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死靡它》Nobilitatis

117、番外四十四

　　争取来的最后两年时间是凡妮莎对自己的考验，成败在此一举，如果成了她能够有更大的底气去和安格斯争，败了只能将过往埋葬，为了家族也为了孩子，她或许会做回那个什么都不用想的家主夫人。

　　于是凡妮莎更没日没夜地一边为了完成学业而努力，另一边还得应付越来越繁重的工作，专业课题与实验以及论文都是不能偷懒的一项，而公司的大项目和各种饭局，她都无法缺席。

　　本该忙碌的日子里，凡妮莎却在某一天发现安格斯的仆从队伍里多了个眼熟的人，并且在她独自出席一个慈善晚宴时被指派随行保护她的安全。

　　觥筹交错的晚会，凡妮莎不能像从前那样做个随心所欲的大小姐，如今她代表的是卡特，自然得去主动结识旁人，打招呼寒暄都是最基本的。

　　尽管不必推杯换盏，但嘴皮子的功夫照样没少花，她趁着去盥洗室的空档躲进了一间休息室，关上门才转身看向这个全程跟着自己没发过一言的，她曾经的决斗课老师。

　　“现在我有立场问你这个问题，格林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卡特？我以为你与我哥哥是敌对关系。”

　　而直到她坐下，格林都只是站在那，她就这么定定盯着他，终于在数秒后他做出了行礼姿势。

　　“小姐说笑了，属下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而已。”

　　平淡的却充满了距离感的口吻令凡妮莎不由蹙起眉头，她认真地上下打量他，好一会儿过去才闭了闭眼。

　　“你变得很不一样了，格林先生，如果是从前我相信我甚至得不到一个敷衍的答案，只是看在特兰的份上，我并不希望你与我的哥哥闹得太不愉快。”

　　而格林只是从善如流回答，“小姐多虑了。”

　　跟着便是沉默，明明什么都没变，可他就像是换了个灵魂，浑身上下那种违和令凡妮莎感到无比陌生。

　　“特兰知道这件事吗？”

　　半晌过去，她生生挤出这么个疑问，在她的注视下，格林并没有看她，只低头面无表情地作答，“他并不知情。”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他的，你放心。”凡妮莎点头，她的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托小姐的福早已痊愈。”格林似乎不想多谈，只笼统回了一句便没再继续。

　　也因此剩下的关心被凡妮莎咽了回去，她并没有揭人伤疤的恶趣味，只是看他站在那，她终归还是无法将他真的当作仆从看。

　　“格林先生，你过来坐吧，休息一会儿，别推辞，这是命令，你不许拒绝。”

　　结果刚刚还面无表情的格林不知怎么的忽然勾唇，像变了个人似的目光灼灼地望向她，“是，小姐。”

　　跟着便提步来到她身边坐下，完全没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漠，转变之快令凡妮莎不由有些纳闷，她抿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会调你到我身边，你目前与他们住在一起吗？”

　　就看他随意点了点头，接着似笑非笑道，“那还得多谢小姐的关心了，属下不甚荣幸。”

　　这一声声的“小姐”听得凡妮莎浑身别扭，她眨眨眼正想说些什么，休息室的门却忽然从外头打开了。

　　来人是个青年男人，走路摇摇晃晃，一看到她就露出了笑脸，不雅地打了个嗝就一手指着她一边嚷嚷，“呃哈哈，卡特小姐，您可真美啊...刚才，刚才没机会跟您打招呼...您果然..在这里...”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但凡妮莎还是不可避免地嗅到了酒气，她刚蹙起眉头，格林便已起身挡在她身前。

　　只听他低声的一句“来活了”，随后露出危险的冷笑提醒，“先生，这里不是让你醒酒的地方。”

　　“你算个什么东西？滚开！”

　　男人虽然自己都站不太稳，却还是不由分说上手想推开格林，却被他三下五除二给拎了出去，随着“砰”的一下关门声响，男人满嘴难堪的咆哮也一并被门隔绝在外。

　　而格林一转头就见那个姑娘正微笑着倒茶，她主动端起一杯向他示意，“这下你可没理由拒绝我请你一起喝茶的邀请了。”

　　“小姐对仆从果然很好。”格林调侃着重新坐了回去，他接过那杯茶喝了几口才给予评价，“可惜我喝不出好与不好，味道都差不多。”

　　“没关系，这里的茶还算不错但不如文森特亲手泡的，但总归比酒好不少。”凡妮莎也跟着抿了一口，她的目光落在杯中橙红色的液体上，跟着就想起了小Meg，也不知有没有休息了。

　　格林望了她半晌，最终吐出这么一句生硬的话，“不想喝就别喝，安格斯.卡特在场也不会无动于衷。”

　　但对于如今的凡妮莎来说已经不是耍大小姐脾气的时候了，她当然不想喝酒更不想一晚上与为了应付各色陌生人而陪着笑脸，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但她没有多解释什么，只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

　　休息时间不宜太久，就在凡妮莎打算回到会场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几道声响令凡妮莎条件反射脱口而出一句“请进”，这次进来的人却令她意外了一次。

　　“德拉科...你怎么来了...”

