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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职业小说家:狂(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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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农业社社员说,今天是他们来大棚看草莓苗的日子。但是一来就觉得不对了。
“我刚一来就见门开着,好多苗都被踩死了,我正气急了要进去呢,结果…” 其中一个社员面露恐惧。
结果这社员还没开灯呢就被个东西绊倒了。低头一摸,哇噻,脑壳。
“我,打开了灯之后,就是这样了。” 社员面色苍白。
作为笑嘤高中这样的学校,学生在这些方面的心理素质往往较高,所以一旦出现上述的这种少有的神态改变,那多半是现场实在惨不忍睹。
司哲叹了口气,掀开棚帘进去了,然后面色难看地把张子贺也扯了进去。
棚子里是茂盛的草莓苗,中间却有一块被破坏了。
一个人被种在土里,向上仰头仿佛待戮的天鹅。
纤细的藤蔓穿透了他的身躯,自眼眶向上生长,血肉为植物提供了养料,鹅黄色的花朵脆弱地向下垂着,细小的绒毛在花托上显现,精致而美丽。
张子贺皱了皱眉,一股恶心的感觉向上翻涌,他笑了笑,对司哲说:“幸好今天没吃早饭,咱俩先维护个现场,你叫人来处理一下。”
司哲没说话,点了点头。
现场并没有异味,甚至还有一丝甜香。虽然不是什么血肉模糊的场景,却让人心里难受不堪。
人到了现场,开挖。
尸体呈仰首立姿,身上全是那花的藤蔓和根系。这样看上去,就好像尸体本身,就是那花的一部分。
世界上有两种相似的花,一个叫朝颜,一个叫夕颜。两者所开的时间不同,长得却很相似,就连学者也会将其弄混。
“朝颜多指牵牛,而夕颜多指葫芦或月光。” 司哲拿着资料 “这花还是单独保存比较好…谁知道用尸体种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尸体抬起的时候从手里掉出了块小小的金属,张子贺捡起来,果然,又是一枚微章。
微章属于之前的笑嘤中学学生会会长,传说中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缪岂。
张子贺微微皱眉,问司哲:“上一个微章是谁的?”
“驳正,第七任会长。” 司哲回答 “看来这违规者果然是有目的杀戮的,全是杰出的人,而且都年纪轻轻死于决斗…只是,令人不解,这些尸身居然没有年老的迹象…”
张子贺并没有回应,只是背着手离开了。
司哲:?
张子贺叹了口气:“等下一具吧…”
“如果是按这个顺序来的,一定有其目的性,我们安心等下一具吧…” 张子贺揽住司哲就走。
司哲反击于张子贺的腰子,抓住张子贺的手,反向一带,把他压在地上。
“你的手,放干净点,明白?” 司哲俯身在张子贺耳边说。
“好嘞,司副社长。” 张子贺微微一笑。
自第一具尸体发现后已过了两天,第二具尸体也被发现了…现在还有两具尸体没被发现,一个是拥有失踪徽章中年份最早的会长,一个是拥有年份最晚徽章的会长。
因为只有两具被发现,所以根本就没法从中查到什么。第二具尸体上的花朵已经被鉴别出来,是牵牛。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黄色的牵牛花。
曾有位很杰出的推理小说作者写过关于这种花的文章,但是这种花确实是不曾存在。
尸体胃中及皮肤下面均发现已发芽和未发芽的种子,种子为黑色,是有毒性的那一种,直接服用会出现腹泻、呕吐的情况,而且也有致幻性。
尸体的体表有伤疤,似乎是杀人者将死者的皮肉割开后埋入种子,固定后等死者自己恢复长住皮肉。
张子贺蹲下捏了把土:“我发现了一件事…之前的两具,都和土有关。驳正尸体表面腐败,多半是一直泡在水里或土里导致的,但是却不浮肿,所以一定是埋在土里,凶手之后甚至还给他的体表进行了清洗,但身上却仍粘有三种不同土壤;而缪岂则是被种在土里当这花的花盆…”
“你想通过这个来查?” 司哲问。
“是的,大面积的可耕种土壤、偏僻、距离笑嘤中学不远或有可以到达笑嘤的交通网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多…同时,我们还要去联系一下这两人的家人。” 张子贺拿了日记账 “你去看一下地点,我去找他们的家人。”
两人兵分两路。
张子贺通过档案找到了驳正的家人。“您好,我是笑嘤中学的学生。” 张子贺向门后的妇人点头。
“咳咳,你好啊,咳咳,孩子…恕我不能请你进来…自从我哥哥死掉之后,家里的人陆续地得了怪病…现在就只剩下我啦…” 妇人用帕子捂着口鼻,轻轻地咳着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在门后吧…我现在形容枯槁,实在不能待客。”
“…” 张子贺一脸漠然 “我有些事想要问问您,您的哥哥当时是怎么去世的?”
