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攻略》陆知遥

17、第 17 章

　　朱玉棠轻轻拍了拍沈玲珑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横竖她对我做的歹毒事情也不少了。我们只要规行矩步，万般留意，让她无机可趁，也就无事了。”

　　沈玲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不知道他们什么盘算，我们也只能万般留心。”

　　“不过，我们也不必见招拆招，既然他们已经摆明了，要设计害我们，不如我们也想办法，整治他们。横竖已经撕破脸皮，也不必顾忌太多。”

　　“我觉得，朱玉瑾和御前宫女勾结一事，正是一个好机会。”

　　朱玉棠未娶沈玲珑之前，尚且能够隐忍，委曲求全。可是，娶了沈玲珑之后，又听了沈玲珑的几次劝说，便改了心性。

　　沈玲珑，是他需要拼尽全力保护的女人，所以他必须强大起来，必须站在泰山之顶，才能给沈玲珑满身荣耀，一世荣华。

　　淑贵妃和朱玉瑾，三番五次设计害他，他早就有所不满。原来，他还顾念骨肉亲情，顾念着母妃的劝导，想着隐忍不发，能够平安一世也很好。

　　现如今，幻想彻底打碎，他和朱玉瑾，几乎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只能迎头痛击，不能再退让一步。

　　否则，他倒下了，谁来护沈玲珑一世周全？

　　朱玉瑾想清楚了这些，看向沈玲珑的神色，多了几分温和，轻轻牵起她的手，郑重道：“玲珑，你放心，对付他们，我自有一番主张。”

　　“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我分毫。”

　　沈玲珑见朱玉棠如此说，心下稍安，只要朱玉棠能铁肩担重任，她又何尝不想做一个自在王妃。

　　每日读书，下棋，打叶子牌，练武。

　　这样的生活何等惬意！

　　只是，她也明白，前路艰难，道阻且长。

　　有些事，她不得不费心，有些人，她不得不对付。

　　当一个合格的王妃不难。可是，当一个处在风口浪尖上，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的王妃，却是难上加难。

　　再难走的路，也得走。

　　她既然嫁给了朱玉棠，便要为他的前程，费尽心力筹谋盘算，这是她的责任！

　　多位名厨赶工，终于在太后宴会前夕，将百寿桃制作完毕，沈玲珑和朱玉棠仔细查验过后，也很放心。

　　如此寿礼，太后必定欢喜。

　　沈玲珑连续几日，忙着寿礼的事情，也很乏力。午睡过后，她瞧着天气晴好，微风徐徐，院里倒是凉爽，便让书桃搬了一个椅子，坐在梧桐树下，看些诗书。

　　她本是随意翻看，不想在翻看到其中一页时，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一页讲的是唐太宗李世民的故事。

　　猛然间，沈玲珑仿佛醍醐灌顶一般，打通了关窍，立刻让书桃去请朱玉棠。

　　朱玉棠见书桃叫的急，立刻赶到后院，进了门，见沈玲珑端坐在梧桐树下，急忙问道：“玲珑，你让书桃喊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玲珑站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微微皱眉道：“妾身确实有要事，屋里说吧。”

　　朱玉棠和沈玲珑一起进了屋，又掩上房门，沈玲珑坐定后，神色凝重道：“方才我翻看唐史，看到玄武门之变，不由细思，说不定，淑贵妃也想效仿秦王李世民。”

　　朱玉棠会错了意，想了想，摇头摆手道：“你是说，淑贵妃拉拢静贵人，想要谋逆。不会，静贵人家中并无权势，何况，这等机密要事，淑贵妃怎么会轻易言于人前？”

　　“谋逆，想来他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只是，栽赃嫁祸，他们却是使得出来。”

　　朱玉棠微微皱眉，轻声问道：“玲珑，你的意思是……”

　　沈玲珑语气不疾不徐，却是掷地有声：“玄武门之变前夕，李渊深夜召见李世民，当时，李世民告知李渊，他的兄弟李建成和李元吉，与后宫的张婕妤，尹德妃私通。”

　　“李渊大怒，让李建成和李元吉次日一早，前来对质。二人听了，心内惶恐，次日一早，仅带少数随从便从玄武门进宫，结果正中埋伏，这也是玄武门之变的由来。”

　　“自然，李家兄弟是否真的私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信了，为了警告二人，让他们必须从玄武门进宫，此举恰恰给了李世民机会，让他能顺利进行玄武门之变。”

　　朱玉棠是个明白人，一点即透，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沉声道：“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是想置我于死地了。”

　　沈玲珑大胆猜测道：“虽说没有实证，不过，凭借我的直觉，总觉得，淑贵妃想要在你和静贵人身上做些文章。”

　　“若真是如此，你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但是太子之位绝无指望了。静贵人，那是必死无疑，说不得，静贵人被威逼利诱，还要诬陷你轻薄于她。”

　　朱玉棠嗯了一声，神色沉重了几分，沉思片刻，方道：“看来，太后寿宴，又是一场风波。我会告知皇后，请她多留意静贵人那边，确保万无一失。”

