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25、025 孤独

　　“郎君郎君你慢点！”

　　萧和托着他金贵的肚子跑得比福儿还快，吓得福儿三魂七魄跑了一大半，非常担心他的肚子会突然掉下来。萧五郎听说秦子衿易装到访，原本福儿都把他给劝住了，但仍架不住他家郎君过于激动，如果不亲自出迎肚子都消停不下来的说法。

　　郎君其实就是稀罕美人！

　　福儿在心里不停腹诽，心说这举动见着皇帝都没有过，真是不知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又一顿好罚。

　　秦子衿是扮做俳优进的离宫，按照上面的说法，要保证侍中心情愉快的孕育龙子，于是选择了一名俳优前来为他表演解闷。

　　第一次萧和觉得高衍太贴心了，知道自己喜欢美人，真就给送了过来而且还是自己一心想着的秦子衿，但他完全没把此事和养胎联系起来。

　　曾经幻想无数个面见秦子衿的画面，萧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形式见面。好在秦子衿在他面前没有继续端起往日的矜持，有问必答倒是很和气。

　　“秦大郎，我们其实见过的。”

　　哐当！

　　福儿脑袋磕门框上了。傻小子心说郎君你也和人家寒暄一会了，这会才想起你们那短暂的碰面吗？

　　果然秦子衿没印象，萧和就说起东市那次，秦子衿想了想，印象中是有这么回事，只是当时并没有留意身边其他食客。萧和忙笑说无妨无妨，我本身久仰你风流绝世的大名，如今你已经身在离宫，倒也不必计较那些小事了。

　　秦子衿笑了笑，心说这位萧五郎挺有趣的，也不像闻人将军说得那么昏不知事。

　　虽然秦子衿如今顶着另一张脸和他交谈，但萧和不在乎，他和曾经所有的倾慕者一样，见了面就把对秦子衿的仰慕之情委婉道出。

　　“五郎过誉了。”

　　秦子衿颔首。

　　萧和激动得眼前冒出一串幸福的泡泡。再也不用担心因为搭讪秦大郎被其他倾慕者挥大棒，萧和觉得也许自己下一刻兴奋得晕过去也说不定。肚子里的小的先不干了，突然的连蹬他好几脚，萧和眼睛一瞪：“别闹了，见着美人你也心动是不是？”

　　秦子衿：“……”

　　秦子衿不觉失笑。

　　晚些时候太医例行给萧和把脉检查胎儿情况，一切如常就让他去休息了。原因无他，今天萧侍中太激动，再不歇会太医真怕他把自己的肚子笑掉了。

　　萧和那边安置好了，秦子衿渐渐敛起笑容。身后脚步声传来，他也没有回头，身后那人淡淡道：“闻人将军派郎君来，属下必当全力配合。”

　　秦子衿点点头，身后脚步又远去了。

　　萧和当然不知道秦子衿是带着使命来的，也正是秦子衿的到来，在他产子之日救了他父子一命。

　　当然这是后面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当今皇帝和闻人小将军商议一夜未雨绸缪，看似小将军暂时和心爱之人分离，但这又何尝不是对秦子衿的一种保护。同时君臣把各自的心爱之人放在一处，也是交互信任的一种方式。

　　萧和更不知道的是，在他去离宫养胎后，不到三个月时间，皇帝秘密处置了三位美人和她背后的外戚，跟着又有两位御妻莫名其妙自尽，另外被遣出宫出家为尼的多达二十人。

　　这一系列动作看似不过是后宫整肃的常规操作，但明眼人一看就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随之而来的是内阁的大动荡。很多老臣纷纷选择告老，也有一些心怀侥幸的老臣在皇帝将他们各自罪证摆在面前而最后垂死挣扎的，但无一列外，他们都为自己曾经的犯下的罪过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有的人是仕途，也有的人是性命。

　　朝堂之上每天都有人因各种原因不再上朝，然后没几天就传来那位大人或畏罪自尽，或举家下狱的消息。皇帝还是龙椅上的皇帝，而堂下的大人们则更换了很多新的面孔。

　　哪怕一些没有大过错的老人，也在新人辈出的如山压力下选择回避。他们知道也许这就是皇帝想看到的，现在皇帝还不打算要他们的老命，何不趁着还有转圜余地自己体面的离开。

　　又是一波请辞的，高衍只是嘴头上说了几句好话，听着似在挽留，在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听之任之的意思。这就是皇帝的最终目的，再强留下来，那就是不识抬举。于是朝堂又少了一波古董。

　　为此事太后特意找了皇帝，无非告诫他做事不能太绝，当留有一定余地。若是赶尽杀绝，他们反而更容易联起手里对付你。高衍当然明白太后的意思，禀明请太后宽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太后也不好再多言。