“还能是什么原因呢?只是某一天从你们学校传来的消息,说是被下面的人决斗时给杀死了,叫我们去收尸。” 妇人掩着面 “可是我们去了却只拿到了骨灰。我爹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守村人,他说他见过我哥,可是却没人相信他…不久他就病死了。”
张子贺皱了眉头:“冒昧,您们身上的病…”
“先是体表红斑…之后就开始咳喘,然后就会呕血…再过上一段时间,很可能就会在睡梦中死去了。” 妇人低低咳了几声。
张子贺道谢后离开了,之后去了缪岂的家乡。
缪岂的家距离学校有段距离,张子贺提前给司哲打了电话。
“我今天回不去了,你照顾好自己。” 张子贺显然有些担心 “我有了一些推测,所以很担心你。”
“别矫情,该干嘛干嘛,拜。” 司哲撂了电话。
张子贺:…这怎么能叫人不担心…唉
大巴在街道上行驶,乡间的微风从半开的车窗吹入,少年的侧脸就像偶像剧里的一样。
缪岂的家乡在一片翠绿的山林下,他是家中独子,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说过他家的消息了。
守林人是为了林子才存在的。
面前的守林老翁是缪岂的父亲。自从缪岂故去后,没过多久老翁的妻子就疯了,说是缪岂来找她,说自己不想呆在土里,想老翁来救他。
老翁在林子里呆了一辈子,从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失去了儿子,他不能再失去妻子,可是妻子没过多久就出了意外,也故去了。
老翁叹了口气:“我当时原本不想让缪岂去那个学校的…我们只是普通人,不是什么大家族,年轻人,你懂我什么意思的。所以,他死了,我觉得不亏。”
“唯独有一点,我们家盛行土葬,但学校却没有采取我们的意见,只让我们领了骨灰。” 老翁敲了敲烟 “虽说我不知道你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不常见的事,我知道的已经都和你说了。”
张子贺接过老翁的旱烟,吸了口:“老爹,谢谢。”
“没什么好谢的,我也活了大半辈子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只劝你一句,别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鬼神之说,多得是人心作怪。” 老翁翘着脚 “我祖上是封门人,会些小术,我看你最近点儿背得很,这个东西送你。”
一个红色的小包被扔了过来。
“封门人?” 张子贺捏着小包。
“就是负责封棺门的人。” 老翁颇有些骄傲地说。
“那…这个?” 张子贺捏着小包。
老翁笑了笑: “…是糯米包。”
张子贺:????
“古时候防止尸变,会在故去亲人的口中放入糯米。为了防止尸毒,会在伤口上敷上米浆。防蛇时,用云香精调和雄黄之后用米浆混合,成雄黄丸,随身佩戴即可。” 老翁晃了晃头 “虽说普通,却最能避邪。”
张子贺点了点头。老翁盯着他看了看:“你这年轻人,这一生虽说混得应该还算不错,但却不像是个有情缘的面相。”
张子贺:……所以说我其实是天煞孤星吗?
老翁笑了笑:“你很像他,所以我愿意帮你。不过如果我哪天因为这事儿死了,那就全赖你了。”
张子贺拿出了本子:“叔,我问个事儿,您知道这附近有大片土地又十分隐蔽而且离那个学校不远的地方吗?”
“嗯……有!” 老翁的眼睛猛地睁大 “我记得早些年我去过你们学校,回来时差点迷了路,闯进一片山里。那里有一大片花田,不过却围得很严实,严实得有点过了头。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张子贺挑了挑眉:“谢谢叔,那我就走了。”
“这就走了?” 老翁有点难过。
张子贺打开门,望着地上不远的痕迹微微皱眉,回头:“叔,对不起,估计你得跟我走了。”
老翁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唉,我真舍不得……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去处,你找我就还来这里。”
张子贺不再推辞,低头看了的眼手里捏着的小包,抬头看看老翁:“叔,这个还有吗?”