　　沈玲珑点了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若是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太子之位没有指望的，便是朱玉瑾了。”

　　朱玉棠伸出手，握住沈玲珑的手，眉目温和，淡淡笑道：“玲珑，你总是这般聪慧。有你在，我很放心。”

　　沈玲珑低下头，脸色微红，轻笑道：“我与六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六郎是我的依靠，也是我的命。”

　　朱玉棠轻轻抱住沈玲珑，额头抵在她的发间，声音极尽温柔：“你不用这样说，这句话应该我说，娘子是我的依靠，也是我的命，这样才对。”

　　沈玲珑听了这话，只觉得满心欢喜，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

　　转眼之间，就到了太后寿宴这一日。

　　皇子公主，后宫嫔妃，王公大臣，命妇贵女，依照位次，坐满席间。

　　皇上和皇后二人，亲自扶着太后走了出来，坐在主座上，二人分别坐在侧座上。底下众人都站了起来，齐呼“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温和笑道：“免礼平身。”

　　等到众人起身，皇后在旁轻声道：“母后，诸位皇子公主，都给母后准备了寿礼，母后不妨一观，也可让大家欣赏。”

　　太后微微颔首，笑道：“你说的极是，既是如此，不妨就依照皇子公主的次序，一一上前，让大家瞧看寿礼。”

　　大皇子的寿礼是一柄和田玉如意，二皇子的寿礼是一个琉璃福禄屏风，都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众人也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

　　轮到朱玉瑾的时候，朱玉瑾走到席中间的空地上，吩咐两人打开一幅宽约两米，高约三米的《百寿图》。

　　朱玉棠上前解释道：“启禀皇祖母，儿臣觉得，那些金银器物，到底俗气，儿臣亲自用百种字体，绘写了这幅《百寿图》，祝皇祖母福如日月，寿如山海。还望皇祖母喜欢。”

　　太后瞧着苍劲有力的字体，很是欣慰，笑道：“好孩子，你有心了，哀家喜欢的很呢。”

　　众人听到太后如此说，自然也是随声附和，个个都夸赞朱玉瑾文采斐然，书法一绝，甚至还有人把他和王羲之相提并论。

　　朱玉瑾一贯喜欢被人奉承，听到这些话，自然更加得意。

　　一番热闹过后，朱玉棠上了场，命几个人抬上来一个大盘子，太后见盘子上盖着一块红布，温和笑问道：“棠儿，这是什么？”

　　朱玉棠向沈玲珑使个眼色，沈玲珑也从座席中走了出来，与朱玉棠分别站于大盘子两侧。

　　“启禀皇祖母，这是百寿桃，您请看。”朱玉棠一边说着，一边和沈玲珑一左一右拉开了红布。

　　只见正中有一个极大极红的桃子，周边都是小桃子，个顶个的红艳欲滴，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模样。

　　因着太后寿宴，为了齐全好看，皇上解了淑贵妃的禁足。

　　此时，淑贵妃看着寿桃，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故意嘲讽道：“玉棠，你的心意虽好，只是，这也不是正经桃子，不过是粗制滥造的一些劣等货，居然也拿来作为寿礼。”

　　皇后有些不满的看了淑贵妃一眼，又笑着打圆场道：“真正的桃子，倒是不稀奇，随手便能采来一堆。只是这般精心制作的素桃，却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可见棠儿和玲珑很用心。”

　　沈玲珑上前道：“皇后谬赞了，这素桃，是用了许多上等名贵药材，加上很多水果蔬菜，几位名厨精心制作而成。对人的身体大有益处，能够清热解毒，延年益寿，很是得用呢。”

　　太后笑道：“果然是用心了，既然寿桃已经摆了出来，哀家也不想一人独享，不若就分给众人，一人吃上一个，到底也是棠儿的一番好意。”

　　底下众人都对太后千恩万谢，又对朱玉棠极尽恭维。

　　朱玉瑾看着这一幕，脸色虽然保持不变，心里却是有些烦闷。

　　他和淑贵妃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心里的烦闷又转为窃喜，且让他得意一会儿，有他栽跟头的时候。

　　过了片刻，一个小太监走到朱玉瑾身边，小声道：“若琴姑娘在殿外，说是有要紧事，说与王爷。”

　　朱玉瑾刚才就发现了，若琴走了出去，这会儿说有要事，在殿外商议，也不足为奇。故而，他起身，推说更衣，便也出了门。

　　正殿之外不远处，有个花厅，朱玉瑾按照小太监所说，来到花厅，果然见到了若琴。

　　只是，若琴衣衫不整的躺在椅上，眼神迷离，像是被下了药一般。

　　朱玉瑾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就要往外走，谁料，刚才那个小太监，已经把门锁死，他根本走不得。

　　若琴药效发作，挣扎着起身，就扑向朱玉棠，一边喊着王爷，一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朱玉瑾又急又恼，又不敢声张，只得极力安慰道：“若琴，你清醒一点，你别这样，本王要被你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