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有恶报》蛇蝎心肠

2、第 2 章

　　三石村是一个紧挨着一条河的小村子。

　　三石村是因为村子中间的三块大石头得名。石头在老一辈的传说里是仙石，不过这石头除了沉了些，村里皮猴子一样的孩子根本搬不动之外也没什么特殊的。

　　所谓的仙石，估计也只是一个噱头。

　　三石村不大，大概只有五十户。从还在襁褓里的无知小儿到已经老得走不动了的老头老太，一共也不过四百号人。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三石村靠着一条河，因为河流冲刷，别的没有，良田倒是有一些。再加上时不时能从河里捞上一些鱼虾，生活也算富足。

　　村里人祖祖辈辈在河边扎根，面朝黄土背朝天，最是淳朴，自然感念生养他们的河流，只要年景不是太坏，一定是要祭河神，求河神保佑的。

　　祭祀河神是三石村一年到头最大的事情。

　　每到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要从收成里拿出那么一点，让家里的小孩子肩挑背扛的送到河边，摞起高高的谷堆。大人们则担着半扇猪肉，欢天喜地，载歌载舞的在河边游逛上一圈。

　　这些事毕，就轮到村里的老人出马了。

　　村里最老的老人家要手捻香烛，念上一段似是而非的经文，表达自己对河神的敬畏。其他的老人家则要三呼河神，让河神感受村人的虔诚。

　　这些繁文缛节都做完了，东西怎么拿来的还要怎么拿回去。

　　一年收成不容易，祭河神算是村人聚在一起的一个噱头。反正河神宽宏大量，大概也不少这一口吃的。

　　三石村里王老汉的媳妇对祭河神这事简直是一清二楚。

　　但是谁也没想到今年祭河神，她竟然一脚踩空，栽进河里就再也没上来。

　　村子里一年到头，哪家没个红白喜事？

　　当年村里多少年才出了一个的秀才被狼拖走村人不过是议论了几天也就罢了，更遑论死的是村里远近闻名的泼妇。除了这死的日子是不太好，晦气的很之外，也没什么值得村人关注的。

　　死了个人还能不过年了么？

　　满村的人，除了王老汉一家之外竟然没一个伤心的。

　　谁也没把王老汉媳妇的事情当回事。

　　但是谁成想，就在王老汉媳妇去了之后不久，王老汉家的大姑娘竟然也落了水。

　　王老汉和王老汉媳妇一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虽说王老汉媳妇是个泼妇，但是她对她的儿女却宠得上了天，要星星不给月亮。

　　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王老汉媳妇疼孩子，把自家的儿女一个个惯得无法无天。

　　村里人不愿意和泼妇计较，哪怕这些孩子偶尔沾了东家的便宜，西家的稻谷，人家也就内心唾这家人几口。

　　除了王老汉媳妇之外，当年就属王老汉这些闺女儿子最欺负人。

　　当年被狼叼走的秀才有个遗腹子叫木生，王老汉的大闺女觉得没了爹后来又死了娘木生好欺负拿着剪子把木生唯一一双好鞋给剪了个大口子。

　　王老汉一家从上到下都算是泼皮无赖，但是感情却做不得假。自从王老汉媳妇去了之后，王老汉家大姑娘就时常思念母亲。在孝中时不时的就走到河边上去，烧一打黄纸，祭奠自己的母亲。

　　谁成想这祭奠了还没几日，河水突然就涨了起来。王老汉家大姑娘一个没注意踩进了河边的烂泥里，这一滑，脑袋磕了石头，被人送回家之后没挺过去，当天晚上就咽了气。

　　连续操持了两场丧事让王老汉大受打击。

　　虽说重男轻女是常事，但是毕竟是疼爱了多年的女儿，虽然比不上儿子，但是就这么平白死了，做老父的心中怎么能不痛？

　　看着女儿的棺木就那么埋进了土里，当天晚上王老汉就病了。

　　王老汉的病完全是因为伤心过度，给他一段时间好好调养，想开了也就好了。但是王老汉家的厄运却还没有随着王老汉的病倒走到尽头。

　　王老汉的小儿子死了。

　　如果说王老汉是耳根子软，那王老汉的儿子个顶个的是村里让人头疼的赖汉。

　　王老汉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姑且不论，单说王老汉这个小儿子。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有王老汉媳妇这样一个当母亲千娇万宠着这个小儿子，王家三汉会被养成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如果说王家老大老二好歹还会帮着爹娘拾掇一下家里的田地，或者是进县城跑几趟腿，这王三汉简直就是大爷一样的人物，凡是帮忙从来不见他，凡是村里有调戏小媳妇小娘子的事情，个顶个的都有着王三汉一份。