老翁:???????你踏马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我有想带给的人。” 张子贺有点羞涩。
“…” 老翁敲了敲旱烟 “我说过了你注定不会有什么情缘,此生不是个有子的面相。不过你想带,我会再给你一包。这是陈米,只有一包半,已经给了你一包,只剩下半包。反正不是爱人吗?你大可以分出你的一些添进去。”
张子贺笑了笑,道了谢后就走了。
天已经全黑,路上已经没有车,张子贺在车站附近住了店。他没敢联系司哲,因为大概现在有人正跟踪着他,不然也不会把缪岂他爸守林老爹也扯进来。
张子贺拿出本子:“目前来看…驳正和缪岂的共同点:优秀、自从他们死后家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的只剩下一个人、都曾经是会长、死于决斗、家里人都没有见到尸体而只领到了骨灰…”
“不过…老爹所说的花田…我怎么没见过?” 张子贺顿了顿,猛地用被子裹住自己 “…不会吧?卧Cao????”
张子贺掏出小包,扯开,里面有个小小的指环状金属物体,还有一个卷起来的纸条。
那是个追踪器,张子贺展开纸条。
“有人在看着你…” 张子贺轻声念着纸条上的字。
“玛德…” 张子贺反手把眼镜勾了下来 “我就说别去管这破事儿…啊西八儿,不行,好想骂人啊卧cao…”
纸条似乎有什么印记,张子贺贴近了看了几眼,然后想了想,打了盆水,把水放在里面晃了晃。
几行字迹显了出来。这是密信的一种,拿一张湿纸贴在玻璃上,再用一张干纸叠在上面,用铅笔在干纸上写字,之后揭下干纸,等湿纸干了后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有,但一沾水就会显出字迹。
纸条上的字:你好,我是老爹,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聪明能看到这个,不过我仁至义尽了,别再找我了,你找不到我的,你们是怎么惹到那种人的?你们自己小心,花田就在那里…
原文为了节省地方并没有断句,张子贺读得很费劲。后面的句子断了,看来老爹是靠不住了,而且老爹现在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张子贺关了灯,窝在桌子下将就了一夜,还好没发生啥事。
第二天,张子贺往回赶。
一个人太势单力薄了,但一旦回了学校,就会好更多。
因为学校有规定,在校外打斗会被开除学籍,所以学生们在校外是属于会抱团的类型。遇到别校的挑事就会抱团上,但不会窝里斗。
大巴在半路上熄了火,张子贺只好背着包往大路上走,看能不能搭便车。
早晨的薄雾里,张子贺觉得自己迟早要累死在回去的路上。
有善意的人停下车问要不要搭车,害怕出意外的张子贺只是道了谢而不敢接受。
好在并没有出什么事。司哲看着眼前好像荒野求生刚回来的张子贺有些好笑。
张子贺把大概情况告诉了司哲。
司哲:“…看来,是我错了。”
张子贺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可是一条俺上的蚱蜢了,你死我也得死,我死你也得死。”
司哲拿着的书被张子贺丢在一边,司哲抬头:“喂!马上就要考试了…”
“还考个屁,命都要没了…我估计驳正和缪岂的家人都凶多吉少,现在我明敌暗,实在不好推测。” 张子贺搂着司哲的脖子 “走,跟我去个地儿。”
两人溜到了法医社。
司哲看着面前的人骨标本,幽幽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地?”
“以后这里是我们的联络地点,司司。” 张子贺哈哈一笑。
“滚蛋!” 司哲皱着眉 “什么破名字,贺贺?”
张子贺:…
“总之,线索都在本子上了。你明天请个假,跟我出去一趟,我们要去看看那个花田。” 张子贺低声说 “你要留几个人,如果出现了尸体,我们要第一个知道。”
司哲点了点头。
夜晚,这个城市总是很容易起雾。
晚归人在街头穿过雾气,小巷里空无一人,黑暗中似乎隐匿着什么。
脚踝似乎被什么抓住了,巷子像野兽一样张大嘴巴。
“啊一” 司哲张着嘴。最近他一直牙痛,张子贺正在帮他看位置。
“你怎么也不知道注意?” 张子贺皱眉。
“你好烦人,好好看!啊…唔,好疼…” 司哲被张子贺直接敲在了虫牙上。
张子贺顿了顿,轻声说:“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司哲被张子贺从正面抱住,跨坐在他腿上。张子贺低声在司哲耳边说:“你一定要小心,如果这次你出了什么事,那我一定也活不下去。”
“屁,要死也是你先死。” 司哲推开了张子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