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的世子妃日常》大碗馒头

38、襄州宴请

　　初秋还未添几分凉意，两人之间的气氛却萧索，薛楚面上瞧不出任何变化，拿起桌上的团扇扇了扇，长睫微垂，只道：“你不必拿这些话来搪塞我，外人看不穿你与他之间的区别，我瞧得出你定是不愿的。”

　　颜九闻言，又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将桌上摆的瓜果糕点全部挥洒在地上，他目光又转向薛楚：“你不是我，薛楚，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呢！”

　　他面色涨红，狭长的眼凶狠地瞪着面前的人，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野兽，已经不管不顾地红了眼，一心只想将激怒他的人撕碎。

　　薛楚面色也不算很好，抿着唇，眼里只有地上的碎片和不能入口的糕点，今日叫这人来果然不是个好的选择。

　　“罢了，”他挥挥手，转口一提，“蒋府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才是。”

　　这也是今日颜九应邀而来的原因，他也想知晓薛楚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蒋老太君在襄州设下盛宴，多少世家名流都在其中。
　　薛楚摇摇头，她对襄州知之甚少，以前也不过是从沈亦覃口中听过一二。

　　“你找错人了，我比你知道的还少，我只知世子与蒋府关系并不好。”

　　薛楚垂眼，从前的事，沈亦覃不愿细谈她也就不问，关于他，她其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颜九撇了撇嘴，对于沈薛二人的儿时情谊有了几分嗤之以鼻，他还以为沈亦覃真真把薛楚放在了心上，原来竟是一字不肯向她提起。

　　“我若在你这里说他的坏话，你怕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可我就好奇了，你说说只手通天的世子是如何对你不闻不问的。这么多天来，你可知这陵南府发生了什么。”

　　“我自是知道，”薛楚接话接得极快，她抚平裙身的褶子，从容不迫道：“自打世子痊愈后，几家都分出来住，如今宅院里可算落得个清净。”

　　不止是府上清净，连整个凌州也安稳下来，薛楚莞尔一笑，她从不怀疑沈亦覃要做的事。

　　正视着面前的人，薛楚有些疲了，她起身送客，“你既不愿意告诉我他的近况，那就算了，不过蒋府的事，他会告知你该如何处置。”

　　眼下这蒋府的宴请，代表着什么呢，薛楚没有说，她站在原地以一种不冷不热的姿态目送颜九离开，走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呛了她一句：“他是个短命鬼，总有一天你会求我的。”

　　对于颜九放的狠话，薛楚压根没在意过，只是又想到几日前的那一次碰面，杏仁糖该吃完了。

　　让雁儿把方礼找来，薛楚交代的突然了些，他一回来连便服都没来及得换，就赶到了薛楚面前。

　　雁儿最是识趣，领着旁的人退下，留给二人谈话的空间。

　　方礼没想到薛楚会找他，愣愣地看向她。

　　“这一次我找你，是想同你道明，我要与世子一道去襄州。”　薛楚望着他，语气不容置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这属实让方礼意外，薛楚是如何知道世子此次要去襄州的事的？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薛楚又道：“方礼，别忘了你现在可是谁的人。”

　　她在警醒他，方礼心头涌上一丝不愿，可想到之前的事，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我会想办法的。”

　　*

　　又是以侍女的身份，兜兜转转，好似又回到了没出府的那段日子里。

　　这一次是一大队人马协同进襄州，那可是去王城呢，所有的人多多少少有些兴奋，同在一辆马车上的厨娘和丫鬟可是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原本红豆也是想要与她一道同来的，好在薛楚安抚住了她，这可不是郊游，况且若有可能，她也是想要瞒住沈亦覃的。

　　心里是这么想，但薛楚自知自己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只怕她如今的动作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喏，拿点吧。”厨娘带了好些果脯，推到众人面前，小姑娘们馋嘴，一个个喜笑颜开地接过，薛楚瞧着那裹满了晶莹糖霜的梅肉，也捻起一个塞到嘴里，笑道：“姐姐好本事，我还未尝过比这更好的。”

　　“就是，就是。”

　　众人附和，厨娘却羞红了脸，只道：“也就你们这些小丫头哄哄我了，我可听说了，论起甜食糕点来，御品斋才是一绝。”

　　“不止呢，你们知道吗，新开的那一家薛氏糕点铺也很不错呢。”

　　“我知道，我知道，据坊间的小道消息，他们两家可是有点关系在的。”

　　聊着聊着，聊到自己身上是怎么一回事，薛楚看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一时间哑口无言，总不好意思当众自报家门吧。