　　尤其王三汉的脸皮还厚，旁人说的都当耳旁风一般。

　　曾经有一次他和人起了争执，鼓鼓囊囊的衣服被扯了开，衣服里赫然是隔壁老郑头家的春苞米。当天晚上老郑头媳妇就上了王家门前叫骂，反倒被王老汉媳妇噎了回来。

　　发生了这种事情本来也该收敛了吧？但是没有。

　　王三汉该偷鸡照样偷鸡，第二天甚至还把老郑头家的看门狗套了一条回去做成了狗肉火锅。
　　都说人言可畏，但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再可怕的人言遇上刀枪不入的脸皮也什么用都没有。王三汉游手好闲到了二十多岁，这村里还没有一个小娘子跟他。

　　——谁家的姑娘不是爹生娘养的，嫁给这样一个闲汉怎么了得？

　　娶不上媳妇的王三汉要是能够反省己过也就算了，但是若是他有这份胸怀也不至于至今娶不上媳妇。

　　所以哪怕已经算是大龄青年了，王三汉还时常跟着一帮十三四的半大小伙子一起打鸡撵狗。
　　王三汉也是合该命里这一劫。

　　赖汉心里也有自己喜欢的小娘子。别看王三汉游手好闲，但是他偏偏喜欢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赵三娘。

　　赵三娘是村长家的闺女。

　　村长赵二是这三石村的村长，他家祖祖辈辈都是村长，传到赵二这一代也有了大概百年的光景。
　　这穷乡僻壤，村长说的话比官老爷还管用。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哪怕是官老爷遇上了不讲理的村长都要头疼。

　　有这样得天独厚的优势，村长的闺女自然是村里最出挑的。

　　王三汉自然没这个福气娶到村长的闺女。但是王三汉没本事，不代表王三汉家里人没本事。
　　这一村五十户人，世代娶嫁，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不，王老汉有个堂兄，他堂兄有个儿子王大虎天生一把子力气，又是勤快又是孝顺，是三石村里最出挑的人物。前些年还在县城一个帮会里混过。

　　这不，等到赵三娘到了年纪，村长一拍脑壳就想起了王大虎，就把赵三娘配给了王大虎。
　　村长看人的眼光不错。王大虎二十多岁家里就起了好几间房子，小日子过得滋润。

　　但是村长选女婿的眼光可远远没有他看人的眼光那么好。

　　王大虎是见过世面的人。

　　像是王三汉这种眼界的，见了赵三娘这村长的姑娘自然是惊为天人。但是王大虎是在县城里混的人，见过的人不少，连带着青楼也没少逛。

　　比起村里的女人，青楼的女子皮肤白皙细腻，在床上也放得开，更加上还有几分的文雅。所以哪怕赵三娘已经是村里最好的女子，王大虎也看不太上赵三娘。

　　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年代，哪怕心里总惦记着青楼里的花魁，王大虎还是把赵三娘娶做了妻子。

　　乡下媳妇上不得大雅之堂。

　　且不论王大虎是什么心思，反正他常年在县城之中，不怎么回到村里。嫁给了王大虎的赵三娘没有被王大虎带在身边，就留在三石村侍奉公婆。

　　却不想，正是因为这样，让王三汉有了可乘之机。

　　王大虎和王三汉是亲戚。王三汉惦记赵三娘，就借着亲戚的名义带上点东西时常去王大虎爹娘那里坐坐。

　　一来二去，虽然女人家不方便抛头露面，但是一家子的亲戚，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有太多男女大防。坐上五六次，王三汉总能瞧见赵三娘那么一两次。

　　这一来二去，本来应该看不上王三汉的赵三娘就这么和王三汉看对了眼。

　　如果说在王老汉还好，王老汉媳妇还在的时候，王三汉和赵三娘还是发乎情止乎礼，等到身边爹娘一个个都管不了王三汉的时候了，王三汉的心思也开始活络了。

　　怎么才能把赵三娘拐到手呢？

　　正好王家大姐出了事，这两人就正式的找到了机会，借着吊唁的名义勾搭到了一起。

　　这一个是朝思暮想，寤寐思服。一个是独守空房，常年寂寞。自然是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哪成想，才勾搭了没几日，王大虎就回了村里，还正好撞见了赵三娘和王三汉赤身裸体的滚作一团。

　　王大虎不待见赵三娘归不待见，但是这头上绿云罩顶可是有关男人颜面的事情。

　　别说只是堂亲，就算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遇到了这事都要翻脸。当下王大虎气得掰了桌子腿就往王三汉脑门子上招呼。

　　别看王三汉游手好闲，他也是个机灵的。

　　刚刚那一下子他就给王大虎吓得萎了，还没等王大虎抓着桌子腿向他招呼他就捞起了裤子，连滚打趴的从王大虎裆下钻过去，来了个溜之大吉。

　　王大虎也是县城里被人尊称一声“虎哥”的人物，哪容得下王三汉溜之大吉？

　　他大喝一声就追了出去，结果追到河岸边，没看到竖着的王三汉，反而看到一个横着的王三汉。
　　当时王大虎也不怒了，而是感觉一股子的透心凉。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