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当朝太师》春意迟

3、表妹来了

　　领着迎春一路出了栖梧院，秦晚微微抬眸望了一眼湛蓝的天色，心情豁然开朗，默默在心里念了一句：自由的味道！

　　走过曲曲折折的石子路，穿过九曲回廊，秦晚站在小石桥上，眼前就映入一池碧叶红花。

　　凉风习习，幽幽袭香。秦晚瞬间觉得六窍通明，扶着汉白玉栏杆的双手微微抬起，身子略往前倾贪恋着清新微甜的新鲜空气。

　　殊不知，她如此动作，落在旁观者眼中，却成了截然不同的意味。迎春嘴唇儿都有些发白，一双手想要去抓她的衣摆，却又拼命隐忍克制，只是频频看向身后两个葛衣婆子。

　　两个葛衣婆子也跟着提心吊胆的踮着脚尖，两双眼睛片刻不敢离开秦晚左右，已经做好了随时下水救人的准备。

　　迎春两手已经快要挨到她的衣摆，见她许久不再有动作，一颗砰砰直跳的心才渐渐落了下去。

　　站了许久，秦晚觉得有些累了，抬眸望见对岸正有一飞檐四角凉亭，一转身笑着与迎春说了句：“去亭子里歇一歇。”

　　凉亭外，两个葛衣婆子端着手站在假山旁，见秦晚安安稳稳的坐在凉亭里，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今儿倒是奇了！”其中一个圆脸的抬手扇了扇风，悄悄拿眼角看顾着凉亭，一边压低了声音与身边人说着。

　　另一个瘦长脸的也不时拿眼角瞧着秦晚的动作，听罢她这话，只是笑着回了句：“自从摊上这差事，这还是头一遭，甭管怎么说，可算爽利一回了。”

　　两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看了秦晚一眼，随即讳莫如深的交换个眼色。

　　凉亭之内，秦晚单手撑着下巴颏一双眼睛盯着池水出神：水深水浅也不知道，池子里究竟有没有时空之门也不知道，还是先找人探探。

　　“莲蓬不错，摘几只出来。”目光落在长势正好的莲蓬上，随手点了点跟迎春说了句。

　　只要她不跳水，迎春就谢天谢地了，这会儿无论她说什么，都笑逐颜开的答应下来。转身朝着假山旁的婆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上前。

　　两个婆子忙收敛起闲散模样，敛着衣袖快步走过去，听迎春说要摘莲蓬，忙点头应下。不多时，两个人就挽着袖子下了水，池水最深处也只到二人腰窝里。

　　秦晚垂眸望着石桌上五只脸盘一样大的莲蓬，默默打消了跳水穿越的想法，随即捡了一只最大的推到二人面前，温婉一笑：“辛苦你们，拿去吧！”

　　二人倒是没想到会得如此赏赐，皆是愣了一下，才匆忙行礼：“谢夫人赏！”

　　书房里，流月一五一十将荷花池之事说与薄晏听。

　　听她说完，薄晏只是轻轻将手中兵书折了一角，随手推在一边：“莲蓬？”

　　“是。”有些意外他的关注点，流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薄晏眉眼微微一扬，随即摆手示意她退下。等了片刻，见她似乎有些踌躇，只是拿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何事？”

　　明知他不喜人多舌，流月却还是顶着风险拱手问了句：“属下愚钝，不知主上为何调我去夫人处，还请主上明示。”

　　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扶桑神色微微一紧，忙抬眸看向薄晏，见他表情果然不好，忙开口喝止：“放肆！”

　　“属下僭越，请主上责罚！”听他如此冷厉语气，流月才觉得一阵后怕，忙单膝跪地低头请罪。

　　薄晏微抿唇，沉默片刻后扬了扬手示意她起身：“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如今行径与从前大不相同，必定是起了旁的心思，我要你去盯着她，防患于未然。”

　　那暗中盯梢就好了，为何还要潜伏进去做什么劳什子丫头！

　　院子里的那些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对她的胃口，还要整日里做针线，她手指头都快扎成筛子了！

　　这些，流月也就是在心里头默默抱怨了一句，是断然不敢说与薄晏听的。

　　离了书房，扶桑依旧跟在她身后，直等到她不耐烦回头小狮子一样瞪了回去：“扶桑，你闲得很？”

　　“只是怕你这手指头被扎漏了，特地给你寻了个顶针。”扶桑似是早习惯了她如此凶巴巴的模样，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不起眼的银指环来，二话不说就扔了过去。

　　眼前划过一道银白色弧线，流月扬手轻松接住，眼底虽然蔓延着喜色，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区区女工难得住我吗？瞎操心！”

　　扶桑只是笑，直等到她身影消失，才转身重新回到书房外头站着。

　　薄晏从晚膳等到入夜，从入夜等到快二更天，依然不见有人来，黑着脸走出书房站在院子里，深深望了一眼栖梧院方向。

　　扶桑就站在他身后，察觉到他心情不爽，只是悄悄往后退了退。

　　翌日一早，秦晚睁开眼睛望着头顶茜纱帐上大朵的牡丹花，心里默默叹息：看来是穿不回去了！

　　用过早膳，她就又回了内间，倒在榻上琢磨以后这日子该怎么过。

　　迎春从外头进来，正瞧见她横七竖八的仰面躺在榻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心里咯噔一跳，忙开口叫她：“夫人？”

