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浮梁茶客

1、一切源头

　　三百年前，距离京城四百多公里一个名叫塔塔县的地方出现了一只晶莹剔透又奇形怪状的“祥瑞”。

　　祥瑞嘛，当然是要送去京城给皇帝过目的。
　　历经了半个月的波折，京城的皇室宗亲达官显贵终于见到了这个被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的“祥瑞”。

　　一般祥瑞是白化病的乌龟，白化病的麋鹿，白化病的老虎，或者是自然形成千里江山图的怪石，但就算坐拥江山的皇帝老儿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美丽又危险的事物。

　　只见那“祥瑞”通体呈蓝白色，高八尺宽四寸，全身上下有结晶化的鳞片和勾刺，有大臣说，这是睚眦，长相那么凶恶，看起来就凶猛好斗。有勋贵说，这是蒲牢，嘴巴长的那么大，嗓门也一定会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发出鸡鸣的叫声。也有宗亲说，这是蚣蝮，鳞片如铁，刀剑不如。
　　你一言我一语，最后众臣跪下恭贺陛下天降祥瑞，盛世来临。

　　皇帝老儿哈哈大笑，走过来左看右看，问呈上祥瑞的官员：“这是活的？怎么一动不动？”

　　那官员献媚讨好地笑：“回禀陛下，臣已实验过，它还有心跳，是活的。”

　　正在求仙问道的皇帝老儿来了兴致，“不知它的心脏能不能让人长命百岁。”

　　旁边一位白胡子老道出场笑道：“陛下大喜啊，鄙人的长寿丹正缺一味药引子，此物现世正好应证上天对陛下的垂怜，希望陛下能长长久久统治这如画江山啊。”

　　皇帝老人被捧得更加飘飘然，勒令白胡子老道一定要尽快炼好丹药，不然就削了他的脑袋。

　　那白胡子老道倒有两把刷子，很快挖心取血炼制好了长寿丹。
　　丹药通体雪白，分开两半能看见中间沁血的红色。白色部分是温补的，中间才是长寿丹的药引子。

　　皇帝老儿温水服了一枚用“祥瑞”制成的丹药，只感觉通体舒畅，衰败之气尽去，一下子恢复了年轻时候龙精虎猛的状态，当夜就连御数女也不劳累。

　　“明心真人，快把丹药全部呈上！”一枚丹药能恢复青春，十枚丹药百枚丹药岂不是能让人飞升成仙立地成佛？
　　皇帝老儿当下就忍不住了，将药匣子的丹药尽数吞入腹中。

　　一颗“祥瑞”的心脏所炼制成的丹药确实有令人恢复青春返老还童的功效，见到这一幕的宫女太监跪倒在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春风得意的皇帝老儿当下要封白胡子老道为国师，赐他千亩良田万金珠宝。
　　白胡子老道心中窃喜，想着：幸好还有一半心脏藏起来了，等炼制好了他也能长命百岁。

　　这时发生了异变，恢复了青春面貌的皇帝老儿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声直接咬掉了白胡子老道的脑袋。
　　在场的宫女太监被吓傻了，片刻后尖叫声窜逃声此起彼伏。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吃掉明心真人了！”尖锐凄厉的哭喊很快从宫内传到宫外，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禁卫军很快赶到，将变成冷血怪物的皇帝老儿控制住，前朝后宫都在打探皇帝老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哦，原来是妖道干的好事！
　　这些妖道不干人事，霍霍了皇帝陛下，他们要清君侧，杀无赦！

　　至此展开了一场毫无人道，残忍血腥的灭门活动。
　　历称：“明心之祸”。

　　不管哪个版本的史书，对那一段历史描述的还挺详细的，于是后人都知道有一个愚蠢的皇帝，贪婪的道人，以及来历不明的“祥瑞”，三管齐下，才会有那样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祸。

　　不过“长生不老”这个命题总是在那些拥有很多财富或者权贵的人放不下。
　　既然那“祥瑞”的心脏能让人重返青春，其他祥瑞没准也有同样的功效，各种腥风血雨，阴谋厮杀一遍又一遍的上演。

　　当然每日忙碌只为生存的老百姓并不在乎，若干年后，到了大熙朝隆源帝十三年。

　　春。

　　箫子无留了一封信就离家出走了。
　　毅勇候的下人很快追了上来，见小少爷怎么也不肯回京，下人只好分出两批人，一批回京禀报候府，一批跟着小少爷，美其名曰：游学。

　　箫子无已经看腻了京城的繁华盛景，途径偏僻小镇悬崖峭壁都让他感到新奇。

　　“少爷，您要去哪里？可不可以跟小的说说，好让小的事先派人去探探路？”山药腆着脸问。

　　箫子无晃了晃手里的折扇，吐出三个字：“东鼎城”。

　　“啊，啊？少爷，那也太远了吧？您怎么会想着去那个地方？是不是当归又给您胡言乱语了？话本子里的城池怎么能当真？”这下山药整张脸都变成了苦瓜样儿了，逗笑了箫子无。

　　箫子无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别问那么多，少爷我说有就是有。对了，太太给你银子没有？”

