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30、30，我给你找个爸爸，要不要？

　　‘美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因为漂亮的人生活会相对轻松一点。
　　她们大多数美在骨头之上，不在皮上。
　　骨相美的人不用化妆也远远胜过浓妆艳抹的画皮。
　　柳清然虽然认不出人，但是对美和丑有认识，像是……
　　肖谷是顶顶好看的少年。
　　王冠一虽然没有那么好看，却也是个英武的少年。
　　谢震和程远是很平凡的长相。
　　刘乐天，郑锡涛，沈星辰也都是各有千秋的帅气男孩。

　　学校也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董娉婷的漂亮如高空灵鸟。
　　许文静灿若玫瑰。
　　沈静怡朗朗似阳花。
　　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学校里最为特别的美丽。她像是一株雪地里的梅花，娇艳如火，却又清冷如霜。
　　柳清然礼貌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个人坐在空无一人‘话剧部’的长桌左右。
　　小朋友不想去操场就逃跑到这里避难，刚刚坐下，门就打开了，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坐在他对面，警惕的，面无表情地把东西递了过来。
　　习惯性的观察，柳清然读完手里的文稿，微微点头，很棒，写的不错，人也很沉稳。
　　只是……
　　这个孩子看起来并不富裕。
　　“那个……”柳清然问她：“虽然是冒犯的问题，但是……话剧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中午在学校吃饭，晚上也需要在学校吃饭，社团刚刚成立，大家要花钱的地方也很多。您能负担的起吗？”
　　那女孩子有些犹豫的抿唇，拳头紧了紧又松开，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少年先她一步道：“你如果没有办法负担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工作，工作性质也比较简单，老板也很和气。”小朋友提议完发现那边没有反应，他试探的叫了声那女孩子：“何静嫣？”
　　“什么工作？”她之前在花店的工作太不稳定，店主又经常拖欠工资，她只能辞掉。如今靠父母的保险过日子，花一点就少一点。话剧对她而言确实太奢华了，可是……她喜欢，想在这里找到自己的容身之所。

　　“一个卖文房四宝的店，不会很忙，因为产品价值都很高，每天大概只有十几单。但是店主不大喜欢电子产品，一直都在招人，前段时间何叔那里的兼职生考研成功走了，位置就空出来了。”少年说：“店主叫何叔，和你一个姓，他人很好的，给工资也很大方，也不会限定你上班的时间，不过你双休要抽一天时间出来帮他理货，记货，算账，盘点。嗯，也就这么多事情。他那里还提供住宿，你要是没有安身的地方可以去他那里住。”

　　何静嫣觉得不可思议，她问他：“这么好的工作，别人应该抢着去吧。怎么能轮到我？”

　　“额……何叔性格也有点奇怪的，而且店里的东西都很名贵，他不放心一般人进去。所以，招人很难。”柳清然想起这件事就头疼，上次招的那个还是昊然哥哥费了老牛鼻子劲找到的。他说：“你去试试吧，我把地址写给你，你今天晚上过去看看，就说是我叫你过去的，面试看看，如果不行的话，你还可以去我母后大人那里做模特。”

　　何静嫣听得云里雾里，傻傻的接过柳清然写下地址的纸条，一脸懵的盯着柳清然，望着那孩子白皙的皮肤，漂亮的眼睛，纤长的睫毛。
　　真漂亮……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人人都说自己漂亮……
　　不是的。
　　这个人才是真的好看，对上他那双眼睛，望进去，望进去了就再也出来了。

　　“谢谢你。”她说。
　　柳清然看这个何静嫣挺满意的，沉稳又漂亮，看起来也是踏实型的，他本来还在担心舞台上的男性角色有学校那四个墙头，女性的角色会压不住场，现在有了董娉婷和何静嫣，势均力敌啊。
　　小朋友很满意，点点头：“嗯，那就行了，其他的问题你应该在学校都听说了吧。”
　　“对，我都听说了，晚放学，晨练，还有……”她细数着，随后点头：“我都可以，只要金钱来源没有问题，我愿意跟着你后面学。”
　　是感激的语调和颤抖，这种感觉倒是新鲜，柳清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发生过什么，所以不好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点头：“那就好。”
　　他在想……要不要稍微调查一下？
　　但是这么随便调查人家好吗？
　　就在他纠结的时间里，真相揭露了，女人的嫉妒如泄洪一般将校园覆盖，舆论哗然而至。

