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31、31，其实大家都没有什么朋友

　　确定了唐风杰的加入，又整理了一下入部成员的资料，肖谷盯着热闹欢迎新人的微信群，飞速的动着手指，与那些家伙们侃大山。
　　两个人走出话剧部，柳清然正在锁门，身后深处的教室里传来几声喧哗的吵闹声。依稀可以听见什么：
　　‘老子不干了。’
　　‘你们爱怎么弄怎么弄。’
　　‘滚蛋吧。’
　　‘你们自己玩吧！’

　　那扇门被打开，封闭的声音如潮水侵袭而至，却又随着猛烈关门的动静将那些声音隔绝，一开一合，一吵一静。
　　有两个黑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肖谷伸手捂住柳清然的耳朵，笑眯眯的带着他往门外走。
　　“小七还小不要看大人吵架哦。”
　　“……”他想打人。

　　推开活动大楼的铁门，清新的空气流动着，大楼外，肖谷被人叫住，是刚刚摔门的那个家伙，那家伙身后还跟着一个颇有艺术气质的少年，这两位还穿着林南的校服，是分校过来的。
　　“喂，你们就是话剧社的吧。”刺头的少年双手放在口袋，一脸盎然傲气：“入部申请表还有吗？”
　　打印机也已经搬到活动教室里面去了，要拿的话还要回去，肖谷盯着那个两个人看了一会儿问：“你们两个都要？”
　　“嗯。”
　　“等会儿，我去给你们拿，小七，你先回班吧。”
　　“我等你，你去吧。”
　　肖谷点头，转身快步的跑回活动教室，想着要多拿几张在身上，免得又要多跑歪路。

　　刺头的少年对柳清然扬声道：“你们两个刚刚都听到了吧。”
　　“肖谷把我的耳朵捂住了，说是大人的吵架声音，小朋友不要听。”柳清然再次感谢肖谷的鸡婆，他今后再也不会随便说肖谷异想天开和麻烦了，阿门。

　　刺头的孩子望着柳清然，像是在确定什么，最后摇头：“喂，你不觉得我和谁长的很像吗？”
　　“……”这个就真的是为难他了，别说长的像了，他根本就不能准确的判断出你长个什么样子。
　　“谁？”
　　“……”少年泄气，郁闷：“认不出来算了。”

　　一旁艺术气息很重的学生笑着说：“他叫赵长宁，我叫李云浩。开学的时候看到你们的话剧觉得很有意思。”
　　“那怎么不之前就过来拿申请表。”说完，柳清然又觉得后悔，他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一天天的只知道给自己找事情。
　　“之前我们还有其他社团，你不是在网页上写明了，不会招收已经加入社团的社员了吗？”
　　哦？和那个唐风杰一样的过程，都是退部过来的，最近退部的这么多吗？不对，不对他们是林南的学生啊，林南也有活动部门吗？
　　“你们刚刚加入部门就退了？”
　　“我们是林南的学生。”如云似的男生轻声道：“原来是一个乐队，来了这边之后正式注册的部团。”
　　“哦……”没关系吗？柳清然在犹豫：“你们因为吵架就这么冲动的跑到别的部门来？”
　　“你还说你刚刚没听到！”赵长宁一声吼出来。
　　肖谷出来正巧听到这一句，察觉到是小朋友自己又给自己惹事了，他走下阶梯，拉了人到可以保护的范围，冷目望去：“哥们，说话态度好一点，吓到他怎么办？”
　　柳清然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演一下，好配合将来肖谷在话剧部的位置，所以娇滴滴的转到肖谷伸手握住少年精致班服的边角，冒出半个脑袋，泪眼朦胧，眨巴眨巴了那卷翘的睫毛，仰头望着身前的小太阳。
　　当真是我见犹怜。
　　小太阳稍显无语，觉得好笑，小声道：“过分了啊。”
　　可怜兮兮的看过去，稍稍含泪，眼底闪着狡猾：“你不就喜欢我柔弱的样子嘛，去吧，今天哥们给足你面子。”柳清然实在是不想和那两个人多说什么，一个笑面虎，一个大炮仗，不好对付的组合。这里还是交给肖谷来对付吧。

　　仰天长叹，最近小七越来越皮了，不好管理啊。把东西递过去，肖谷说：“来，你们的申请表。”
　　赵长宁还是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李云浩礼貌的接过东西，道了谢，四个人避免了视线交流，没有再继续谈下去，肖谷带着他‘可怜兮兮’的崽子离开了。
　　崽子在脱离那两个的视线后元气满满的松开了肖谷的衣角，满意嬉笑：“怎么样，我演的很像吧。”
　　“你哪来的鬼主意？”
　　“和郑锡涛对战过几次后悟出来的道理，世上的人千千万万，但大部分觉得自己有担当的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
　　“……”肖谷听完想不笑都很难，乐成一朵花：“所以，你就装可怜，装柔弱。”
　　感觉肖谷不信自己的发现，小七走上前，拍着他的心口道：“你信不信，我可怜兮兮的去找郑锡涛说话，他什么都能答应我。最好能把眼睛哭的红一点，带点泪就更好了。”
　　肖谷想了想，最后点点头，却又认真的摇头，拉过那嘚瑟孩子的肩头，严厉道：“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这么做！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
　　“总觉你在骗人。”
　　“啊，被拆穿了？”
　　盯着崽子眼角流露出的欢乐与轻松，肖谷颇感欣慰。
　　终于，在清然眼底看到了从前的光彩。
　　虽然稍纵即逝，可是……终究有了复苏的迹象。