　　山药：“带了带了，太太说让您省着点花，花完了就快点回家。”
　　说起来太太也是慈母之心，担心给的少了，儿子在路上会吃苦。给的多了，少爷就像离巢的鸟儿一去不复返。

　　箫子无嗯嗯啊啊听着山药的唠叨，心思都飘到九霄云外之上了。
　　见少爷又犯了老毛病，作为贴身小厮又能怎样，山药内心叹了口气。他还是去敲打敲打那些护卫，让他们警醒着些。

　　这一日清晨，他们来到一个三面环海的半岛，半岛上错落有致的白墙黑瓦的民居，似乎是与世隔绝，因为晨起的村人见到这样一支气势不凡，穿着华贵的队伍都吓了一跳。

　　那些百姓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方言，举着锄头菜刀，似乎在赶他们走。

　　出门在外总是会遇上这样那样的状况。箫子无从马背上下来，骑了几个时辰的马，难得寻到一处城镇，怎么也不能错过。
　　加上队伍里也需要补给，山药带着几个护卫上前交涉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语言，山药连比带划，双方终于明白了对方要说什么。

　　山药走过来回道：“他们愿意让我们进城，进城费每人一两，马匹每匹五百文。”

　　箫子无：“怎么这么贵？之前的城镇都只收一文两文的。你有给他们看本公子的身份令牌吗？”

　　山药无奈道：“给了，但是他们根本不看，只要钱。”

　　箫子无有些不爽，感觉被人明晃晃的宰了。等他们进了城，住进了客栈，才吩咐山药道：“你去打探打探城中主事的是谁。”

　　山药将挑剔的少爷伺候好，派出去的护卫回来了，将查到的消息禀报给箫子无。

　　箫子无心中微微一动，原来三日后会有贵客来临，现在城里正在肃清戒严。又细问是哪里来的贵客，有人说是南方的粮商，也有人说是京城的大官，没一个说的准确的。

　　“还是要问问这里的县令才行。山药，我记得你说的县令是卫阳府的二房成国栋。京中评价此人行事荒唐，爱美色娈童，只因卫阳府这代的嫡长女是宫里的娘娘，这成国栋就走了点关系花了点银子外放到这里。”

　　这个地理位置，快马加鞭到京城，大概只需要三天。说实在这样说，但箫子无行径这里的时候途经一处被山体滑坡的山谷，他轻车简行倒也方便，就是断了往来商客。

　　古古怪怪的，箫子无来了好奇心。抓着山药问：“我们今晚夜探县令家吧。”

　　山药左右看了看，就见护卫退避三舍的神情，欲哭无泪，哀求道：“我的爷，您就好好呆在客栈里休息不好吗？小的是三脚猫功夫，肯定会给您拖后腿，不如您带阿大去？他力气大，逃跑速度快，万一被人发现了也不会被抓住。”

　　死道友不死贫道，都一起出来游学了，怎么能总是他被老爷太太责罚呢？有福一同享有难一同当，上了贼船还能互相打掩护呢。

　　山药给箫子无举荐了几个机敏的护卫，被叫到名字的护卫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得，都是难伺候的主。

　　箫子无目光依次在几个护卫脸上扫过，心里琢磨着这个护卫负责断后，这个护卫负责做先锋，这个护卫护着他，还有这个护卫去县令家的书房深入打探，看看这个成国栋究竟在搞什么鬼。

　　箫子无摩拳擦掌，夜晚降临，一队人趁着夜色摸进了县衙后宅，几个主要厢房都燃着豆大的烛光，听着动静似乎是成国栋在处理偷情的小妾，那小妾和奸/夫被压在庭院里庭杖，成国栋大怒的声音在夜晚分外响亮。

　　“说不说？！不说，切掉你情郎一只手！翠红，我待你不薄啊。你怎能勾结外人偷盗灵药？你知不知道那灵药是要进献给圣上的，没了灵药，老爷我的脑袋不保，你一个小小贱妾能逃得过吗？”

　　那叫翠红的小妾趴在满是碎石子的地上，声泪俱下，哀求道：“老爷，贱妾冤枉啊，贱妾没有偷什么灵药啊，有人要诬陷贱妾，是夫人！一定是夫人！”

　　“够了！死鸭子嘴硬！给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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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