　　记忆在这一刻回溯，凡妮莎突然就想起了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送了她两对戒指。而此刻望着对方几年未见更成熟的面庞，她记忆中的那个模糊人影愈加清晰了。

　　“好久不见，凡妮莎。”

　　马尔福上前一步顺手将门关上，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在明亮的灯光下尤其吸睛，自然而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

　　马尔福的出现并非偶然，两人也没有叙旧，而是谈起了生意。或者说即便其中的哪一方想说些别的也得顾虑同样在场的第三个人。

　　自这次的慈善晚宴后，卡特便慢慢与马尔福建立起了跨国合作关系，

　　而那枚戒指，凡妮莎是在后来才得知马尔福在一年前与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结婚了，她没有当面问，只是听说这对新婚夫妇很是恩爱。

　　与马尔福的合作被安格斯默许，大概有一些这个原因，否则也不会那么顺利。不过凡妮莎没时间多想什么，推荐合作的主要负责人是她，如果出了差错那她在总部好不容易建立的形象与威望只会功亏一篑。

　　于是她更忙碌了，为了剩下能在最后期限到来前交出令安格斯满意的答卷，她不敢有一刻钟的停歇，何况还得照顾小Meg那里。

　　成功硕士毕业那天，凡妮莎终于没忍住哭了，压在她肩上沉重的担子少了一个，陪着一起去的安格斯难得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只不过她全程都窝在他怀里没能注意。

　　与马尔福的合作推进得很顺利，而另外由凡妮莎负责地大型项目也都有惊无险地成功完结，完美的成绩令那些颇有微词的高层股东也都纷纷闭嘴。

　　可在发觉安格斯开始一点点让渡权利后，凡妮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高兴，忙到深夜，她常常望着他的背影发呆，明明被认可的是她，却丝毫无法令她激动起来。

　　跟随在凡妮莎身边的一批下属也逐渐稳定下来，只是安格斯并没有因为将公司一点点交给她打理而闲暇下来，他同样也越来越忙，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的举动当然瞒不过董事会与高层管理，质疑与反对的声音卷土重来，他们大多认为安格斯把偌大一个公司交给她是一件风险极大的选择，掌权人变动也许会导致公司股价下跌贬值，带来巨大的不可估量的亏损。

　　可很快这些声音就渐渐消失了，凡妮莎只是努力地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一切，她明白光凭这点完全没法让那些人改观，大概率还是安格斯的雷霆手段。

　　距离约定的期限越来越近剩不下几天了，凡妮莎这次可有底气的多，她甚至提前了两天准备好了措辞，她很有信心能反驳安格斯所有的质疑，绝不可能像两年前那样铩羽而归。

　　可当她满心期待能够达成目标的那天即将到来时，正常带着下属去谈一个大客户合作间隙，她却忽然收到了一则仿佛晴天霹雳的消息。

　　小Meg在被仆从带出门玩耍时被卡特在巫师界的敌对势力绑架，最先得知消息的安格斯应对方要求只身前往峡谷却遭到暗算，坠入海里，而小Meg被提前预留的仆从救出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魔法部的相关人员以及卡特的仆从都在海边寻找安格斯的踪影，可海浪汹涌无比，一眼望去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

　　当凡妮莎赶到时只能看到浪潮翻涌，她仍旧不敢相信自己得到的消息是真的，直至负责的傲罗主任本人向她说明了情况以及最坏打算。

　　就被抓住的犯人坦言，埋伏的偷袭并没有困住安格斯，但小Meg的安危致使他出现了差错，加上双方的人数差，他最终还是被魔咒击中从高耸的山崖坠入海里。

　　“..不，不可能！我哥哥他那么厉害，怎么会轻易被几个巫师偷袭成功！？”凡妮莎脸色发白，但她还是神情坚定地反驳。

　　“都给我去找！所有人都去！我不相信他会死！不可能的！绝不可能！”

