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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爱殇(二) ...

  •   “没错”包拯垂眸无意般的扫过她的脸庞,转而依旧转头冷冷的望着那袭红衣,眼眸清冷如洌“杀害郑王的就是你!”
      一旁的谢红英看着冷冽指着谢如云的包拯,魁梧的猛然一凛,转身,看着包拯,赤红了双眼“包拯,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说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你那么多废话干嘛?难道非得让我再次调兵,你才肯罢休?……”话还没说尽,便被庞统身旁的‘飞云骑’再次牵制……
      “呵呵,有趣,有趣”看着被自己的“飞云骑”牵制而无法动弹的的‘谢红英’庞统俊逸的脸庞上浮起一丝淡然的讽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却还是要千方百计地为他人开脱,呵呵,看来这场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凤眸微微瞥向包拯“包大人,本王看你也别那么多废话了”淡然看了一眼谢如云,目光亦是慢慢变的冷冽“你刚才说,如云小姐正是杀害郑王的真凶,那你说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别那么多废话?”站在小蛮身旁的展昭忽的冷冷的开口道“从一开始到现在,包大哥可是在一直分析案情,要不是有人从中找茬”或者亦是冷眼瞥了一旁一脸闲适的庞统“包大哥早就讲完了,真相自然也就大白了”继而抬头,一脸笑意的看向包拯“包大哥,你接着说”
      虽然知道现在庞统是在自己这一面,但一想到他几天前趁着包大哥不在,暗暗去接近小蛮,心里就有说不清的不爽,正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下……
      这样想,不免有些好笑,自己知道庞统暗中接近小蛮,都有要揍他的冲动,不知日后的包大哥会有何感受?
      包拯看了一眼展昭,依旧是一脸冷然的看着庞统,平静回答道“庞将军,你问我理由是什么,其实理由并不多,只有两点,但却足以证明杀害郑王的人就是她”说着凌厉的目光再次落在那袭红妆之上!
      随着包拯的目光,小蛮怔然的望着厅中的红衣女子。那个女子,青丝高挽,肤如凝脂,曳地霞披随风微扬,苍白的日光照在她那如玉的容颜之上,令人不自主的想起‘弱柳扶风’一词来!很难想象,眼前的这个‘弱柳扶风’般的人最后竟是对太爷爷痛下毒手的人!
      “哦?”庞统闻言,凤眉微微上挑“那你到是说说看,怎么个足以法?”
      “其实,这是小蛮给我的提示”泠然的目光渐趋柔和,眸光无意般的掠向身旁冷然目视眼前一切的姑娘,微呼了口气,平静道“郑王遇害那日,我曾和公孙大人去过关押郑王的牢房,确如公孙大人,整个凶案现场,门窗紧闭,牢房外更有士兵把守,房内除了郑王‘自尽’而去的那条悬挂梁上的那条白绫以及脚下的那块青砖外,并无半点多余的东西。可以堪称一个完美的杀人密室,可是”说着,包拯抬眼微微睨了一眼厅中的众人,唇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可是,世上又岂有那么完美的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慢慢打开,放在桌上“因为除了房内摆在我们眼前的事物以外,我在关押郑王的牢房里还发现了这个。”
      被‘飞云骑’牢牢牵制住的‘谢洪英’看着纸包,魁梧的身形猛然一窒,但转瞬平静,仍旧一脸冷笑的看着包拯几人!
      看着平静放于桌上纸包里的粒粒褐红色的细小土壤,小蛮眼中的眸光却是一闪“这,这是红壤?”
      “对,是红壤”包拯看着小蛮平静回答道,语罢,转头望向众人“遵照皇上的旨意,这几日,包拯入住‘谢府’。可惜日冠盖整所京城的‘郑王府’却早已被‘如日中天’的‘谢府’所取代”说着,他抬头微微扫了一眼庭中众人,物是人非的叹惋与无奈不经意的在眼里清晰流露而出“虽然物转星移,人事已非,但是令人庆幸的是在‘谢府’的后花园依旧残存着‘郑王府’留下的土壤!”说着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没有热度的笑意“因为刚刚搬入,所以对于‘谢府’中的人来说,府中便有很多地方需要重新修葺,所以‘郑王府’后院的那片花园便保留下来,而那昭示凶手的土壤”说着,他无意般的看了谢如云两人一眼,唇畔浮起清浅的冷笑“便也就随之保留了下来!”
      “对,这是红壤,从我们谢家入住这郑王府,这种土壤便已有了。只因府中多有地方需要重新修葺,所以这后花园便没有动过!”
