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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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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胤禛近来好像很忙,他在忙什么?云悠知道,也不知道。她知道的不敢去证实,不知道的又不敢去询问。云悠的痛苦写在脸上,心莲以为她在担心小格格的事儿。
“主子,您还在为小格格的身体担心啊?”
“啊,”云悠看了看心莲,一时间,也不好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只是不置可否。
于是,心莲继续说道:“主子,其实,就像您说的,很多事都要往开处想。”
听到心莲这样说,云悠一笑,没想到,这个在自己看来还是孩子的心莲,已经开始劝慰自己了。“你真是,长大了。”
“呵,主子,心莲早就不小了。”心莲坐在云悠身边,晃荡着两条腿。“跟着小姐进府这么长时间,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瞒着四爷,但是有些事情也不能全仰仗着四爷。”
云悠觉得心莲说这话,像是有所指。“什么叫,不能全仰仗四爷?”
“啊?”心莲抬头看着云悠,“哦,像福晋请白大人给小格格诊病这事儿,明明就是故意的嘛。后来,又让两位大人共同下方子,明摆着就是听白大人的嘛。”
“你说什么?”云悠听到心莲的话,十分诧异。因为,几天前,自从与那拉氏遭遇之后,云悠就尽量在避免去过问孩子诊断的情况。因为,她相信瑞姑姑会有分寸,也相信那拉氏不会做出过分的事儿。她一直认为,请马文良是自己一时冲动,才会和白景文冲撞。但是,现在,心莲说,那拉氏是故意的,这,她没想到。“你为什么说福晋是故意的?”
心莲瞪大了眼睛,“您不知道吗?那天,福晋是在知道了您请了马大人之后,才叫白大人来的。还不是故意的嘛。再说,后来您走了,瑞琦告诉我,福晋让两位大人开方子,那马大人哪敢开啊,就让白大人写的方子。”
半响,云悠没有出声,只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她明显的感觉到,身为妻室,王府的妻室,有很多的规矩,很多的束缚,但有人可以利用这些规矩和束缚,而自己只能被它们拘囿。
无能为力,云悠感到无能为力。无法照顾自己的孩子,无法顾及自己的家人,除了叹气,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只觉得,心莲刚刚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很多事情是靠不了别人的。
这个夜,对于云悠来说,是漫长的。
同时,对于当时的整个大清来说,那个审讯是漫长的。
因为这是一次牵动朝纲的审讯。
主犯是以太子为首的朝廷要员;审判者是以康熙大帝为首的众位皇子。
罪名是最高统治者最为厌恶的贪墨和结党。
于是,朝堂上的力量开始分化,集结和涌动。
收监的人自然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而操刀的人也在磨刀霍霍。
只是……
这些刀是否都对准的是案板上的鱼肉?抑或是彼此,就不好说了。
聪明的人,会关注自己的刀,同时,也不会放过别人的刀。最终的结果,只有在动刀的刹那,才能确定。
二
大案,有时往往是最容易审判的。尤其对于眼前的这个案子。罪名已经是定了,这导火索也就引燃了。现在,没定的,只是这导火索该引向谁?
反太子的人在积极准备,两股力量在平静中涌动。
康熙知道,这两股力量把自己的剑同时指向了太子,而同时,彼此也都为对方准备了一只剑。这一点,从看到两道折子的时候,康熙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本来,身为父亲,康熙最难以忍受的,就是亲生骨肉相残;但是,身为君王,他也早就知道一切难以避免。本来,早立太子,可以躲过这样的情况,可是,天意弄人,太子不得不废。这争夺自然在所难免。
只是,废了之后,要如何再立?现在,胤禛、胤禩、胤礽,三足而立,废掉胤礽,这胤禛和胤禩将会如何?
对于胤禩,从一废太子之后,他在自己的心目中,已经不再成为储君人选了。康熙希望他能够踏踏实实,做好亲王。可是,显然,胤禩并不甘心如此。
而对于胤禛,康熙总觉得难以下定论。这个孩子一直给自己稳重,无争的印象。康熙不是没有怀疑过,这种稳重、无争,或许是一种表象,但是,每次康熙要考验,要证实的时候,胤禛的举动又表现的事出有因。
康熙分明感到,在这几个人为首的力量角逐中,暗潮涌动,早晚有喷薄澎湃的一天。与其,自己慢慢等待,到不如,亲手安排这样一次机会,让所有的一切,在自己面前彻底爆发。
圆明园里,一切都很平静。只是,每个主子的心里都有些微恙。
胤禛几乎是深居简出,没有出过圆明园,但是园子里能见到四爷的人不多。只有何吉知道,四爷最近每天都在书房办事,西厢休息。没有到任何主子的院子里去过。或许是因为男主人的行踪异常,大家又不敢问,自然猜疑就升腾在其它人的心中。
有了不能解释的疑惑,久而久之,疑惑就成了疑虑,疑虑就再变成焦虑。
云悠就处在这种焦灼当中,胤禛没有来到敞云轩,云悠也不想去见他。不想?或许更多的是不敢。
胤禛是爱自己的,可以说,这种爱一直以来没有变过。身为丈夫,他做到了应该做到的一切;身为父亲,他对孩子倾注了没有杂质的父爱;福萍已经快三岁了,有了这样父亲的疼爱,这个园子里就几乎都是宠爱。
“额娘!”福萍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云悠的思绪。
“乖,干什么去了,跑的满头大汗?”云悠摸着福萍的额头,把她抱上了身。
“呵呵,额娘,小扇子说他不会像鱼儿那样游,但是,我看他在水里比鱼游的还好看呢!”
