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89、89，没有妈妈活该被人欺负

　　另一边李云浩直径往班级的方向走，上课铃已经响了，上课的安静气氛已经晕染开了，李云浩推开班级的门，站在门口直直的盯着李元浩。
　　“李云浩？你在那里站在干什么？进来啊。”正在讲卷子的化学老师不满他的行为，下一秒，就看那孩子快了两步走到李元浩面前，云浩没有气急败坏，没有神色动乱，他指着门外两个急忙赶来的人：“你爸妈有话要和你说，出去吧。”
　　李元浩知道。
　　已经暴露了。

　　云浩回到长宁身边坐下。
　　长宁问他：“这么了？”
　　“我晚上要搬家，你要来帮我吗？”
　　“可以啊，反正我很闲。”
　　李云浩的视线稍稍侧过那边，就看到李元浩的父母正用一种责备的态度面对着他。
　　呵，蠢货，一家子都是蠢货。

　　难得看到李云浩这么早回来，还带着朋友。
　　父亲正打算和赵长宁说话，李云浩拉着赵长宁直径走过。
　　走进李云浩的屋子，赵长宁望着门上的密码锁，还有进去屋子里面后门上那些新锁旧锁的痕迹。他有些发怵的走到李云浩身边，安静的帮他收拾东西。
　　“该拿走的东西，我基本上都带去话剧部了，收拾一点衣服还有必须品就能走了，不过也要两个箱子，我一个人搬有点困难，所以喊你一起。”他这么说着，手上的活计利落的处理。他又想起什么：“啊，对了，一会儿无论你在我家听到什么，你都不要在意，懂？”
　　“你要说什么？”
　　“事情拖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局了。我要说一个惊天大秘密出来。拭目以待。”

　　赵长宁本能的不安起来，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判断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他们拖着行李箱下楼了。
　　李云浩的父亲站在那里，一脸严肃的望着他：“你拿行李干什么？”
　　“我搬到学校附近住去。”
　　“我不同意，家里什么都好的很，你搬出去干什么？”
　　“我为什么搬出去你不知道吗？”李云浩望着他，也许这个男人真的不知道，那就告诉他好了。
　　“行了，云浩。”坐在位置上的爷爷突然开口：“爷爷理解你对你妈妈的心情，你爸爸是做的不好，但是你也不要太任性了，差不多可以了。”
　　那边什么都不懂的奶奶也说：“一天天的还和小孩子一样，你现在是十六，不是六岁，纠结着已经死去的人，过去那些没用的事情，你想任性，想胡闹，我们都随着你，但是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
　　爷爷说：“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把行李拿上楼，让你同学看笑话了！！”
　　李云浩望着他们一唱一和，又看了一眼闲然喝茶的另一对老人家。
　　父亲抓住空荡，对李云浩说：“好了，你再怎么和我闹你妈都不会醒过来了。下次，我和你一起去祭拜你妈，好不好？”

　　李云浩没忍住笑了，一声轻笑声比利刀还要残忍，就这么直直的割断了他心里的那把锁住平静生活的锁。
　　行李箱被他握住，他直视着眼前男人的眼睛：“我外公和外婆死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你知道他们和我说什么了吗？”
　　父亲僵住。
　　“这个问题等会儿再说，你们刚刚说我在闹脾气，我也无所谓，所以……”李云浩的视线停留在李元浩身上：“你就那么想要取悦你的家人吗？你自己对不起你自己，为什么把错怪到我头上？你真的认为你给我找麻烦会让我不舒服吗？我根本就看不起你，你越是作妖，我就越是看不起你，毕竟你根本就没办法和我正面比较。李元浩，咱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不是因为你那些小把戏和小心思才走的。”

