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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职业小说家: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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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离开了学校。
在城市里,深深的巷子外围了警戒线。
张子贺决定带着司哲去市里吃早饭,之后再去周边查查看。正好,两人经过了那巷子。
那是笑嘤高中的旧址,是民国时期就有的巷子,巷子前是座钟楼,曾有无数心怀理想的热血青年在这楼前宣誓。
这是曾经的笑嘤高中的“心脏”,可以说是其地标建筑了。
有个人躺在巷子的深处,鲜血漫入砖缝,像一张巨大的蛛网,那人像是被杀死于蛛网上的飞蛾。
砖缝里长出了洁白的小花,此时已经是红色。那他的头偏向花朵,若非已双目无神,这观赏野花的风趣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
张子贺站在线外,看着那显然死了不久的人,皱着眉对司哲说:“我们不用等了…”
司哲揉了揉眉心,一句骂人的话正卡在嗓子里:“还有一具。”
尸体穿着白色衬衣和西装裤,看样子有些像校服,胸口的衣襟义上另了一枚徽章。
张子贺皱了皱眉,走上前和警察们说了几句,过了会儿就拿了个密封袋,里面装着的徽章正反着微光。
“你怎么弄过来的?” 司哲有些好奇。
张子贺翻出本子进行了对比:“嗯,只要自报家门顺便说一下这事贼麻烦最好不要管就成了。”
司哲挑了下眉:“挺厉害的嘛!”
张子贺苦笑一下,把本翻了过来:“这个是丢失的徽章中年份最早的那个…”
“现在尸体我们见不到,不过…” 司哲指向砖缝里的植物 “那花…”
张子贺点了点头,翻过警戒线,把那花弄出了一部分装在袋子里。
“这是马鞭草。” 张子贺捏着袋子看 “花期不对…果然是花棚!”
司哲顿了顿,什么时候这家伙对花也这么有研究了…
两人在城市周边花了三天,与其说是找花田不如说是约会。
“白色马鞭草的原意是‘纯真的’,而红色马鞭草则指‘希望爱情归来’,凶手特意培养出了不合花期的马鞭草并把其放置在尸体旁边…显然是为了让我们去找他的位置,估计过不了多久下一具尸体就会出现了。” 张子贺啃着面包面色从容。
司哲觉得有点奇怪,自己在学校交待过的人现在都没有再来过信息,别是又出了啥事。
张子贺倒是挺放松的,偶尔会看着远方发呆。
关澜拿开了暂停,见阮修揉着眼,叹了口气:“累了?要不咱再跳一下?虽然说我看评论说朴英最有名的就是迷雾一样的寻找过程,不过咱又不是来文学鉴赏的。”
阮修觉得这提议很赞:“她的剧情偏向于对血腥和恶心方面的描写,其实并不恐怖,甚至有点稚嫩。但是她扯到了很多知识方面的问题,算是进行了一些科普…”
“不过和这本书对应的是?” 阮修伸手去拿薯片。
“那个□□屠杀案吧,这个事当时闹得不小,因为涉及到的面十分广泛,而且还有比较敏感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情况…所以有很多人非常关注,不过最后也没什么结果。你也知道,那些学生中也有十四岁以下的…” 关澜喝了口汽水。
关澜又顺手捏了颗鸡米花:“据官方最后出来的结果,是两个□□火拼,结果殃及池鱼;但是也有自称是知情人爆出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屠杀,其他学生受其指引也参与其中,其实这个人自己就可以屠杀,但是为了遮盖自己的目的,就也扯上了其他人。”
阮修想到了上一次见关澜吃鸡米花的场景,觉得自己也有点想抠jio:“那这个人…”
“学生会会长,张贤。” 关澜没抬头。
阮修:“…你确定?”
“朴英的《狂》里所描述的情况和他完全一致,区别是杀人的数量。张子贺被认为是以张贤为原型创作的,但其实…” 关澜盯着阮修 “朴英没有明确指出凶手是谁,她的结尾是开放式的。”
“那,当年的凶手呢?是谁?” 阮修咬着果冻。
阮修顺了顺毛:“当时被抓的人总共有八个,偏偏没有那个张贤。”
阮修皱眉:“…这可就怪了,如果不抓证明就是无辜的人,但是如果无辜又怎么会有人传这个呢?”
“不排除有人背后捣鬼的可能,但是,张贤和之前的范栖树一样,都是突然就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只不过方式不一样。” 关澜把手机翻了过来。那是个坟贴,被压在一个小吧的下面,浏览只有几个。
那个贴子说明了自己是事件中的张贤,怎样杀人,怎样转移,怎样躲避,怎样嫁祸,以及为什么做这一切,又为什么不去自首。
张贤的杀人手法非常特殊,因此他进行了更多的解释:比如放血的量、包括埋进土里的时间、腐蚀性液体的勾对比例等等。
张贤用得最多的杀人工具,是植物。
在《狂》里,虽然并没有明指张子贺即是杀人者,而是描述了其他人被抓捕的场景,但是最后却有一段张子贺去狱中探望司哲的描写。
是的,张子贺诬陷了司哲,而且全程都十分冷静。
司哲则是不可置信,不久也就接受了,大概是心如死灰了吧。无论怎样,人总要继续生活。
刚开始的时候,张子贺去探望司哲,还能见到他怒目而视,之后就越来越平淡,甚至有时还会面带微笑,那笑中带着嘲讽。张子贺不敢一直看着司哲,因为对方那坦率的眼神里,再没有明媚的爱意,只剩下嘲讽和不屑。
张子贺为什么要诬陷司哲呢?明明已经有了罪人,为什么还要伤及无辜?