　　何静嫣的家事被新闻部的人公开在学校的公告栏上，柳清然知道这件事之后，看了肖谷一眼，谷哥二话不说伸手把那文字报撕扯下来，揪巴揪巴，带去了学生会，陆离立刻对新闻部加以禁令。
　　今后新闻部张贴出去的新闻必须由学生会审查。
　　虽说学生会和肖谷他们的动作很快，但是依旧挡不住学校流言蜚语的传播速度。
　　郑锡涛沈星辰下课到一班门口问了肖谷事情的详情，肖谷阴郁开口：“陆离哥跟我说，是八班的余秋禾去新闻部爆的料。”少年拿出平板：“小七找他小舅问过了，何静嫣爸爸四年前出车祸过世了，妈妈再嫁遇上了个混蛋，那混蛋杀了何静嫣的妈妈想要骗保，后来被警察侦破，被关进去了。”
　　“这么说……学校里那些风言风语都是真的了？”沈星辰有些为难的看向郑锡涛：“喂，你们两个都是四班的，她没什么事情吧。”
　　郑锡涛耸肩，与他们互通消息：“她看起来很平静，一点不舒服都没有。正正常常的上学，我们班也没有脑子不好的去找她说话。也不是，她平时在班上就不怎么说话。”
　　三个人安静下来，趴在窗户前听他们说话的刘乐天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她真的没事吧。”
　　四个的视线全都转移到正在打电话的柳清然身上，那孩子眉宇舒展，笑盈盈的对着电话那头的叔叔撒着娇。

　　何静嫣到底有没有事情，这四个直男是没办法处理，柳清然明白了那个女孩子身上的宿命感，以及对他表示感激的颤抖。所以，他在体育课时找到了那个躲在无人之地的女孩子。
　　何静嫣见到他有些惊喜，却莫名的拘束着，笑问他：“有事吗？”
　　把自己裹成一个雪团子的柳清然停在那女孩子身边，微微摇头：“你觉得何叔怎么样？”
　　少女没料到这个孩子突然这么问，她还以为他是为了她的身世过来的呢。要么安慰，要么劝退，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嗯，是个很好很好的叔叔。”她笑弯了眼睛：“我很久没有和人一起吃饭了。他手艺很好。家里的那几只比熊也很可爱。看我每天过来这么辛苦，回去又很晚，他问我要不要直接搬到他那里去，还让我自己选房间……”
　　柳清然点头，能在何静嫣言谈之间察觉到她对何叔的好感，所以，接入正题：“他和你一样。”
　　“什么？”
　　“他也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眉宇稍抬，漂亮的小人微微的弯下一双眼睛：“他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父母也输给时间离开这里。”柳清然说：“他和你一样，什么都没有。”
　　何静嫣心底泛起酸涩，眨着眼睛，无法抗拒眼眶发热，她问他：“所以？”
　　“你讨厌被人指指点点吗？”他继续问：“明明是你的家事别人为什么要胡乱评论。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对你的事情说三道四。你需要同情吗？你不需要，你努力活到今天不是为了被大家同情的。对不对。”
　　何静嫣呆呆的抱住膝盖，仰头望着那站在阳光之下戴着帽子将漂亮隐藏的少年，他没有对自己伸出手，而是问了自己一堆奇怪的问题。
　　是，她并不想要被人同情，她想要的不过是正常的生活……

　　“那就撒谎吧。”

