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子·胤禛》fuchen

14、第十三章

　　一
　　转眼秋去冬来，嫁进园子已有几个月，云悠渐渐适应了敞云轩里的生活，下人虽然不多，但却足以够用，本来就没什么事情。
　　云悠拉紧了衣服，心莲走了过来，“小姐！”在这个园子里，心莲还是不愿改变称呼，“已经入冬了。您昨晚就有些不舒服了，这一大早儿还站在这园子里吹风？快进屋！”
　　云悠拗不过心莲，跟着她进了屋，坐到了暖炕上，云悠觉得有些话也该对心莲说了，“心莲，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可却没能让你跟我过上幸福的日子……”
　　“小姐，你说什么呢？”心莲端了杯茶递到了云悠手上。
　　“你别打断我，我跟你说过会给你找个好人家，可现在……”云悠别过脸去，忍住了泪水，“如果那一天我万一……”
　　心连“扑通”跪在云悠面前：“小姐，您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云悠扶起心莲，“我还没说完呢，如果今年我真能因病而终，兴许可以保全叶家，还能换的你们的自由，你明白吗？”
　　“不，不是我不明白，是你不明白。”心莲说道：“如果真的那样，我不会好过，老爷太太不会好过，大公子也不会好过，我们会伤心死的。还有，即便，即便真的有个——年家也不会放了我们的。”
　　心莲这一句话倒让云悠一惊，是啊，如果自己真的不在了，欺君之罪是不会有了，但难保年家不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反而是自己活着才能对年家有所牵制。云悠对心莲说：“好，你放心，蟾华露还够应付今年的，至于明年……明年就再说吧。”
　　心莲抽泣着说：“明年，明年道长会来的，他说过一定会找到小姐的。”
　　云悠一笑，心莲毕竟还是孩子，想什么事都还乐观些。

　　二
　　圆明园里布置的十分热闹。闹花灯，闹花灯，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上至皇室，下至百姓，都是如此。
　　秋翠亭是圆明园的景致之一，位于假山之上，山上层峦迭嶂，树丛掩映，在山下很难看到山上的亭子。但从亭子上却可俯瞰园中景致，是赏月观景的好地方。
　　胤禛来到亭子里，发现酒菜早已备齐，那拉氏也早已在等候。胤禛坐下来，举手自斟了一杯喝了起来。那拉氏轻轻的摁住了胤禛的手，说道：“先吃点菜吧。”那拉氏不知为何夫君从永定河回来就有些恍惚，想要劝他去敞云轩看看，可胤禛几乎每晚都在书房过夜，白天更是难得见到他，即便见到了，也不知胤禛拿着什么在出神。那拉氏不敢问，只知道恐怕是遇到了难解的事儿。所以，想借上元灯节的由头让胤禛放松一些。
　　胤禛端着酒杯走道亭边，看着满园的灯火，十分好看。只是再美的景色此时也是了然无趣。转眼已是一年，仅仅一年，物依在，人已逝，这心中的灼烧的痛又岂是酒可消除？它只能越烧越旺。胤禛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那拉氏也站了起来，她要找个话题：“爷，今年的灯节我设了个按谜索骥。”
　　胤禛回头挑了挑眉，那拉氏见引起了丈夫的关注，笑着继续说下去：“我把这园子里的景致都编成了谜语，让下人们来猜，猜中的人无论在园子的什么地方，都能最后找到这里。不过，说起来容易，其实真的猜出来的并且能走到这儿的也不会多。”
　　胤禛微微一笑，“猜出来有赏吗？”
　　那拉氏为胤禛添上了酒，说道：“当然有。每猜出一题，都有相应的赏赐。能最后找到秋翠亭的，就把他调到我身边，加赏薪俸。”
　　胤禛说道：“哦，你设谜，我打赏？”