　　他的视线又飘到管家身上：“也不是因为您在我小时候扮鬼敲我的门，拿尖叫声的录音在我房门外没止没休的吓唬我。”看向坐立不安的后妈，他摇头：“也不是因为您装疯。”再去看爷爷奶奶：“更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来了，整天和对方的长辈斗法，拿我和李元浩当做你们虚荣的比较工具。”
　　最后他看向父亲：“更不是因为你有多不负责任，我有多讨厌你。跟这些都没有关系。”
　　赵长宁双手放在李云浩的肩膀上，李云浩没有颤抖，也没有僵硬，他稀松平常的说：“我外公告诉我，我妈生完我之后的那一天，在座的除了李元浩，全部都去看我妈，每个人都单独和我妈聊了一会儿。然后我妈就因为情绪奔溃，大出血死了。”
　　少年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里面色铁青的人们：“嗯？你们说呢？到底是在座的谁用话杀了我妈？也许是你们每个人一句话逼死我妈，也有可能是其中的某一个人，又或者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
　　他冷笑：“因为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所以我没办法得知真相，想着得过且过不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但是……不行啊。你们家人根本就不打算让我好好过日子。”李云浩拉着行李箱，拍拍赵长宁的肩膀：“咱们走吧。”

　　赵长宁一顿，立刻点头，一边握住李云浩的手肘，一边陪着他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这就是真相……
　　那个鬼屋一样冰冷的房子里，出现了崩塌的最初裂痕。
　　粉饰太平的浓厚粉末……彻底消失了。

　　李元浩坐在沙发上望着那些紧张又慌乱的大人，他突然很好奇，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家里人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他们在害怕什么？
　　真的是他们用话语害死了，李云浩的妈妈吗？

　　李云浩离开了这个家，他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谁把他逼走的？
　　他自己要走的。
　　他早就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李元浩晚上睡不着，胡乱在家里走着站在已经摘下了密码锁的房门前，伸手推开了那件屋子。
　　这个屋子是家里最靠里的隐蔽屋子，很大，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淋浴，屋子里面很干净，却冰冷的蔓延着灰尘的气味。

　　李元浩在这个屋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僵硬的站在偌大空间的中心，开始猜测这些李云浩的生活。
　　他过得其实不好。
　　但是自己过得也不好。
　　那到底谁会更不好呢？
　　这说不准的……

　　但是……
　　李元浩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羡慕的……
　　羡慕他可以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他渴望亲情，可是现实一次次的告诉他，这个家就算所有人都聚在一起，那也不是一个家，那不过是一群人各有心思的过家家，他们想的不过是把握自己想要的东西。
　　恶心。
　　厌恶。
　　恼火。

　　这些情绪刺入他的心扉，少年坐在屋子中央，悲伤的低下眼眸，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此刻的颜色。
　　他觉得一切变得灰暗。

　　他在想。
　　如果他向李云浩道歉，真心的向他道歉，告诉他自己做错了，他会不会原谅自己，然后带他一起离开这个家。
　　只要他可以带他离开……
　　他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让给他。

　　可是……
　　环顾四周，他终于发现。
　　自己一无所有。

　　周六李云浩正在那个小区的房子里整理自己的行李，却传来了呼叫器的声音。少年看着屏幕那头的赵长宁，按下开门的按钮。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看着赵长宁脚边的箱子，李云浩有些讶异：“你这是？”
　　“陪你啊。”他拖着箱子进门，随手把箱子扔在一边：“我和我爸妈商量了一下，他们同意了，说让我好好锻炼一下一个人生活的能力。”
　　李云浩明白赵长宁是什么意思，他有些着急的上前，手也慌乱的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拒绝的话就要出口。赵长宁却反着靠在椅子上，他笑着问他：“我们是朋友，对吧。”

　　“嗯。朋友。”

　　“那就可以了。”赵长宁懒散的撑了个懒腰：“我很羡慕肖谷和清然的关系，但是我们两个已经来不及做竹马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吧，七老八十的时候也一起唱歌，一起拉风的骑摩托？”

　　李云浩从身后的冰箱拿出两杯可乐，给了一瓶到兄弟的手里，他笑：“听起来很浪漫。”
　　两个人敞开心扉，止不住的大笑。
　　“这个月你还要去看你妈妈吗？”
　　“嗯？”
　　“我也一起去吧，总不能杨芷晴去看过了，我还没去看过吧。哥们？”
　　两瓶可乐碰撞在一起，李云浩点头：“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