      他轻吸了口气,继续道“而且郡主也跟我说起过,红壤只有‘郑王府’才有。”说着他转眼看向了小蛮“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整个京城当中有这种土壤的也只有真郑王府这一家了”
      “现在整个京城有这种土壤的,大概也只有郑王府这一家了吧”
      语落,厅中的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随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向了厅中‘谢洪英’谢如云两人的身上。包拯的话虽未说完,但却已很明显,既然桌上的红壤只有‘郑王府’才有,而从郑王下狱以来,真正能够自由出人‘郑王府’的人只有‘谢府’中人,而在座众人最为有意为之的人也就只剩下‘谢洪英’谢如云两人……
      “没错”包拯看了众人一眼,继续平静解释道“就像包拯所说,红壤在整个京城之中只有‘郑王府’才有,可是‘郑王入狱’‘柴府被抄’以后,能将这种土壤带进狱中的”说着他的目光凌厉的扫向了对面的谢如云“也就只有‘谢府’的人了,你说是吗?如云小姐,也就是紫衣姑娘?”
      谢如云微睨着目光灼灼的向自己瞪来的包拯,唇畔微微浮起浅笑,刚要作答。不屑的冷笑声却忽的应声而起,凝眸望去,被‘飞云骑’紧紧牵制的‘谢洪英’冷眸瞪视着他,不屑道“仅凭你手中的那么一些红壤,就妄下判断别人行凶杀人,包大人,你‘天下第一聪明人’恐怕在难服众”
      略带刁难之意的话语响在整间大厅,谢如云看着那个始终不肯向自己这边看过来的男人,心底是微微的叹息:事到如今,你还在为我隐瞒吗?可是你可知,当他把眸光凝视在我身上之时,便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无论你怎样,我、他、还有她,我们三个人之间就必须有个了断了!
      “当然”包拯看着他,坦然而答“一包土壤当然不能印证什么”笑意依旧现于嘴角“但我也回答过庞将军的话理由有两点,所以要印证她是凶手当然还有别的”说着却也不顾厅中看着他的众人,而是缓缓走之大厅中央,慢慢靠近一袭嫁衣的谢如云“在萧妃赐封为萧贵妃的那天,包拯曾和‘谢府’将军,如云小姐前去皇宫观礼。可是说来也巧,在观礼的途中,我碰巧知道了些‘如云小姐’的事迹!”
      “哎,你小点声,如今皇后不再,她协理六宫,可就是主子娘娘,还是别得罪她的好”
      “嗯,主子娘娘?如今中宫空缺,以后谁是正宫娘娘还不一定呢!再说不就是一个小破花钗吗?一年前,谢将军大败大辽,皇上亲自赐给谢府小姐的那只‘傲梅争春’吊坠都比她的好看,那个吊坠上的那颗镶嵌落梅瓣的珍珠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晶莹如玉,片片单瓣梅花,晶莹璀璨,玉色通透,那是美丽的不得了”
      “一年之前,谢将军大败辽军,皇上亲赐‘傲梅争春’给谢府义女如云小姐,这对整个‘谢府’来说可是无尽的荣耀与恩赐”说着他转头冷冷的逼视着谢如云,目光无意般的掠过谢如云高挂头顶上的火红凤冠“皇上亲自为我们两个赐婚,今日又亲自前来观礼,为我们两个祝福,这更是莫大的荣耀与恩赐,怎么不见你佩戴?”说着,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如此大的盛情与恩赐,如云小姐却不将皇上恩赐于你的‘傲梅争春’佩戴上身,难道是藐视帝位不成!”
      低沉而有力的话语响彻厅堂,站立原地的满朝文武具看着厅中央的两人,一时间具是惊讶的长大了嘴,‘藐视帝位’这一词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坐实,那可要被杀头的!
      ‘谢洪英’的神色变了又变,继而转头,犀利的目光几经犹疑,最后担忧的落在了与包拯对视而站的谢如云身上!
