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我的少年》故人行知

103、103，清然和肖谷的少年时光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却又仿佛昨日方方经历，肖谷到现在都还记得柳清然最初有多么的嫌弃他。
　　明明第一次见面时，那么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弟弟，过了几天再见的时候，就成了一个挑剔又冷淡的小鬼。
　　但是，肖谷觉得美貌是第一，电视里面说过，美人都很难相处的。所以谷哥从小就有一种柳清然很难伺候，但是只有自己能伺候的错觉。

　　短手短脚的两个孩子坐在短桥上，肖谷拉着他说：“跟我出去玩。”
　　柳清然毅然决然的拒绝他：“我不能出门，没有大人陪着，我不可以离开这扇门。”
　　“我就是大人，我带你出去就可以了。”肖谷亮着眼睛。
　　柳清然摇头：“不，没有师父他们的命令，我不能出去，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话呢。”
　　“我听懂了啊。”肖谷执着的拉着人家小孩：“有我在不会出任何事情的。”
　　“不行，我不能不听师父的。”
　　“我也不行，你总是在家里待着会出问题的。”
　　柳清然觉得眼前这个刺头小子不是可以理论的人，他侧过头，甩开他的手：“你自己去玩，我留在家里。”
　　“我可是专程喊我爸带我过来找你玩的。”肖谷立刻从短桥上跳起来：“你就这么冷淡啊。”
　　“我又没有叫你一定要来。”
　　“你什么意思！”
　　小孩子也从短桥上爬起来，转头往自己房间走：“自作多情。”

　　第二见面其实不是很愉快，肖谷回忆起这段往事时，总觉得自己当时没有和柳清然断交一定是自己太大度。而柳清然觉得，自己还能忍受肖谷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就是自己心宽。

　　柳清然跑回房间，肖谷就追过去，他不满的对着那短手短脚不断往前走的小孩说：“行吧，行吧，听你的，你比我小，我要让着你，我比你个子高，我要先低头。那你说咱们两个玩什么？”
　　“我不玩的。”
　　“小孩子哪有不会玩的。你就是不想和我一起玩。”
　　“我没有……”他有点委屈，盯着肖谷半天，转头往小阁楼的书房上跑。肖谷跟着他往阁楼上走，小七指着书房：“我平时都在这里面待着。晚上我爸会过来接我。”
　　肖谷跟他走进房间，两个孩子盘膝在地上坐下，推开窗棂，让窗外的风吹进来，肖谷盯着窗外那颗不知名字的繁花树：“那你多无聊啊。”
　　“书很有意思。”
　　“书很无聊才对，我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课本后的‘全文背诵’。”
　　柳清然有些难过的低下头：“这样啊。”看来这个人下次不会再来了……不来就算了，反正也说不到一起去。

　　“你们家这么大，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玩吗？”肖谷望着高楼上下，伸手拉过小精灵：“你不会整天就只知道看书吧。”
　　“嗯。”
　　“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我会拉小提琴，我还要弹钢琴，师父还会教我写字，让我背书。”
　　“你真无聊。”肖谷听到那些就觉得头大：“你才几岁啊，他们就让你学这么多东西？太辛苦了。我爸就说了，我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你家没有人带你出去玩吗？”
　　“我哥哥会带我玩。”小七掰着手指说：“我昊然哥哥，毅然哥哥都会带着我玩。”
　　“他们带你玩什么？”
　　“秋千，他们会给我绑秋千。”
　　听到秋千肖谷眼睛亮了：“你家还有秋千呢，在那里？带我去。”
　　“已经被拆掉了，是我哥他们爬到树上给我绑的，因为师父说那个不安全，所以被拿到掉了。”
　　发现了可以玩的道具，肖谷伸手握住眼前可得的阳光：“你知道被拆掉的秋千在什么地方吗？”
　　“在仓库里面。”

　　肖谷记得那个时候小七家的仓库还没有被堆满东西，但是几年之后，里面就已经走不动道了……
　　但是当时的昊然已经开始痴迷山地车了。所以后来轻型摩托车堆满车库，到后来重型机车停满车场，也不是什么怪事情。肖谷已经可以预见，将来昊然会把他现在我珍贵的摩托车一辆辆的请走，然后买上一辆辆的跑车。
　　啊……
　　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拿着秋千两个孩子又搬来了梯子，准备上树绑秋千，绑好秋千后，肖谷率先坐了上去，然后……秋千塌了……
　　柳清然觉得……这家伙也许就是个二百五。

　　肖谷经常会过来，一进门就直奔小二楼把窝在书堆里面的小孩子从窝窝里揪出来，然后半拖着人往院子里面走，他们两个每次都会试着绑秋千，当然，都没有成功过。
　　第一次成功也是在三年后，谷哥十岁过半时。

