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零七五：缺地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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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位于京城东北方的城郊处，其内的庙宇鳞次栉比，连绵不绝。在整个京城，或者说是在整个楚国，都是最大的寺庙。
此时，大相国寺内正在举行一场异常庞大的法会，目的是为了给钱相逝世十年的母亲祈福。
诺大的大相国寺今日全寺戒严，除了钱府诸人，不收一个香客进门。
楚骄阳在初元观时，钱雄也同样待在这大相国寺里。
竹林掩映的幽深静谧之处，一间禅舍中。
钱雄正穿着一身僧袍，由寺中住持为他用净瓶中的水荡涤身上的邪气。柳枝沾着净瓶中的清水挥撒在钱雄的肩上、身上，在香火缭绕之中，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无欲无求的出尘之感。
做完这一切，两人相对而坐。
禅舍中有个小佛堂，佛堂中供奉着一座金光闪闪的佛陀，佛陀脸上带着神秘而浅淡的微笑，看着侧对着自己的两个信徒。
住持拿出一个装满长签的竹筒递给钱雄，钱雄接过，抱着摇晃一阵，两只长签同时从签筒中掉落。
两人同时看向掉出来的两签，微微一怔。
住持正要说让钱雄重新摇一次签筒，却不想钱雄将两只长签都捡了起来，递给住持道：“大师，请解。”
寺住持接过那两只长签，凝神看去，眉宇皱起，只见两只长签上，一个写着：桃李谢春风，西飞复又东；家中无意绪，船在波涛中。这是个下签，春天已过，桃李由盛转衰，凡事需小心谨慎，提防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
而另一只签上则写着：月落星沉，风声雨至；只要两虎不相争，方可如时利。这是个下下签，求签者诸事不宜，应该修身自省，否则将有碍寿数。
整个大相国寺都仰仗着钱雄的权势，才有了如今这样繁盛如云的鼎盛时期，这样不吉利的签文，住持又怎么敢开口说出去。
钱雄看着寺住持的模样，笑道：“大师有话直说，可是这签文太差？”
何止是差，简直是太差了！
住持摇了摇头，将手中长签反扣放下，看着钱雄道：“黑云压顶恐惊心，大雨滂沱无险情。风吹云退水消去，天边早已挂彩虹。”
听到这两句解签词，钱雄脸上的笑纹加深了许多道：“这是好兆头哇！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大师为何眉宇不展？”
“阿弥陀佛！”
住持竖掌念了句佛号，慈眉善目道：“贫僧只是在想，可有办法破了钱施主的惊险。”
钱雄看着被反扣在桌上的两只签文，听了住持的话，沉吟不语，脸色看不出喜怒。
住持不敢去看钱雄的脸色，索性闭上双眼，手中一颗一颗拨弄着佛珠，口中喃喃念诵着经文。
良久，钱雄突然展颜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住持道：“相信以大师高深的道行，定能为我解厄！”
住持闻言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口中还是若无其事地对答道：“钱施主心无挂碍，修身养性，自然能够解除一切灾厄。”
钱雄看了寺住持一眼，轻笑道：“大师这话倒是用在哪里都合适！”
说完，不待寺住持回答，便起身说道：“好了！法事已毕，今日也不早了，本相就告辞回府了。”
随着钱雄浩浩荡荡地离开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名声又更上了一层楼。
所谓上行下效，连当朝的宰辅都在大相国寺为自己的母亲点长明灯，立长生牌位，这大相国寺的灵验程度可见一斑，一时间大相国寺更是香客如织。
檀香的味道弥漫在鼻息之间，香火缭绕之中仿佛让神像置身于缥缈仙境。
楚骄阳目光平静，满腹心事，遂转过身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对沈静安问道：“孤儿乞儿招起来简单，但是要如何安置？公主府新招了不少人，已经是人满为患，无地可用了。”
没错，楚骄阳的公主府虽然一扩再扩，但是不论是碧瑶的办事处，还是李明义的办事点，此时都设在公主府。就连府上之前的兵营，都已经搬到老虎山去了。
只是扩建的速度哪里比得上公主府招人的速度，更何况，公主府周边，也实在没有地方给她扩建了，再扩建下去，就要拆了邻居家的院子了。
为了腾地方，她那些后院的男宠，从之前两人一处的院落，缩成了现在两人一房的处境，男人们都怨言不少。
楚骄阳有时候夜宿在男人房中，没少听他们的为此吹枕头风，就盼着自己能整治整治，或是将他们给挪进宫里去。
因为这个，她近来都很少夜宿公主府，就算住在公主府，也不招男人侍寝。