　　撒谎？！！
　　什么意思？

　　两个人对视着，雪团子对那个女孩子伸出手：“我给你找个爸爸，要不要？”
　　“爸爸？”
　　“无所谓旁人是怎么说的，真相是什么样的，只要能让大家闭嘴就好，他们不是在议论你的家人吗？你的表现也没有什么不对……索性从根本上推翻这件事。”柳清然说：“何叔说他愿意领养你。手续什么的我家在各地各界都有人，只要你点头，现在立刻请假去云溪街找何叔，然后叫何叔来学校帮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
　　他说：“你站起来吧，余秋禾不会放过你的，我听许文静说初中的时候，她喜欢的两个男生都喜欢上了你。这次话剧部我招了你，没有要她。她不会放过你的。你要知道，委屈不能求全。去把事情闹大，让余秋禾的爸妈来整治她。”
　　最后一把火，柳清然宣布结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以后出了社会还是被人抓住痛脚，所以撒谎吧，把你自己的身世彻底改掉。余秋禾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而这句话他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得：“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但是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必须学会保护自己。”
　　被噩梦惊醒一般，少女喘着粗气，痛哭出声，牢牢地握住了他的手，猛地站起身，忙不迭的说了句：“谢谢。”
　　她速速的奔离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加快脚程向着自己选择的道路离去。

　　肖谷自阶梯处冒出脑袋，他敲了敲墙面，唤回了柳清然的视线：“这样真的好吗？”
　　“我们并不知道真相。”小七伸手握住了肖谷的手臂，站在他身边，两个人一同望向高高的云霭，清然说：“她的爸爸，妈妈，继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心底又是怎么看待父母的，咱们一点也不知道。”
　　“所以你让她撒谎？”四周青云漂浮，绿意复苏，肖谷搂过那孩子的肩膀，摸着他的脑袋：“小七，一个谎言需要很多个谎言覆盖。”
　　他知道，轻轻的点头：“可是谎言是必须的，如果谎言不会被揭穿的话，那……我可以一辈子都活在谎话里。”
　　“你最近越来越变态了啊。”
　　“小心我有病娇属性。”
　　“你顶多是个傲娇，不对不对，咱们郑锡涛同志才是傲娇，你以后就不要傲娇了省得角色的设定重复了。”
　　说起郑锡涛柳清然无奈耸肩，像是对那个家伙无话可说：“他那是傲娇晚期，不好改啊。”
　　春分吹过天边的云朵，那云朵聚了散，散了聚，不知是想要停留，还是想要飞逝。

　　前来应征的孩子数量一天天的减少。最近三天也不见得能有一个。
　　这天，音乐课上老师指挥着西洋乐团和民乐乐团‘和谐’公演。
　　但是……乐器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不太愿意听从大脑的指派。
　　听得大家伙头晕脑胀。