这些朴英却没有明说。
张子贺低着头,声音很温柔:“司哲,我没有害你,你在这里会更安全。”
“放屁。” 司哲笑了 “你不知道这对我而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以为我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
“什么…” 张子贺愣了愣。
司哲笑着,像哭一样:“那种可以并肩而立共同做事的关系?我不知道……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张子贺。”
张子贺似乎有些惊讶,眼睛里也亮起了光。
“你知道的,我说过…” 司哲将嘴唇贴在二人之间的玻璃上,声音温柔仿佛情人低语 “如果你背叛了我,就算你只把我当狗,我死也要咬下你一片肉。”
张子贺顿了顿,低下了头,半晌才抬头,笑了,像哭一样。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仔细地端详着玻璃后的人。
司哲瘦了,眼睛不像以前那么亮,眼下泛着青黑。好像是个网瘾青年一样,张子贺有点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出来好像不合适,于是又有点想哭。
如果不是因为他,司哲大概不会过到这样的地步。
进了局子,又和家人断了联系,司哲现在是个落魄的孤家寡人。
司哲好像也有点想哭,他咬了咬手背,恶狠狠地说:“你走吧,少来看我,你那张斯文败类的脸,我已经看腻了。”
“不行,” 张子贺收敛了神色心平气和 “我必须要来,不然你要上哪里去咬我的肉?”
司哲依旧恶狠狠的样子:“这不用你操心。”
“不,我当然要操心。我爱你啊。” 张子贺笑得没脸没皮。
司哲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反驳,似乎有些无奈,一下子松了劲,靠着椅子,用带着手铐的手按着眼睛,轻声说:“随你吧。”
张子贺把眼镜取下塞回口袋,从椅背上取下大衣,转身背对着司哲说:“你放心,我会摆平一切,等你出来咬我。”
三年后,司哲出狱了。与其说是出狱,不如说是张子贺终于摆平了事愿意放他出来了。
这三年里张子贺还是每周都来看司哲,打都打不走,司哲看了看手里的折叠刀,轻轻笑了笑,神色淡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话用在哪里都一样。
张子贺去见了司哲,为他平反,为他清洗那本不属于他的罪行。
两人走在曾经一起走过的街道上,田野的风光如旧明媚。
张子贺衣冠楚楚,司哲消瘦憔悴。
三年的牢狱之灾磨平了司哲的棱角,三年的摸爬滚打造就了张子贺的能力。
两人并排走着,张子贺突然扭过头对司哲说:“要不要去那个花田看看?”
“…行” 司哲笑了笑,捏了捏兜里的折叠刀。
那是一片很漂亮的田地,齐腰的波斯菊地灿烂的开着。
接下来就是后记了,朴英很有心思地分了两本。
“我的父亲一直想做个花农,” 张子贺俯身吻了吻花瓣,眼睛温柔又明亮 “但是他的家庭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把爱人埋藏在这里,又用这里的土种出的花讨去了我母亲的欢心。”
司哲咽了口口水,将手按在兜里。
张子贺笑了,折下一朵花,递向司哲:“他骗了母亲,也骗了自己。但我和他不一样,我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无论怎样,我都不会骗自己的。”
“母亲以为他真的爱自己,为了他不顾一切地要留下来。” 见司哲后退,张子贺好脾气地笑了笑 “有些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他的爱人已经逝去,我的母亲会不会过得更惨。不过幸好,他还算有良心。”
司哲顿了顿:“我问一句,你爸的爱人是怎么不在的?”
“自杀的。” 张子贺转了转手上的对戒。
他在撒谎。
司哲眯了眯眼:“是吗?那还真是不幸…不过你带我来是什么意思?也想把我埋了吗?”
“当然…不是,” 张子贺一直在笑 “司哲,我是真的喜欢你。”
“是吗?” 司哲笑了笑。
花田尽头有一个玻璃花房,干净明亮,四边挂了白纱,各种反季的花卉在这里绽放。
花房中间有一张巨大的藤蔓编织的床,上面铺了看上去就十分柔软的垫子,阳光从玻璃顶透下来,一切都那么美好舒适。
张子贺坐在床上,用手遮了遮那灿烂的阳光。“我们做吧?” 张子贺对司哲说。
司哲解开了衬衣:“我很乐意。”
不同于多年前的歇斯底里,两人的动作温暖又契合。
司哲轻轻地喘着:“你是怎么了?这三年来难道是找人练习了?”