      被包拯紧紧逼视之下的谢如云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依旧微睨着对面的包拯,明澈如水的双眸里浮动着丝丝惊诧,却唯独没有惶恐“包大人,你这话怕是就不对了。皇上亲自为你我二人赐婚,今日又亲自来观礼,这当然是莫大的恩赐。既然,皇帝亲自来观礼,那小女子当然是准备最好的来迎接皇上以及各位大人。‘傲梅争春’虽是皇帝亲赐,但与今日小女子的着装实在无法搭配,故没有佩戴出来”说着她抬眼看了一眼赵祯“虽然没有佩戴,但今日小女子佩戴之物皆是府里做好,那么又何来包公子‘藐视帝位’一说。再说……”
      “你没有佩戴‘傲雪争春’,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敢佩戴”话未说完,便被身着青衫的公孙策冷声打断,公孙策看了包拯一眼,从人群中走出,看着众人解释道“众所周知,一年半前,‘谢洪英’谢大将军大败辽军,皇上大喜,曾亲赐谢府义女‘傲梅争春’吊坠。而这吊坠上最有价值的一部分恐怕就是潜在吊坠表面的那颗明珠了。那颗明珠不仅通体洁白如玉,最奇异的就是那明珠之上微微隐着的那片片梅花,是以这枚吊坠才有‘傲梅争春’之称”说着他皱了皱眉,亦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明珠“可是,大家看这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枚拇指大小的明珠平平静静的安放在他的手掌之上,珠身晶莹如玉,银亮的珠体表面隐着片片单瓣梅花,晶莹璀璨,玉色通透,莹莹发亮一时之间竟晃了众人的眼……
      看到公孙策手中的珍珠,‘谢洪英’怔然愣在原地,不易察觉的汗珠宛然现于额头……
      公孙策看着众人,又转头看了眼包拯“没错,这就是那日我和包大人在狱里捡到的那枚明珠,珠身晶莹如玉,晶莹璀璨,玉色通透,更关键的是整个珠体表面隐着片片单边梅花”说着他垂眸望了眼怔在原地的‘谢洪英’,唇畔的笑风轻云淡,可眼底的光却是锐利灼人“这瘾在上面梅花以及这明珠的成色可是与传说之中‘如云小姐’的‘傲梅争春’可是一模一样的”
      公孙策话音一落,小蛮,小风筝等人皆是怔然立于原地,齐齐望向那身着嫁衣的柔美姑娘,原来抽丝剥茧的最后,展露在众人眼前的凶手真的是他!
      高堂之上的赵真看着台下的众人,淡淡的挥了挥手,刘忠孝会意,急步走下高台,接过公孙策手里的明珠,看了又看,才将手中的明珠呈给赵真“皇上,你看,是您赐给‘如云小姐’的那杯!”
      赵祯接过手里的明珠,遥遥望向台下的谢如云,眯起了双眼!
      包拯看了赵祯一眼。转身淡然看着谢如云“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伸出手指慢慢的对准了她“杀害郑王的人就是你,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日我们从牢房里出来以后,是你悄悄潜入牢房并用‘八针封穴’刺在了郑王的肩井穴之上。其实你有好多种机会刺杀郑王,不过还是我刚才那句话,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小蛮我们两个,所以你只有在等包拯几人回到了京城,你才肯下手,因为如果小蛮没有归京,那么对你来说就一些都没有意义。你只有在小蛮归京,再一次进入你的计划,才会一步一步的实施你的计划。所以那一日在确定我们归京以后,你才悄悄来到牢房刺杀了郑王。可是”说着他冷笑了下“你没有想到,看守牢房的狱吏阿忠阿凯几人会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所以你匆匆赶出牢房,你的吊坠上的珠子却无意中滚落在地”
      “你知道阿忠,阿凯的出现使你的行踪暴露,所以你便令‘□□’的人暗中潜入关押郑王的牢房内用‘八针封穴’将阿忠,阿凯等人刺死”说着,他抬眼看向‘谢洪英’,向来冷静无波的眼眸中却徒然燃起愤恨的光芒“于是,便有了次日阿忠阿凯等四位狱吏莫名死于刑部看守室里的一幕”
      “至于在皇上在‘郑王府’郑王府里看见的那件龙袍,其实也是你所为”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刘公公曾经和我提起过,就在皇上搜出龙袍的前一日,‘谢将军’曾在日楼之前见过皇上”说着他抬头看了赵祯一眼“而他觐见皇上所述的应该是向皇上进言郑王有预谋反之事”
      “包拯,你可知这一次向朕告发郑王柴宗训阴谋叛变的人是谁?”
      “皇上,你是说——”
      “没错,他就是向朕请旨招你为婿的谢洪英谢大将军一家!”
      “将计就计,于是在第二日,你便安排你的人潜入郑王府,将你私下设计好的龙袍放在郑王的寝室内,以此来嫁祸郑王早已有谋反之心”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着浅蓝色侍女裙的少女急匆匆的从后堂跑进,只闻‘普通’一声,那个少女跪在谢安刚才跪的地方,凄厉喊冤道“皇上,请您给‘郑王’做主啊,这么多年,郑王对您,对大宋忠心耿耿,他是被冤枉的,皇上!”