　　音乐老师也没办法了，只侧过头不再多话，挥手叫他们解散。
　　下课时，柳清然拉着肖谷腰侧的衣服，慢慢悠悠的跟着他往外走，刚走两步就被人拉住，身后一个男生扬着眉眼，傲切切的将东西递了过来。
　　柳清然看了他一眼，肖谷也停了脚步，转身而望，小朋友接过文章纸，静静的看着那少年手里的小提琴，最后摇头：“网址上不是说了嘛，话剧部不接受已经加入社团的人。”
　　“我知道，乐团这边我已经退了。以后专心致志跟着你混。”
　　“哦……”拿过东西，柳清然说：“那我们去话剧部面试吧。在这里站着不好说话。”
　　少年豪爽的笑了笑，心情疏阔的跟着柳清然往话剧部的方向走。进门后那孩子傻了一会儿，盯着坐在休闲区沙发上的柳清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怎么这里大变样啊。”
　　“以后这里就是话剧部的领土。”小七拍拍桌子指着对面位置，叫那个没见过世面的过来坐下，唐风杰规规矩矩的坐下，立着身板，直着眼睛盯着小七：“我叫唐风杰，六班的。”
　　“那个……写的还不错。”因为这是个完全没有接触过的孩子，所以，他打算多花点时间了解一下：“你成绩怎么样？”
　　“班级前五。”骄傲的语气。
　　“进我们这里以后每次都要拿全班第一，做得到吗？”
　　“……”唐风杰稍显犹豫，最后开口：“我会争取的，我们班有个董娉婷呢。她……”
　　“哦，我明白了，那就保持在前三就好了。”不用多言，柳清然也知道董娉婷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顺手翻过观后感，他问他：“你要应聘演员的角色吗？”
　　“嗯。”
　　“那你对配角和主角有什么看法？”
　　唐风杰微微迷惑了一下：“不都是站在舞台上的角色嘛，还能有什么看法。我上面不是写了嘛，我挺喜欢跟在公主身边那个管家的角色，大臣的角色也很喜欢，反倒是两个王子的性格特点不对我的胃口。”
　　嗯，因为这里有天赋，样貌都高的‘四大墙头’柳清然也不好和即将到来的人说，你们演主角估计很困难啊，这个孩子不错，清楚的认识到好的角色不在乎戏份的多少。
　　“交会费也没有问题吗？”
　　“没有。”
　　“那……”
　　“行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看我可以，收下我就得了。你教的东西，我都愿意学。”
　　柳清然点头，让他扫描了一个二维码，入了话剧部的群。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活动啊。”
　　“下个月9号结束招收，我们10号正式开始活动。”
　　“得，我知道了。”少年大大方方的对柳清然摆了摆手，握着手机雀跃欢呼了一声，肖谷靠在沙发角落里打了个哈切，打趣的开口：“这家伙挺有意思的啊。”
　　“怎么说？”
　　“他当时也是篮球队的，但是有点高冷不好接触，现在看来，嗯，也就是个小孩子嘛。”盯着已经成型的话剧部，肖谷再看看身边稍显成长的崽子，兀自伤怀：“我家小七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今后交到朋友说不准会把哥哥忘记。”
　　“……”柳清然无语的瞪了肖谷一眼，像是在用眼神说，你演，你接着演啊。那少年从戏中走出来，乐呵呵的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一种融入了学校的感觉。”
　　“没有。”少年从一旁书架上拿下一个文件夹，他盯着手里渐渐变厚的入部申请，阅过每一个人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肖谷，你说，咱们部长选谁比较好呢？”
　　听到这话肖谷一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跃二蹦的上前，强制性的掰过那孩子的肩膀，迫使视线相对：“等等等，我听错了吗？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咱们社团的部长当然是你！你不会打算把部门组建起来就跑路吧。”
　　“你冷静。”按住正在狂躁的肖谷同学，柳清然忍不住摇头：“能不能听我说完。”
　　肖谷往后退了一步，蹙着眉头道：“你说。”
　　“我打算选三个部长出来，一个对外，两个对内，对外我想让你来当，负责与学生会的接洽，或者是将来和某些社团有合作，你都是最适合站在前面的人，就目前而言，你是所有人当中能力最强的。”
　　“哦……”肖谷大致上理解了，自己这个部长就是外交官的意思。他又问：“还有两个呢？对内的话，一个管女生，一个管男生吗？”
　　“嗯。就目前而言，女生我想让董娉婷来管。”小朋友面色有些发青，抿唇道：“我觉得她是最厉害的，就目前几个而言。”

　　“那男生呢？”肖谷拿过文件夹翻了好几页，最后摇头：“他们几个都挺靠谱的，随便谁都可以吧，但是……他们几个心眼都不大啊，你要选择其中一个，估计会惹得他们不高兴吧。”
　　“我想选郑锡涛。”
　　最意想不到的名字出现了，肖谷庆幸自己此刻没有在喝水：“为什么？！唐风杰都比他靠谱吧。”
　　“其他人或多或少性格上都缺少点什么，但是郑锡涛属于性格溢满的人格，我让他来做领导，正好收收他的性子。”
　　肖谷展望了一下未来，莫名的感悟了一下自己的校园生活，沧海一声叹啊，为了自己的好日子，他要帮郑锡涛速速找到解决性格溢满这一坏事。
　　嗯，找乐天他们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