　　听见她的声音，秦晚匆忙收起垂在榻前的右腿，坐起身来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什么事？”

　　“管家回话，表小姐过府来，请您示下。”见她神色自若，并没有什么异常，迎春才放下心来，欠身回话。

　　表小姐？

　　听到这个名号，秦晚略一蹙眉，脑海里却找不到与之对应的人物形象，于是点了点头：“去瞧瞧！”

　　花厅外，管家立在门前，远远的瞧见秦晚带着丫头往这边过来，只道坏事了。顾不得许多，管家忙转身快步走进花厅，一拱手冲座上端坐喝茶的表小姐开口：“回表小姐，我家夫人过来了。”

　　柳若云手一抖，茶盏里碧澄清亮的茶汤就洒出来一些，滴落在她手背上有些发烫，她却连眉头都没来得及皱一下，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低头整理衣摆。

　　身边随从的是昨日刚送过去的丫头莺儿，瞧见她如此惊慌，又想起自家夫人前日因为这位还闹了一场，眼里渐渐就浮上些许轻慢之色，也不上前去扶她，只是端着手一动不动的站着。

　　管家哪里顾得上让她，转身忙出门去迎秦晚，正巧秦晚已经到了花厅外头，瞧见他急匆匆出来行礼，只是温婉一笑：“免了！”

　　“表小姐特来谢夫人恩典，夫人请！”管家忙开口回话，刻意不提薄晏，生怕惹她不高兴。

　　秦晚倒也没有在意，只是略一点头，提了提裙摆迈步进了花厅。

　　柳若云虽心里慌乱，可压不住好奇之心，遂悄悄抬眸看向秦晚。只一眼，就惊为天人，忙低头轻轻捏了捏袖中粉拳，生怕自己抖得太厉害当众失礼。

　　“若云见过表嫂，表嫂金安。”待秦晚走近些，柳若云照着家中长辈教导的规矩福身行礼，语气恭谨有加，丝毫不敢轻慢。

　　秦晚瞧着眼前水灵灵，羞怯怯的小姑娘，只是温柔一笑：“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早在住进别院的头一日，柳若云就听说了这位表嫂的名号，皇家公主，陛下胞妹，骄纵跋扈，心狠善妒。

　　昨日又听新来的丫头们说起，自己早已被这位表嫂不容，更是吓得心惊肉跳，一宿都没睡着觉。若不是丫头再三相劝，她是绝对不肯自己送上门来找不痛快的。

　　柳若云怎么都没想到，传说中蛇蝎一般可怖的人物，此刻竟如此闻声细语的与她寒暄。

　　“夫君公务繁忙，未曾得空与我细说表妹之况，还望表妹莫怪。”落座后，秦晚只是照常寒暄，说话的时候措辞也是十分客气。

　　柳若云忙回神，低头柔声回话：“蒙兄嫂不弃，若云才得有容身之处，心中万分感激。”

　　二人寒暄了好一阵，管家才悄悄松了口气，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涔涔的脸颊，心里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辰时末，薄晏回府，听守门小厮回话，说是柳若云来了，下意识就问了句：“夫人呢？”

　　“夫人在花厅陪表小姐叙话。”其中一个青衣小厮刚从花厅回来，忙开口回了一句。

　　薄晏闻声眉间微微一紧，遂想起这几日种种情形，倒也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远远见他走过来，管家忙敛着袖子上前拱手行礼：“恭迎太师回府！”

　　“免了！”薄晏只是略一点头，就越过他进了花厅。

　　柳若云正说到伤心处，捏着手中绣帕频频点着眼角，恨不得将桩桩件件一一说与秦晚听。

　　秦晚正愁没话安慰她，不经意瞧见门外来人，眼中瞬时光芒大盛：“是夫君回来了！”

　　薄晏一进门，就见她笑意盈盈的迎上来，又听她口中亲昵欣然的语气，不知为何，心底忽然猫儿挠过一般，连带着眸色都柔和不少。

　　柳若云闻声抬眸，一眼望见进门的薄晏，就见他身着暗紫色朝服，腰间玉带明珠，长身玉立，神采奕奕，话本子走出来的一般模样。

　　“若云见过表兄，表兄万安。”柳若云轻移莲步上前，团扇轻轻扣在腰间盈盈下拜，声音盈盈甜润，眉目含情，端的是丝丝动人。

　　不知为何，秦晚总觉得她这声儿似乎跟方才不太一样，遂抬眸去看薄晏，不期然对上他浅淡的目光，瞬间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这人时时刻刻盯着我呢？

　　回想昨日在栖梧院见面的场景，秦晚就觉得这人的目光就跟长在她身上一般，不管她什么时候抬头总能跟他对上眼。

　　见她挪开视线，也不说话，薄晏只是微微抿唇看向弱柳扶风般的表妹，语气淡淡：“无需多礼。”

　　“你只管安心在别院住下，若日后有什么，只管与你表嫂说，她自会为你做主。”简单的问过几句话，薄晏就起身要走，瞧见柳若云神色戚戚，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是转身看了看秦晚。

　　被他点了名，秦晚只得笑着应下：“夫君说的是，我自会好生看顾表妹。恭送夫君！”

　　“恭送表兄。”见她已然行了礼，柳若云心中纵有千万不舍，也只得跟着一道站起身，言语间盈盈柔弱，听得人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