　　但是太后也没有就完全静观其变，每隔一两天就有几路太极宫派出的使者前往一些朝中要员和王公亲贵府上拜访。高衍得到消息并没有将这些人截下来，他还要靠着这些人帮自己整合证据钓出幕后那条大鱼呢！

　　这一切都发生在萧和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百无聊赖，整天为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发生的过程中。萧和得到消息内阁的洗牌已经告一段落，但是他想出离宫回家看看的请求则再次被拒绝。原因无他，外面虽然表面看起来太平了，但其实暗潮汹涌，离宫是皇上专门为他选得安胎的地方，还是在这里最安全。

　　萧和没法和皇帝的命令抗衡，心里很不满。傻福儿于是自告奋勇替他跑了一趟，其实萧和也不过是想回家看看嘛，那还不容易，他去就得了。

　　果然福儿不负众望，当天去当天就赶了回来。回来就对那个肚大如罗的孕夫说，郎君快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虽说前阵子京城不太平，可皇上早就提前安排下来，家里一切都好。

　　萧和为此蹙眉，疑惑问他：“你真回去了？”

　　福儿傻眼了，这还能有假？

　　好在他平时太实诚，要是真存了歪心思萧和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会看他不似作假，也觉得他没必要骗自己。再说皇帝想要关照几个朝中举足轻重的肱骨大员不太容易，民间的平头百姓只怕还用不到他花什么心思。再说几个老仆人什么都不知道，估计也没人算计他们。如此萧和放心了，福儿暗暗松口气。

　　“哎呦，真是不易呦！”

　　萧和轻抚起圆鼓鼓的肚子，自言自语道：“虽然说你来得不是时候，可是不得不说如今这身家全系你身上，你可要平安的出来才好啊！”

　　福儿一趔趄，差点从门里摔到门外去。

　　萧和继续碎碎念，你出来我的任务就能完成了，想必那个家伙会放我回家。小东西都是因为你，你爹我哪里都去不了，玩什么还得挑着来，真是够麻烦的了！

　　秦子衿一旁安静听他碎碎念，不觉莞尔。他也听闻人雅时不时提起这位萧五郎，只是在小将军眼里，此人早已和痴货混为一人。如今看他这副样子，倒是觉得痴货谈不上，不过可爱倒是有几分。现在外面风雨飘摇，如能像他这样吃吃玩玩想来也是一种快乐，只是他自己不自知。

　　秦大郎想着想着，手不自觉伸向自己的腹部。如果这里也有了一个小家伙，闻人将军会是什么反应？他想了想，觉得好像这个问题应该先问自己才是。

　　是啊，我会怎么想？

　　欣喜若狂，还是殚精竭虑？

　　应该会为了他的平安而煞费苦心吧？就像当今陛下为了萧五郎父子，把离宫守得就像铜墙铁壁还觉得不安心。不过又联想到自己旧主的手段，想到自己多半已经不在人世的妹妹，秦子衿深感不管做什么样的防备都不为过。

　　这个时候秦子衿开始思念起闻人雅，这个男人虽说年纪不大，但却给了他这世上最可倚靠的怀抱。遇到他三生有幸，秦子衿暗暗庆幸自己当年没有一时糊涂犯下无法挽回的大错。

　　“子雅。”

　　“喂，你在叫闻人将军吗？”

　　秦子衿：“……”

　　萧和的大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笑嘻嘻的看样子心情不错。秦子衿哭笑不得，生怕他的大肚子撞到门上，忙把人让了进来。萧和进了门先叹口气，秦子衿就问他怎么了。萧和双肩一耸，仿佛很无辜。

　　“原本也无事，只是路过听你自言自语觉得很有趣。”

　　秦子衿一怔：“有趣吗？”

　　萧和用力点头，嗯嗯嗯。

　　“你不知道我曾经心里一直在想，到底什么人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后来有人和我说你和闻人将军交好，我就想那个凶神有什么好，整天冷冰冰的连笑都不会笑一下。”

　　萧和其实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不服气，但是秦子衿显然误解了，他忙着解释：“并非你想的那样，子雅笑起来很暖。”

　　萧和呲牙，潜台词是：你确定？

　　秦子衿笑了笑：“子雅对我是不同的，我知道。”

　　萧和哦。

　　秦子衿又说：“人大约都有曲高和寡高处不胜寒的危机，他是这样我亦如此，所以我们注定是孤独的。两个孤独久了的人做个伴仅此而已，不过我又何其有幸，能遇到子雅这样的良人，有他相伴此生不负。”

　　萧和突然泄了气：“如此我就更难受了，为什么我就没遇到这样的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