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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宇文卿自述(一) ...

  •   我叫宇文卿,是一个冷酷无情不爱说话的杀手,我还有一重身份,是先帝御赐的护国公的儿子的儿子,由于我的堂兄们都在战场上死的干干净净,所以“小公爷”这个称号就落到了我的头上,这个称号不是一般的难听。

      我的父亲,是宇文家最小的儿子,他和我母亲的婚姻,不过是因为一纸婚约,所以他们俩之间严格来说是没有感情的,要有的话,也是相见生恨。父亲在外面很不检点,但是由于他备受宠爱,所以家里的人从来不会责备他,而是挖苦我的母亲没能管好丈夫。

      父亲厌乌及乌,看到我时总冷着一张脸,但碍于血脉,终于没能把我怎么样。母亲也不喜欢我,但她告诉我,组成了一个既定的家庭,要肩负起身上应有的责任,所以她还是要负责照顾我。

      于是我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冷血,从母亲那里学会了责任,那个时候,我大概已经六岁了,我比任何孩子都要早熟。

      又过了一年,父亲把祖上传下来的剑给了我,并告诉我,拿上了这把剑,就要誓死护卫庙堂之上的那个继位者,誓死守住齐家的天下。我觉得很搞笑,但我面无表情地点头了,父亲才把剑甩给我,我接住了那把剑,知道他在甩锅。

      当时拿下那把剑,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眼前的人。

      但是可惜的是,这件事并没有轮到我手上,不出一年,父亲就诡异的暴毙而亡了,我很不爽。

      我看着母亲跪在父亲的灵柩前泣不成声,抹着眼泪,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虚伪。

      因为是家里宇文姓的最后一个男丁,家族格外珍视我,给了我最好的武学教育,我可能的确有些天赋,学的,很好。

      九岁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上山冬猎的资格,我裹着裘袄跨上马,脑子里想的却是宇文家已经开始败落了,我是不是可以好好去做个杀手,不去皇宫了。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我追一只兔子追了几个时辰,其实只要拉开弓,唾手可得。但是我不想直接了结它,我只想看它惊慌失措地躲避我的箭矢,然后痛苦的摔下断石被荆棘杂草给扎伤。

      我这种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兔子逃跑了,因为我盯上了别的东西,我在灌木从里发现一具冻死的尸体,他动了一下,好吧,还没死。

      我随便打了几只猎物,顺便也把他捡回家了。

      那时皇上才刚刚继位,还没有迁都,皇宫的狩猎场地离我家的狩猎场地相隔并不多,我想他应该是被那些皇室里的人当成猎物射杀,不小心入了我家猎场的仆从。

      长得还挺好看。

      母亲也只当是我花钱买来的仆从,并没有多管这件事。

      他醒来后也不害怕,见了我也不说话,并没有感恩戴德地匍匐在我的脚下诉说他的艰辛,感恩我的出手相助。

      我也没把他怎么样,而是让他睡在我的房间,简单的来说,我可能是太孤独了,适时地养个宠物罢了。

      转眼到了夏天,我发现他是个天才。

      我每天早上都在院子里晨练,然后回到屋子里吃早茶,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我拿起茶杯砸向他,他侧过头一手接住,用的那招,就是我早上刚练完的把式。

      很神奇。

      只要是他看过一遍的东西,他都能分毫不差的复原,我以为我已经够聪明了,但是,人外有人。

      我们开始有了一些简单的交流,我觉得他比我想象的要温顺乖巧,我心底,应该已经开始把他当做我的弟弟了。

      所以,很多东西,我也会教他。

      额,他真的很可爱。

      有的时候他会偷偷溜上我的床和我一起睡,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我“肤感清凉”,然后在蝉鸣声中搂着我入睡,我顿时觉得,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自己是个仆从?

      我们就这样待在一起待了两三年,就在我以为平静的生活会这样延续的时候,母亲第一次正眼打量起我的“小仆从”。

      意外的是,母亲也很喜欢我这个小仆从,过年订衣服的时候会侧敲旁击的询问他的尺码,顺手也帮他订一件,当然他也很受宠若惊。

      有一次我从老师那里上完课回来,发现母亲正在院子里和他聊天,我第一次偷听,那种感觉很特别。

      母亲问他从哪里来,家里的情况,读过书没有,都是些家常的问题。他木讷地摇摇头,说自己从山上摔下来之后,脑子就不太灵光了,于是母亲一句话也没能从他的嘴里套出来。

      母亲从院子里走出来,看见我靠在墙沿上,对我说:“你要跟他道别了。”

      我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走进院子,将他拉进屋子,问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低下头,很诚实地告诉我他是当今圣上的私生子,宫里头人人唾弃的二皇子,还让我不用担心,外面一直都有人在找他,但他是不会走的。

      我说:“走不走可由不得你。”

      我的母亲不会无事献殷勤,她一双手,能把家里苟延残喘的铺子玩的风生水起,就算看不起她是个女人,也会不得不倾佩她。

      凭着这一点,家里的长辈也对她无话可说。

      她大抵会把我的“小仆从”交上去,耍些手段拿到一些不可多得的好处。又或者是直接杀了他,再去他的那些仇敌那儿领赏。

      但是我都想错了,那天后,她也没再起什么动静。

      反倒是我,开始尊称他为“二殿下”,他侧过头呆呆地看着我,然后用请求的语气问我能不能别这样喊他,我点点头,说:“好的,二殿下。”

      但是,我们俩说话其实是从来都不带称谓和姓名的,我也只是说着玩玩。虽然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但面对他,我愿意多说一点话。

      日子过得很快,这天,母亲找来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说了一遍,言简意赅,就是他该回去了。

      我看着母亲,没有说话,转身离去回到院子里,那天我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傍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也许分别才是最好结局,分别后,还会有下一次的重逢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再过几年我会前往皇宫,帮扶太子。他不是太子。

      真让人苦恼,如果他对皇位有了野心,我们会成为敌人吗?这当然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彻夜难眠,原来是这番感觉。

      我们还是分别了,他会在傍晚被悄悄接回皇宫,而我只能站在门边跟他道别,他告诉我他会努力在那里活下去,我们也会再见面的。

      我说:“可能吧。”我并不是无所谓,只是我原本就是个生冷的人,想到日后又要孤身一人,我还是会感到失落的。

      他跟我说再见,原来每个人的轨迹都会有脱轨的时候,分别后就不再是从前的人了,彼此牵挂只是口头纪念,你只是需要有人和你说“再见”,或是“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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