福萍说着把头往云悠怀里蹭,而云悠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你说什么?”
福萍仍然在笑着,云悠却把她放下来,“心莲,瑞琦!”
两个人都没有在身边,云悠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却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小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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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你没事吧。”云悠对着小扇子说道。
“没事,主子,”小扇子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心莲,快帮小扇子弄些姜糖水,今晚的值夜换人吧,”又对着小扇子说,“你去换衣服吧。”
秋天的水是冷的,云悠紧张,是因为知道小扇子根本不会游水,不仅不会,而且怕水。
云悠曾经无意中得知,小扇子的家人都是在南方的水患中罹难,那时,小扇子才五岁,看着自己的爹娘都被水冲走,冲得无影无踪,五岁的孩子吓得从此不在赶亲近水。
小扇子哆嗦着离开,云悠叫住了瑞琦,“怎么回事?”说着,拉着福萍的手,“小格格不懂事,你们该告诉她,小扇子是怕水的,万一出了事儿……”
“主子,”瑞琦欲言又止,“奴婢……奴婢们说过,只是……”
云悠看着低着头的瑞琦,蹲下来,问福萍:“萍儿,单公公说过他不会游水,对不对?”
福萍点了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不会游水的人如果掉到水里是会没命的?”云悠继续问道。
“不知道。”
“那单公公掉到水里高兴吗?”
“我高兴啊,小扇子他们总说,只要我高兴他们就高兴。”福萍一字一句的说道。
云悠听到后,感到有些吃惊,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是云悠不愿意看到的。有些道理,一定要让孩子从小记住。
云悠正色说道:“福萍,你要记住额娘今天说的话。单公公也好,心莲也好,瑞琦也好,他们是奴,你是主,所以他们说你高兴他们就高兴。但是,他们也都是人,有自己的感情,如果你让他们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也不会高兴。所以,今天的事情你做错了。额娘要你去跟单公公认错。”
福萍毕竟还小,知道该听额娘的话,但是,这话在瑞琦听来就很吃惊了。主子跟奴才认错?这……
“瑞琦,带她到小扇子那边。”云悠站起身来,对着瑞琦说道。
瑞琦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啊。”
走到院子里,弘历刚好走进来,“萍儿!”然后看到了身后到云悠,喊了一句,“云姨。”声音显然没有之前响亮,神情也有所收敛。
可能是跟云悠不太熟悉,一向在圆明园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阿哥,到了敞云轩里,总是有些许顾忌,就连这里的奴才都可以比别的地方的奴才少些磨难。在孩子眼中,不熟悉的人总是有些神秘。
云悠示意瑞琦带福萍进屋,自己对弘历说道:“你要找萍儿的话,要稍等一会儿。。”
瑞琦叫门的时候,小扇子就觉得奇怪,开门后,发现不只是瑞琦,还有云悠,小格格,阿哥弘历,这,这是怎么了?
“单公公,萍儿错了。”福萍看着云悠说道。
小扇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云悠说,“你要看着单公公说。”
小扇子一下子就跪了下来,“主子,可使不得,可使不得。主子……”
“你起来,我只是在教她做人的根本。你不用有顾忌,起来吧。”云悠说道。
“可是为什么主子要跟奴才认错呢?”说话的弘历。
云悠看了看弘历,也环视了周围的人,可能真的因为自己的生长环境跟这里的孩子不同,这里每一个孩子心里的尊卑观念都这么鲜明。不,不仅是这里的孩子,就连奴才们也是如此,或许,如果自己不是今时今日的身份,他们该不会这样看待自己吧。云悠的心被刺痛了,到不是因为这个念头,而是她又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胤禛的那句话:破釜沉舟,丢卒保车。如果自己真的是年家的二小姐,是不是情况会有所不同?
“主子永远都是对的。”还是弘历的声音。
云悠从思绪中被打断,她转过头看着弘历,说道:“没有人是永远对的,但是,有了错误,肯承认,肯承担,才是一个人的本分,才是一个主子可以服众的根本。这点,萍儿还不懂,你懂吗?”
弘历听着,但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