　　好在这个让她无法接话的内容终于过去，马车颠簸，有些小姑娘疲倦地歪头睡去，薛楚掀起窗帘，往外瞅，他们一行人沿着官道，起码还有十几天的路途。

　　而天黑前能不能赶到驿站，这还是一个问题，薛楚挑眉，遥看前面的车马身影，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沈亦覃会去襄州，关于这点薛楚毫不怀疑。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赶了一天路，大家于是就地休整。借着帮忙的机会，薛楚溜到人群边缘，她的目光扫到那一辆鲜少有人下来的马车。

　　篝火生起，大家围坐在一块，“世子”头戴帷帐，只偶尔向身边的人发话，实际上更多时候是方礼及其他人开口。

　　薛楚收回目光，虽然细节上有区别，但大体上他装得挺像的。

　　夜风微凉，她借着月光掀开一角，却没有如她所想那般，沈亦覃端坐在那儿，车厢里确实是没有人的。

　　“啪”

　　不轻不重的一拍，让薛楚吓得跳脚，她连忙反身望去，来的还是个熟人——张御医。

　　见到来人，薛楚眼前一亮，还有谁比张御医更了解沈亦覃的近况呢。

　　张御医对于见到薛楚并不意外，在她开口前，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跟他到边上聊。

　　薛楚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到林子里。

　　“他如何？”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薛楚心急下就脱口而出了，等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又开始懊恼起来。

　　好在张御医听懂了她的意思，他长摸一把胡子，眯了眯眼道：“好，也不好，本来这趟他该亲自来的，不过，在老夫的建议下，还是待在了府中。”

　　他没来？薛楚眉头紧蹙，这不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除非，她瞪着面前的老头，开始斟酌他话中有几分是真。

　　“薛楚姑娘，上次老夫就对你说过了，更何况是如今呢。”

　　张御医意有所指，薛楚冷哼一声，虽说张御医是陛下的人，可如今的形势看来，谁知道呢。

　　只有亲自到沈亦覃那儿求证才是，不过这会儿也没必要撕破，薛楚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道：“我知道了，可是，他不想见我吗。”

　　“姑娘如今有自己的生活，安安稳稳有什么不好吗？何必要在牵扯其中呢。世子要我带一句话给您，去做你喜欢的事。”

　　这话倒像是沈亦覃会说出来的，薛楚只是有些不愿，那双狡黠的葡萄眼里黯淡无光，说不清的思绪促成了她今日必来的原因，上次没说清楚，这回她想和沈亦覃道明白。

　　“此次襄州之宴，怕是也有陛下的意思吧，张御医！”

　　张御医皱了皱眉，眼里满是不赞成，对于薛楚的执拗，他没想到薛楚仍然执意要趟这浑水。

　　薛楚不等张御医给她回复，又眨了眨眼示意自己明白，还道：“我不会让他为难的，这就是我想做的。”

　　她低声一笑，潇洒转身回去，至于今夜的话会不会落到沈亦覃耳朵里，她其实并不在意。

　　回到人堆中间，篝火驱散夜的寒凉，烧得暖意融融，一道目光透过众人落到她的身上。

　　薛楚似有所察觉，抬头，那道视线却收回了，放眼望去，一切好似平常，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家都忙着各自的事。

　　她压下心底的疑惑，只是暗暗记下了这事。
　　*
　　此次来襄州，外面的人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是陛下终于拿定主意册封陵南世子为王。

　　要说两人关系尚可，陵南世子是陛下的伴读，可册封的事却实在拖得久了些，其中也不知是何隐情。

　　大街上人声鼎沸，这也是薛楚第一回见到王城的风貌，肤色各异的人说着生硬的官话，他们街上贩卖的各种小玩意更是让她长大了嘴。

　　别说她了，年纪小的那几个丫头眼里的艳羡更是藏也藏不住，到底是到了天子脚下，着实让他们局促了。

　　薛楚又想到了蒋府，正如颜九畏惧的，她也同样隐隐的有些担忧，蒋老太君想做些什么呢。

　　到了地方，趁着大家都忙着安置，薛楚找方礼打了声招呼就溜出去了，来之前，花老板可特地跟她说了御品斋在王城的位置，嘱咐她这一遭可要去见见幕后的掌舵人。

　　不过，她并不急，薛楚在街上溜达了会儿，从路人的口中询问了几句关于陵南王的事，得到了答复，她眸色忽明忽暗，并没继续聊下去，笑着谢过人家，转身朝着御品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