　　“小姐，外面挺热闹的，我们去逛逛吧。”心莲取出了一件外衣。因为平时无人注意，所以，云悠只有在定期拜见福晋时才会穿得很正式。而此时云悠的服装基本于心莲无异。
　　云悠自言自语的说道：“上元，又是上元了。如果当初不是我一时冲动，就不会被敏川容注意，年家人也就不会知道我了。”云悠一回头，看到心莲低下了头，就笑了一笑，“走吧，我们以后都不提了。”
　　两人走到园中，圆明园经过一番布置比平时更有喜庆气氛，别有一番味道。走了不远，就看到一些人围在一起，走近一看，一个太监身前放着一些牌子，心莲走了过去。
　　那个太监问道：“两位姑娘是那个园子的？”他当然不会认识云悠，就当成是个侍女。
　　心莲看了看牌子，问道：“这是干什么啊？”
　　那名太监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这是今年福晋特别吩咐的，左边是字谜，右边是按谜索骥。”
　　“按谜索骥？”云悠十分好奇。
　　“对，”他接着说，“也是谜语，只是要难些，才对了赏赐自然也不同。两位可以为一组，要不要试试？”
　　云悠拿起了右边的牌子，赏不赏赐倒无所谓，她只是想知道如何“按谜索骥”。翻开一看，上书：
　　“头是一，腰是一，脚是一，白玉无暇一尺一。”
　　云悠伸手比划了一下，看了看那个太监。那人立马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纸笔。云悠写了三个字交给了他。他一看，就向身旁的太监说道：“领路！”
　　云悠就跟着走了过去。心莲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小声问：“小姐，你写的什么啊？”
　　云悠笑而未答，等到几人停了下来，心莲抬头一看，有一牌匾写着“三皇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三个字。就自己在一旁比划着。此时又有一名太监走过来，交给云悠一个牌子，上写：
　　“横山白茫茫，三十六时辰；人在草木中，村里安了身。”
　　云悠对比着牌子，接过了笔，写下了四个字：“雪晶茶榭”。于是，她们又被带到了雪晶茶榭。这里的太监交给了云悠下一块牌子，转身就走了，云悠翻开一看，上写：
　　“冬初秋末看旭日东升，茶余饭后阅半部春秋。”
　　云悠比划了半天，这次字谜并不难猜，难在这答案并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这是四个字，分别为“八、九、板、秦”。根本不可能是地名。那么……
　　云悠微皱着眉头，低头发现了地上的铺路方砖，于是就顺着一块块走下去，到了第八块右转，再走九块前面就是一片碎石路了，难道这就是“□□”？那“板秦”呢？
　　心莲也在左看右看，却找不出什么特别。云悠看了看心莲的位置，“你躲开些，身后是什么？”
　　“一块石板。”心莲站到一边。
　　云悠走上前去仔细一看，是篆书碑文。云悠一笑，这难道是“板秦”？太牵强了吧。果然，在石碑里侧有一处隐蔽所在，放着一只小宫灯，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其中又是一谜，看来这回没错了，打开一看，心莲念道：
　　“左边绿，右边红，右边怕水，左边怕虫。”
　　云悠心想，怎么越来越简单了呢？“你来猜吧。”
　　心莲比划着，“这四句应该是个‘秋’字。”
　　云悠点了点头，心莲问道：“后面还有。”
　　“还有？”
　　“孙权闻之大喜，刘备闻之大悲。”
　　云悠一笑，“是个‘翠’字。可这秋翠是个什么地方呢？也是地名？”
　　“没错，”这时，从假山后走出一名侍女，“两位能走到这不容易，跟我上秋翠亭领赏吧！”
　　她的出现把云悠她们吓了一跳，侍女头前带路，云悠自然不会跟着上去，本来只是好奇，真的上去见到福晋……云悠一推心莲，示意她上去，心莲轻轻咬了咬下唇，跟了上去。
　　“禀四爷，福晋，奴才把到秋翠亭下的人给带上来了。”
　　那拉氏秀眉一挑：“哦？这么快？带上来吧。”
　　话是对着胤禛说的，胤禛没有说话，回以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酒。今晚的胤禛似乎对酒特别钟情。
　　心莲盈盈走了上来，低头便跪，“给四阿哥，福晋请安！”
　　胤禛心里一沉，难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对她的追思，怎么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有些像……
　　胤禛循声望去，一个宫女跪在地上，旁边没有其他人。胤禛很想看清她的脸，那拉氏先开口了，“起来吧！抬起头，让我看看。哪个园子里的？”
　　心莲站起身，慢慢的抬起头，答道：“奴婢心莲，是敞云轩……”其实最后一个“轩”字并未说清，她发现有一个人直直的盯着她，而这个正是——艾公子。
　　心莲倒吸了一口冷气，就怔在那儿，而胤禛手中的酒杯也“珰”一声掉在桌子上。
　　那拉氏这才发现胤禛愣住了，虽然眼前的婢女的确美丽可人，但她绝不认为足以如此吸引自己的丈夫。
　　胤禛突然冲向心莲，面容严肃的有些可怕，“她人呢？”
　　心莲根本没能有任何反映，下意识的向身后一望，胤禛就冲向假山下了。
　　那拉氏根本没听见胤禛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