　　昊然那个时候总是带着一群小伙伴，骑着自行车从街头飙车到街尾，足足一个孩子王，柳清然和肖谷常常趴在小二楼的栏杆上望着精气神十足的昊然。
　　“感觉你和我昊然哥哥是一种类型，还以为你也会被他勾走呢。”
　　“我才不要跟在别人后面玩呢。我要别人跟在我后面玩。”肖谷义气的拍拍小七的肩膀：“再说了，我可是来找你玩的，不会那么没有义气去找别人的。”
　　“可是跟着昊然哥哥会很开心。”
　　“我们在一起也很开心。”
　　“我和昊然哥哥不一样。”
　　肖谷不太明白这个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然后说：“反正别人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一个你，你就安心的跟着我玩吧，我不会去找昊然哥哥的。”
　　好像是冬日吧，院子里的梅花飘来幽幽的梅香，肖谷的话随着远处传来的钟鸣声渐渐远去，小七对着笑了笑：“我师父他们都叫我小七，你也叫我小七好了。”

　　“小七？你为什么是小七？”
　　“因为我是师父的第七个徒弟，所以是小七。”
　　“这样啊，那咱们都是小字辈的了，我是肖谷，你是小七。听起来还不错。”肖谷满意的点头：“以后你就是哥们我罩着的了，安心吧，我不会被任何人勾走的。”
　　“拭目以待。”他想起那天在字典上看到过的一个单词，笑弯了眼睛。

　　一起长大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事情，小七一开始会听家人的话留在家里乖乖的留守，后来长大一点肖谷稍微诱惑一下，他就跟着肖谷跑了，两个人跑到附近山上摸虾抓鱼，弄到傍晚才回来。

　　那年夏天，昊然说想要吃龙虾，这两个人就跑去山上的农家借了专门捕鱼用的绳索网，在山上停留了一个下午。
　　云斋的大师兄姚飞然晚上正在院子里整理云艺这段时间的名单，转头就瞧见了两个从泥坑里面爬出来的小孩子，他盯着那两个小鬼哭笑不得：“你们两个这是去哪了啊。”
　　“我们去抓虾子了。”肖谷把自己脚边的水桶拿出来，一脸认真的说：“大师兄你看，好多。都是我们抓的。”
　　“你们两个没有经过大人允许就跑到有水的地方去了？”姚飞然有些后怕的质问，他本就严肃厉色，一声质问带着六分寒意，肖谷心大完全感觉不到，还是保持着一副自豪的表情：“我们只是在人家的小水池边上撒网而已，完全没有安全问题。”
　　“……”柳清然觉得肖谷可能要去看看缺心眼怎么治。
　　大师兄不好处罚肖谷，那毕竟是人家的孩子，是客人，他瞧了已知大祸临头的柳清然一眼，那小孩拉住还仰首挺胸跟大公鸡似的肖谷。
　　“你们两个先去把自己弄干净，然后……小七。”
　　“嗯。”小孩被叫的一惊，猛地抬头。
　　“你这个星期就不要出房门，好好反思一下。你最近有点不听话。”
　　肖谷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连累了身边这家伙，正要帮忙辩解，就被柳清然拖着往屋子里面走。谷哥超级费解，他问：“你为什么不解释啊，这……咱们……”
　　“我们没有得到家人的允许那就是我的错。”
　　“你们家真不讲道理。”
　　“在你的眼里，只有你是讲道理的。”柳清然把人赶进浴室，两个娃娃花了一个小时才把自己从泥孩的状态中清除。

　　当然，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
　　这两闯祸的后果就是小七失去自由。肖谷并没有内疚过，依旧大摇大摆的闯进小七的所在地，然后拖着人过最热闹的游戏人生，被关的日子里面小七开始沉迷通关各种各样的游戏，肖谷习惯创造更高分打破柳清然的游戏记录。
　　总之，这两越战越勇。

　　肖谷有羡慕过清然不用上学，不用去学校每天只要在家里做好自己的事情，也很羡慕清然财政自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更羡慕清然家里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师兄师姐，一点都不孤单，每一个都很疼他，都对他很好。哪里像自己，独生子女，其中的痛苦谁看谁知道。
　　但是美好的东西基本上都存在破裂的痕迹。
　　肖谷见过一次，云斋深处的黑暗。
　　那是一次比赛，肖谷隐约的察觉到那次比赛过后整个云斋的人……状态都不对了。

　　清然比平时更安静，昊然哥哥不再跑出去玩，原本就安静冷意的大师兄愈发的沉默，梦然姐姐也一副闲然懒散的表情，就连一向火爆的嫣然也是一副厌生的表情。静然姐姐和毅然哥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们一向如此，从来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是浮在脸上的。那是肖谷第一次明确的感知到，也许他知道的云斋，并不是真正的云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