　　说完她便踢掉了高跟鞋爬上礁石，她的群摆被大风几经吹拂，整齐的盘发也被吹散，发丝不断在额前乱飞，根本没有一点儿形象可言。

　　一起跟来的格林就在她身后护着，他沉默陪着她从白天找到深夜，一直到她精疲力尽坐在礁石上，一边盯着翻涌的海面一边无声地哭泣，他才终于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一定还活着，你放心。”

　　“嗯...哥哥他一定还活着！”她带着哭腔重复着他的话，没一会儿就又强打起精神接着寻找。

　　这一整夜她都在海边，直至黎明到来，她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任凭冲上岸的波浪拍打她的小腿，她面向东边，像在等待日出。

　　可没能到太阳升起，她便忽然一步步像海里走。最初格林并没有注意，以为她只是想接着找，可当海水淹没到她的腰际，她仍旧一步步向里走时，他终于意识到不对连忙挥动魔杖。

　　被无形的魔力拖拽上岸的凡妮莎终于崩溃了，她努力挣脱着格林的钳制，满脸泪水地面向着一望无际的海大叫，“放开我！维恩.格林！我命令你放开我！”

　　她的挣扎与嘶吼没能持续太久，格林听着她哭哑的嗓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些别的神情，他反手将她圈进怀里用力抱紧，任凭她如何挣脱都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一夜了还是没人找得到安格斯.卡特，他大概率凶多吉少，所以你也想陪他一起死是么？可你别忘了！你还有孩子！Megnas已经失去了父亲，你还想让他失去母亲么？这么大的卡特，你让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办？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说的？卡特被划分，你们祖祖辈辈还有你哥哥的心血可就全都毁了！”

　　他的每一句都随着海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渐渐的，她停止了挣扎，只一味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要安格斯死亡，或者说，她完全能原谅他从前做过的事，只要他能平安回来。

　　一个月足以判定一个受伤坠海完全找不到踪迹的人的死刑，尽管这事被压了下来，可安格斯一直不现身也导致了公司内流言四起。

　　除了麻木地工作，凡妮莎从不肯主动提起有关安格斯，直到又一个月过去仍旧没有消息，她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安格斯的死讯被包装成了意外，举行葬礼的那天到场了许多人，凡妮莎疲于应付便都交给了文森特，她则抱着孩子待在休息室，讲述着有关安格斯从前的她记得的所有事。

　　葬礼过后，卡特的竞争者层出不穷，毕竟没有安格斯坐镇，这些人都认为可以分一杯羹，但他们的算盘没能成功。

　　曾经年轻又雷厉风行卡特家主换成了更年轻的女性，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来自各方的试探与质疑，她都像上一任家主那样完美解决并且不留余地。

　　有人说，现任家主的行事风格与前一任没有区别，小看她就是失败的开端。

　　日新月异，小Meg在慢慢长大，作为继承人如同许多年前的安格斯那样，整天被各种不同的课程塞得满满当当，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却越来越沉稳冷静。

　　文森特仍旧是仆役长，只是被安排照顾小Meg了而已，他半白的头发依旧一丝不苟，每天都准时提醒并见证着自家少爷的按部就班地成长。

　　马尔福的儿子在次年出生了，凡妮莎派人送去了礼物，但在几个月后便听说了马尔福夫妇离婚的消息，真假与否她没去证实，只因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照例加班到深夜，凡妮莎早已遣了格林回去休息，她独自回到位于巴黎的宅邸，一进门便马不停蹄地去沐浴。

　　穿着睡袍出来时，坐在书桌前对着电脑忙碌的男人仍旧没有停止手头的工作，她顿时有些不高兴地走过去从身后环住他的脖颈，又故意遮住他的眼睛捣乱。

　　“怎么还没好？明明你的效率最高了的！说好陪我一起睡，不可以食言！”

　　男人不得不停下敲键盘的动作，转而捉住她的手哄道，“距离12点还有十分钟，乖一些，很快便能结束了，亲爱的。”

　　望着他深灰色的眼眸，凡妮莎还是没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那就最后再等你十分钟！”

　　“好。”男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接着就又继续投入了工作。

　　只可惜等他完成回头时却发现她已等的睡着了，他无奈地失笑随即轻手轻脚地躺在她的另一侧。将她搂进怀里盖好被子，最终在她微张的唇上印上一吻。

　　“晚安，我最爱的宝贝。”

　　只留了一盏夜灯的卧室昏暗不明，床榻上彼此相拥的一男一女相同的发色与五分像的长相说明了他们的关系，他们依偎着彼此，发丝与呼吸相互纠缠，一同融进了漫漫长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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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番外也完结啦！
哥哥没这么容易死啦，他是谁啊，他可是大Boss！撒花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