　　“清然。”
　　“嗯？”
　　“我一定会变的很强大的。”他说。
　　“我知道。”小精灵对发现自己的人类朋友说。

　　关于郑锡涛当部长一事，肖谷趁着下课时间找刘乐天和沈星辰商量了一下。
　　那两个的反应很有意思，刘乐天正在看的小说掉了一地，沈星辰一口酸奶喷了出去。
　　看吧，看吧。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谁能想到小七会让那个家伙来担当部长？！
　　“柳清然打算毁了话剧部的和谐吗？”
　　“我觉得他可能是打算从内部击破我们的热情，好让话剧部解散。”
　　肖谷感同身受的点头：“可叹，我家小七依旧美名其曰，说是让郑锡涛同志好好在高位上反思一下的自己的性格。对了。”想起今天听到争吵声，他按耐不住好奇的本性，开口：“你们知道林南那个‘乐队’是怎么回事吗？”
　　“这事儿你去找‘包打听’的许文静比较好吧，她那肯定有健全的资料。”刘乐天转头瞄了班级一圈，却没有发现许文静的影子。肖谷摆手：“行了，她要是在班上我就不问你们两个了，过段时间不是要再打一次联校篮球赛嘛。许文静沈静怡她们两个去学生会开会了，说是要重启啦啦队。”
　　“哎？那柳清然不说吗？入了话剧部还能去参加拉拉队吗？”
　　肖谷说：“我家崽子说了，这次啦啦队肯定办不下去，他既不打算帮她们弄衣服，也没有梦然姐姐过来帮忙。再加上啦啦队里面还有几个搅屎棍，以及新来的分校的女孩子，事情一大堆。按照副会长曹灵韵的办事宗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不准啦啦队就不办了。”

　　说起这件事，两个少年对视了下，轻咳了一声，问：“那个……真的要打篮球赛，咱们能不能去参加啊。”
　　“能啊，为什么不能？”肖谷眉目上挑：“清然说了，篮球是高中男生的梦想，不可能不参加的。而且上次长郡输给我们这次肯定要赢回来，学校为了不输得太难看，咱们的篮球小分队肯定要上场。”
　　“输得太难看？”刘乐天荒唐的开口：“怎么他一天到晚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我们努力训练训练不一定会输。”

　　有脚步声靠近，阴影遮盖：“人家是跟着职业篮球运动员刮风下雨死死练出来的能力，你们特训一段时间，不输得难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想赢？”那个戴着帽子看不清脸蛋的小朋友出现在肖谷身侧，甚是无奈的口吻。
　　“你哥当年不就能赢嘛，怎么我们就赢不了了？上次我们不也赢了嘛。”沈星辰开口。
　　“上次是长郡轻敌，另外，当年我哥取胜，能和长郡一争高下，关键在于我哥兵法学的好，他懂怎么排兵布阵。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是篮球队的，每个暑假都要集训好不好。”
　　“那咱们参加有什么意思？又不能赢？”刘乐天对于不能赢的事情不感兴趣：“按照你的分析，我们必输无疑啊。那还凑这个热闹干什么？咱们还是好好的练话剧吧。”
　　“你们不想见识一下吗？被称为篮球王者的学校到底有多强。”柳清然问。
　　肖谷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表忠心：“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啊，哥哥我还是很想要见识一下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有昊然哥强啊。迄今为止我见识过打篮球最厉害的人，就是昊然哥了。”
　　柳清然摇头：“你还见过一个。”
　　“谁？”
　　“教昊然哥哥打篮球的人。”
　　“啊？”
　　小朋友指了指自己这张脸，炫耀似的仰头：“我爸。”

　　哦，对了，嗯，北城的联校篮球赛就是这位朋友的父亲创办的。
　　“我爸打球比昊然哥哥强好几倍呢，为了你们这次输得不那么难看，我已经问过我爸愿不愿过来指导你们了。”小崽子故作惋惜，面露怯惜的开口：“不过，你们几个这么没有自信和热情……”
　　“谁说的！！”沈星辰摇头，不停的摇头：“我还是要上场的，乐天刚刚也只是开了个玩笑嘛。该学的还是要学的。”
　　刘乐天顺着台阶下：“我随便那么一说，你随便那么一听就好了。”
　　崽子眉目弯弯，随后被肖谷提住了后衣领，小太阳威胁道：“你又用这张脸骗人。”
　　“骗不到你就可以了。眼睛睁大一点，以后话剧部成立，我要靠脸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敢拆穿我，我就一个星期不和你说话。”
　　肖谷无言了一会儿，最后点头：“你这个小骗子。”
　　“彼此彼此。”
　　“……”
　　竹马剧场结束。