有需要，她就回宫，宫里只有明河和上官浩林两个，他们可不会因为住所大小的问题，而对着自己一脸幽怨。
想到这里，楚骄阳就头疼。
愁人手，愁地盘。
若此时是战时，她能带人打下一片地盘。若她已经掌权，也能做更多谋划。可她此时还只是个困于后宫的公主。
“唉——”楚骄阳极为少见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沈静安见状，连忙出声安抚道：“殿下，万事勿急。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开始，殿下之前在军中已经有了灭国复土的名望基础，手中也掌有几位军中心腹。有了名望，就能做更多的事，行更多的方便。朝中虽无心腹，但也有个市舶司周开大人在齐国为殿下开海一事兢兢业业。海商大会一过，若无意外，殿下的钱袋子就稳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皇上支持殿下，只此一点，便胜过万千。”
楚骄阳倒是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更何况还是个图谋天下，颠覆男权的棋局，没有个三年五载甚至是十年八年地谨慎谋划，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上辈子她拖着病体，都能蛰伏十几年，最终扶持幼帝登基，又迫幼帝禅位于自己。
这辈子身体健康，楚骄阳更是不急。
她只是忧心。
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但也无通天彻地之能，可以把这条只能进不能退的路给铺的面面俱到。
说到底，还是缺人，缺人才。
可惜她是个女人，所以，哪怕她自认才能不输于男子，真正来她门下相投的人，也不过是被别的人挑剩的。
远的不说，前段期间她有意的那个脸上长痦子的周世显，就被十三皇子几句话给截走了。虽然还未真正见识过他的能力，但想来能让十三皇子出手挖人，总不可能是只为了给自己一个难堪。
“缺人才啊！”楚骄阳忍不住又是一叹。
这点沈静安也无力改变，她也变不出人才出来。
只恨这天下对女人的压制和偏见太多太重，才造成了楚骄阳无人可用的局面，若楚骄阳是个皇子，沈静安不信，会没有朝臣将筹码压在她身上。
沈静安只要一想到这些男女之间的巨大差异，就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只好沉着脸转移话题道：“缺人暂时无解。但是缺地却能谋算一二。道观寺庙动辄占据山头，或者占地数万亩，拥有良田无数。他们不事生产，全靠香客供奉，就能请长工种地，每日只需念经拜神，就过得嘴里流油。”
“哈哈哈……”听到这里，楚骄阳忍不住扬声大笑道：“真人这番话，可是在做你自己初元观的掘墓人！！”
沈静安满不在乎地看了楚骄阳一眼，神色从容地继续说道：“殿下想要地，这不就来了。”
楚骄阳却收了笑容，摇头的否决道：“之前上朝，已是与清流儒士为敌。道观寺庙信徒不少，此时再动他们，底下的百姓容易被煽动起来，到时候，可就真的是与天下人为敌了。”
“殿下若是去动所有的道观寺庙，确实树敌太过，极为不利。但是揪出一两个藏污纳垢的地方，火不烧到自己身上，没人会在意的。”
说到这里，沈静安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的微笑：“再说，道观寺庙信者云集，是因为灵验，若是不灵验了，谁还信呢？”
“这信誉建立起来艰难，毁起来可就太容易了！”
楚骄阳跟静安真人相视一笑，眼中露出同样的冷漠。
“真人觉得，该拿哪座道观寺庙，率先开刀？”楚骄阳问道。
沈静安伸手指向东北方，扬声道：“殿下可知，那是哪里？”
两人既然在说道观寺庙，在京城东北方向的道观寺庙，只有一家，楚骄阳极目远眺，答道：“大相国寺。”
“殿下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大相国寺可是每年都在钱相母亲祭日时，为其举办盛大的法事。”沈静安说道。
楚骄阳闻言一怔，这事她还真不知道。
此时听静安真人提起来，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真人的意思，本宫明白了。”
沈静安手中拂尘一扫，端在怀中，又恢复了一贯平心静气的模样，声音缥缈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让人看不透。诺大的大相国寺，龌龊之事定然不少，殿下要派人费心去寻来了！”
楚骄阳点头：“正该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零七五：缺地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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