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山谣》小兰亭

10、夕阳醉了

　　10 010夕阳醉了
　　“你还没下山？”
　　章小秋一惊。
　　陈枫缓缓睁开迷蒙的睡眼，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她的眼睛似乎总是瞪得圆圆的，本来就大的眼睛，看起来更大了。
　　瞧她一脸受惊的表情，红润的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张着。
　　酒是醒了大半，人也清醒了，再躺着也不合适了。陈枫干脆起身坐起来，从上铺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居然脚底一发虚，差点撞到了女孩小小的身躯。
　　章小秋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这么久了，你还没醒啊？”
　　受了惊吓的女孩，不由几分恼怒地推门出去，把门一摔，站在门外的屋檐下，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走好。
　　屋里的男孩赶紧收拾了一下，冲出门外想追上女孩，没想到她就在门外不远处静静站着。
　　气呼呼的小秋扭头瞪了陈枫一眼。
　　“你这个人，底盘也太不稳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上次在溪谷，你不就是没站稳才摔的吗？这次还是不稳。”
　　“不一样，那次是因为溪谷里的石头上都是青苔，那个很滑、很容易摔倒的。”
　　章小秋有点不耐烦了，扭头走开。
　　陈枫赶紧把随身包背好，紧跟在章小秋身后。
　　“刚才比较特殊，躺了这么久，忽然一跳，有点腿麻了嘛！”
　　章小秋没搭话，只顾着往茶庄主楼那里走。
　　陈枫手忙脚乱，紧追几步：“哎，哎，你慢点走好不好，别急啊！”
　　好在他人高腿长，三两步就赶上了。
　　女孩的脚步渐渐放慢了一些。
　　“小秋，你全名叫什么呀？”
　　“我姓章，立早章。”
　　“章？章小秋？”
　　“嗯。”
　　“你应该不是蓝山人吧？”
　　“不是。”
　　“你经常来山上啊？”
　　“不经常。”
　　“你到山上，纯游玩？还是有事情要办？我看你和叶庄主好像很熟。”
　　“不算熟，我们就见过一次，他人热情没办法。”
　　“嗯，是挺热情好客的，很豪爽啊！”
　　陈枫打量了一下周围，大概清楚自己的方位了，于是问小秋：“小秋小秋，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小秋停了一下，指了指主楼说道：“就那儿，中午吃饭的地方。”
　　陈枫环顾之下，迟疑了一下，问道：“现在开饭了吗？能不能陪我去取一下车子，停那么老远似乎不太好，这个季节晚上露水也重。”
　　小秋静默了一下。
　　“走吧。”
　　陈枫一听，赶紧点头：“好！好！”
　　两个人刚开始一前一后走着，陈枫慢慢调小步伐，两个人并肩走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脚下的大草坪显得有点高低不平，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的。章小秋看着水库黑呼呼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紧张，离水边远远地沿着走。
　　陈枫慢慢绕到小秋另一边走，一路又好奇心爆棚东问西问。章小秋低着头，敷衍回答了几个字，懒得搭理他。心想着：哪来这么多问题？
　　陈枫见这女孩实在话不多，不知道是嫌弃自己多舌还是天生就是不爱说话。
　　水库边的大树下，车子停在那好好儿的。
　　陈枫把背包放在车上捆扎好，一看小秋，立刻招呼说：“你的背包也放车上好了，我看你都背一天了。”
　　章小秋想想也是，就卸下背包，交给了陈枫。
　　陈枫将两个背包重新捆扎好，埋头仔细整理，等下万一一颠簸掉下来就糟了。
　　收拾好了，他起身准备推车，看到小秋面朝着水库，静静地拿手机拍照片。
　　远眺这片空旷的原野，此时的山顶，天空成了宝蓝色的金丝绒穹顶，水库倒映着夕阳、晚霞，呈现宝蓝和橙黄色的渐变大圆盘，煞是好看！只见山岚氤氲，更添无穷意趣。傍晚的寒风开始在原野上疾走，丝丝凉意在长山阔水间流转，只需一伸手，仿佛就能抓住一掌心的孤寒。
　　女孩长长的麻花辫子，也松散了许多，两鬓散落的乱发，在风中凌乱不堪。
　　陈枫将车子斜靠在自己身上，就这么站在章小秋身畔，也不说话。
　　“真好看！”
　　陈枫心想自己虽来过这么多次，但在山顶看落日夕阳，那还是头一回呢。
　　女孩转过脸来看着陈枫，顺手捋了一下脸上七手八脚黏着的乱发：“你不拍照？”
　　“我已经拍了。”
　　“拍了？”
　　女孩满脸狐疑，心想你相机不都没捣出来吗？
　　“嗯，我刚刚已经用眼睛拍下来了。”
　　用眼睛拍照？小秋看着眼前这位大男孩俊朗的脸庞，那双清澈的眼睛透着柔和。是天色的缘故吗？
　　在风中，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许久，茶庄那边隐隐传来几声犬吠人声。
　　章小秋轻轻说了一句：“走吧！”
　　女孩慢慢走着，陈枫推着车子，紧随其后，一起朝着茶庄方向走去。

　　晚餐换了一张大圆桌子，满满一桌的菜，餐厅内外不少人，有几个是白日里见过的茶庄里的工人们。
　　叶大海远远看到章小秋和陈枫二人走来，就开始猛挥手，同时招呼大家好入席了。工人们见有客人在，显得有些腼腆拘谨，退让着，非要等客人坐下了才肯入席。
　　一桌子看起来都是比自己年长的人，男孩和女孩大多时间只顾埋头吃饭，叶大海叫大家多多吃菜，有好事者试图煽动陈枫也一起加入喝酒的行列，陈枫有点后怕，迟迟不敢接这个话茬。
　　叶大海说你们只管自己喝好了，小后生中午喝太急了，晚上就放过他吧。
　　陈枫脸涨得比中午时分还是通红，有点尴尬，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客客气气地笑着哼哼哈哈。
　　中午吃得太饱，章小秋没有感觉那么饿，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反正人多，也没人会特别注意到她。
　　叶大海喝高兴了。
　　“晚上真的是高兴啊！和大家在一起，我很高兴，今天晚上，两个小青年难得来，大家一起聚餐，我更加高兴！今年辛苦了一年，感谢大家一起帮忙，这个茶庄不是我叶大海一个人的茶庄，在这里我要感谢大家！明天就是新年元旦了，新年新气象，我们明年要再发展，要一年一年好起来。”
　　说着，他举起了酒杯：“我很有信心！”
　　这话，像是说给大家听，更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章小秋就坐在他身旁，仰着脑袋盯着叶大海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枫顺着章小秋的眼神，也细细打量着叶大海，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起了绿茶。山里人做菜，放的盐还是有点多，喝茶水正好解渴。
　　章小秋见他茶杯空了，顺手抄起茶壶又给他满上一杯。
　　“这个是什么茶？感觉不像龙井啊。”
　　“这个是蓝山藤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