实不知情。

　　“即便不知情也难逃失职之罪。”

　　闻人雅跟同心又确认一遍都拷问过了，同心回答是的，没有可疑的发现。大家都忧心忡忡，小皇子这边已经找来新的乳母看护，但里面那位侍中目前的情况却不太好。看来是早产了，而且是难产，几个时辰过去了，到现在还没生出来简直要急死人。

　　“陛下。”

　　平时话不多的顺平突然小心翼翼上前，众人一愣。小太监不确定道：“今天的事好像漏查了一个人。”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异口同声：“谁？”

　　顺平胆子小，就看灵官，灵官用力捅他说啊，小太监那表情都要哭了：“奴才记得，楚王世子逗了小皇子好一会。”

　　众人：“……”

　　是啊，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心急火燎查找可疑的人，但谁也不会把这样的事往一个孩子身上想。

　　会是他吗？

　　同心不等吩咐马上叫上太医去查看楚王世子今天动过的东西，包括小皇子的褓被和摇篮。很快同心带着那只布老虎回来，太医吓得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陛下，这只布偶上沾着少许曼陀罗粉。”

　　皇帝眼睛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