　　郑锡涛从走廊过来的时候那四个已经差不多聊完准备撤退了，火龙突然有一种被人排挤的感觉，不爽的上前：“你们几个聊什么呢？”
　　“聊林南那个乐队的事情，早上我和清然在话剧部面试人的时候无意识的听到他们吵架，然后两个男的过来拿了入部申请。我们觉得有点奇怪，就找他们两个问问消息，你有什么可以分享的消息吗？”肖谷为了避免郑锡涛再次耍幼稚的性格，简单明了的概括了聊天的主旨，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聊到篮球上去了。
　　“乐队？”郑锡涛摇头：“乐队我不知道，不过……何静嫣她爸今天来学校了，说是要来问问上次余秋禾她们卖信息给新闻部的事情。”少年的视线转到柳清然身上：“你不是说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吗？她哪来的爸爸？”
　　“我给她找了一个。”
　　“……”
　　“……”
　　“……”
　　语不惊人死不休。

　　郑锡涛好半天才开口：“找了一个？你……你还有这项特异功能呢。”
　　“我说啊。”柳清然对这几个知情人叮嘱道：“这件事你们四个都把它烂在肚子里面，谁都不能再提起，知道吗？”
　　“那还用你说。”郑锡涛的语调依旧如此。
　　余下三个‘墙头’开始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担心，有了这么一个管内务的部长，他们今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几个人准备解散的时候，三班的门开了，莫名的三班最近经常拖堂，刘主任抱着自己的文件夹走出教室，立着高高的派头，却鲜少有人与他打招呼。
　　一阵清风吹过新开的迎春，肖谷懒散的打了个招呼，他还未松下轻松，三班的吴敬文就带着一摞很厚的打印纸出现在柳清然的面前，那孩子的脸上露出稍显疲倦和寂寥的神情，动动手，说：“清然，我要应征编剧的位置。”

　　趁着柳清然在看那少说四万字的文稿时，肖谷开始和他闲聊：“你们班刘主任天天拖堂啊，你看起来累的要死啊，没事吧。”
　　吴敬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疲倦的松懈下来，仰头瞭望远方，像是在放松，他回答道：“最近刘主任加快进度，说是要在高一结束之前把所有的知识点‘全部’灌进我们的脑子里。”
　　“……”
　　同情的视线四处横生。

　　“那很好啊。”柳清然随口鼓励道：“你要加油啊。”
　　“……”
　　无语的视线也漂浮而起。

　　“清然，你听明白我是在抱怨吗？”吴敬文觉得这个孩子缺根筋的毛病这辈子都改不掉，直接把问题点明，随后就听到柳清然浅笑着开口：“我也打算让话剧部的人在高二来临之前把所有的知识点都学会。”
　　“……”
　　行了，别同情吴敬文了，先同情同情我们自己吧。

　　肖谷拍拍心口，又宽慰的对那边几个人道：“你们不用这个表情，我放暑假的时候就已经被他逼着学完了高中的知识点，没那么恐怖，清然教书很厉害的。”
　　“……”
　　“我们现在就把知识点学完，之后呢？”郑锡涛问：“之后就一心扑到话剧上吗？”
　　“不……”柳清然摇头：“我打算让你们在学完知识点之后，做一遍近三年来的高考试卷，确定一下分数线，然后……你们认真的考虑一下自己的分数和想要学的专业，高二高三的时候就可以开始准备提前预习大学的课程。”
　　沈星辰笑了，却又觉得有趣，这样的生活也太刺激了：“你是魔鬼吗？”

　　柳清然眉目弯弯，与那些站在阳光之下，风华正茂的少年们相视，他笑着说：“你们知道高三的时候，旁人还在辛辛苦苦的学习，你们却被提前保送，是什么感觉吗？”
　　那些孩子呆住。
　　“想要先人一步，就必须步步先人，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来的。我们谷哥已经开始考虑大学的专业了，比起别人为时间所迫，急忙选择人生。肖谷这样可以用三年的时间来决定自己将来的道路不是很好吗？”柳清然口中，心中，说的，想的全部都是他们不曾思考过的东西。
　　“你不想吗？”
　　他戏谑又狡猾：“当人生赢家。”
　　那些孩子傻了，‘人生赢家’好大的诱惑。

　　一声戏谑的轻笑，吴敬文从怔楞中反应回来，柳清然把话题扯回原点，问他：“你知道我们的要求吗？金钱，时间，服从部团安排。做的到吗？”
　　“做不到就不会来找你了。”
　　得，肖谷立刻拿出手机，叫他入了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