“怎么可能?” 张子贺咬着后槽牙重重地说 “我喜欢的只有你,怎么会和别人干?”
司哲笑了笑,阳光照在他身上,好像是当年的少年,明媚天真。
阳光从张子贺的身后落下来,阴影下的面庞,好像当年的男孩,腹黑的外表里是生涩的爱意。
两人对今天的“动作场景”都很满意,呈“大”字地摊在床上。天色渐晚,郊外的天空更加清晰。
张子贺扭头看着身边的人:“那些人该死,你会相信我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会信你。” 司哲望着天,表情有些木然。
突然,司哲觉得天上的星星有些模糊,张子贺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他。
司哲哭了。
泪水沿着司哲的脸庞淌下,打湿了他身下的床单。
张子贺突然转过来抱住他,吻着他的额头:“对不起,以后我们好好过吧。”
司哲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
阮修的鼻子红红的:“唉,我去,这也太虐了。啊~虐得我四肢发麻,又酸又爽。”
关澜:……不是很理解这种感觉。
阮修又想往后翻:“??咦???!没了??**!怎么回事儿???没了?我*!”
关澜:“…你不要骂人了……一是万一你养成习惯了在患者面前随便说话会误人子弟;二是我们还要…”
“我已经自动消音了,全部消成‘*’了,应该不会耽误啥事儿的。但是,朴英这丫的不知道说话说一半会死人吗???” 阮修交叠着腿,伸了个懒腰快要抓狂了。
关澜给阮修递了张纸:“他们没有结局。”
“啊啊啊,卧【哔一一】朴英这个混蛋!” 阮修又一次自动消音。
“但是…” 关澜故意买了关子。
“但是?” 阮修看着关澜一脸期待。
关澜指了指脸:“亲我。”
阮修:…不要脸噢!是不是不要脸呢?!!
阮修转了转眼珠,吻上了关澜的唇角。
一转攻势,脸红的那个换了人。
关澜扭扭巴巴:“之后的是一小段文字。”
两人又在一起过了七年。算上过去的日子,两人在一起过了十年。
张子贺接手了家族帮派,现在正是三十岁的壮年;司哲做了律师,也算是了了自己的执念,也正是三十岁的年华。
张子贺约了司哲到自家公司的天台,支着头坐在伞下的桌子上。
司哲穿着律师事务所的制服推开门,看见了那个一脸温和的人。
“好久没见了,张子贺。” 司哲拿出了名片。
张子贺戴上眼镜:“明明昨天还一起吃了饭,司大律师最近忙得很呢~”
两人的一切都更加契合,仿佛七年前的事从未发生。张子贺更多地显露情感,反而是司哲越藏越深。
“我们做吧?” 张子贺说。
司哲皱了皱眉:“现在还没到春天呢,发什么情呢。”
两人还是干了想干的事。张子贺理了理衣服,走向天台边。
或许是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张子贺把天台修得格外漂亮。
张子贺把司哲扛了起来,放在天台上。
司哲有点恐高,一边挣扎又忍不住抱着张子贺的脖子。
张子贺笑了,直到司哲咬住了他的脖子。
“有点疼。” 张子贺吻了吻司哲的发顶。
司哲咬牙切齿,把血腥味吞进胃里:“闭嘴,你真是烦人透了。”
“解气了?” 张子贺嘴角上挑。
司哲没说话。
张子贺把司哲抱下来,自己坐了上去,翘着腿。
司哲看着张子贺。
男人的背后是高楼林立,翘着腿,摇摇欲坠。
男人吻了吻司哲的手,往后一仰。
司哲瞳孔散开,急忙向前去抓男人的手。
男人笑了笑,司哲大喊:“你疯了??”
男人说:“我张子贺什么时候不疯的?”
司哲叹了口气,却被男人抱住。
男人往后一仰,两人一起坠落。
司哲叹了口气:“张子贺我艹你大爷。”
男人笑开了花:“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司哲又叹了口气:“你真是个疯子。”
男人吻了吻司哲,两人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地上开出了一朵花,艳丽如血,花芯似骨。
阮修终于哭了出来,抱着书哭得不像话。
关澜有些心疼,忘了刚才立誓不让阮修吃冰淇淋的事,又给阮修了一桶冰淇淋。
阮修一边哭一边吃,吃到打嗝。
关澜心疼极了,又拿出了一包鸡米花,正打算用抠过脚的手喂过去。
阮修突然就止住了哭,一抽一抽地问:“下一个呢?”
关澜:……你就这么不想我喂?
阮修:你不抠脚咋样都好!
关澜说:“是《九人冢》。”
阮修拍手:“听上去挺有意思的呀!”
关澜有些担心地看着阮修的黑眼圈:“你困不困?”
“还行,下个吧。” 阮修笑着说。
阮修突然想了起来:“哎?对了,那最后的尸体呢?”
关澜叹了口气:“是周巧歌和她爱人。”
阮修倒吸了口凉气,不再说话。
下一个故事,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