      赵祯看着跪在堂下的十六七岁的少女,皱了皱眉,淡淡开口“你是谁?抬起头来!”
      “她是我的侍婢,灵犀。太爷爷到底有没有谋反,一问她便知”堂下的侍女抬头刚要说话,便被小蛮打断,小蛮木然的望着堂上的男子,淡然回答道!
      不知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竟不知该怎样去面对台上的男子。自己与他从小玩到大,本应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他越走越远,就像自己在自己嫁给他之前爱上了他人;就如同为了权势,他毅然选择宁肯相信外权,也不愿相信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太爷爷一样……
      两个人的距离渐渐变远,终至陌路
      台下直直注视自己,向自己介绍自己侍婢的姑娘,容颜苍白,可望向自己的目光却淡然平静,这平静的目光如一睹无形的墙,隔在两人之间,赵祯募得心里一痛。
      但仍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台下的侍婢,了然般的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无意般的扫了一眼一身嫁衣的谢如云“嗯,你说吧”
      那侍婢得到允许,如受惊般猛然抬手遥遥指向谢如云身旁的一个红衣侍婢“就是她,就是他,那天早上,我亲眼看见她拿着一个布袋去了郑王寝室”
      一语道破,座中的群臣,百姓不由又是一片哗然!
      包拯看着灵犀,随后慢慢转目看向小蛮,目光黯然,“现在都明白了”说着仍旧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一脸平静的谢如云“偷换龙袍陷郑王于不义,以致最后杀害他的人都是你”清澈的目光依旧灼热,只是不易觉察的无奈与心疼清晰浮于眼底,不知是为了堂中何人?
      小蛮缓缓转头,看着那袭红衣,淡淡开口冷声问道“柴家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究竟是何怨何仇,能让一个看上去年仅双十的少女不惜花费十年的时间去步步为营,蓄意陷害?究竟是何怨何仇,能让一个女子不顾礼法的将‘复仇’的利剑指向整个‘柴家’?指向那上下整整一百八十多口鲜活的生命……
      那可是一百八十多口鲜活的生命啊!究竟是何怨何仇?
      “呵呵,何怨何仇?”看着眼前瞪视着她,冷声质问她与自己‘何怨何仇’的清冷女子,身着火红嫁裳的亦是冷然看着厅中众人的妖艳女子却忽的目无旁人的轻笑出声“何怨何仇?哈哈”抬步一步一步缓缓走进眼前的清淡女子,冷冷逼视着,‘嫉恨’的火焰在明澈的秋瞳里熊熊燃烧着“呵呵,你问我‘何怨何仇’?那十八年前,你爹狠心抛下别人的娘,让那个不到一岁的孩子与她的娘亲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之时,你怎么不问问他们究竟与你钟鸣鼎食的柴家何怨何仇?
      冷然狠戾的话语如同惊雷,杂在众人的脑海,厅中众人不由更是一片震惊:世人都知,长年屹立朝延而常年不倒的‘郑王府’柴家向来都是单脉相传,而早在十年前宋辽战乱中因公殉职的柴家大公子膝下更是只有‘柴丝言’柴郡主这一孩儿。却不想在十年之后的‘开封府’喜堂里竟多出‘柴府’沧海遗殊来!
      一向坐于堂中雕花木椅之上静然观望一切的庞统闻言,眉心亦是不由拧在了一起,转头看向怔然愣住的小蛮……
      清晰话语响在耳畔,募得令小蛮睁圆了了双眼,浑浊不清的脑海里浮现的是昔日娘亲痴痴守在窗前盼望父亲归来的萧索身影以及父亲归来时满身不同于母亲气息的草药香“你?你说什么?”
      “哈哈”看着墨黑瞳孔放大的小蛮,谢如云依旧淡笑开口,可望向她那双若水双眸却如同出鞘的宝剑,既冷且利“怎么?难以相信对吗?难以相信你那个仪表堂堂的父亲除了你这个独女以外,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在外?”
      “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在外,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在外”眼前女子凌厉清晰的话语仿若平地惊起的巨雷一般回响在小蛮的耳畔!
      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火红嫁裳,头脑里一片晕眩……
      自懂事以来,她一直都知道,除了娘亲以外,爹在外面有一个挚爱的女子,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爹爹在世还有另外一个孩子!
      看着冷然看着自己的小蛮,谢如云却高挑了眉,转头望向了站在一旁的灵儿,轻轻含笑道“至于被遗弃之后,那个妇人所受的苦,灵儿可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她可是陪了那个女子整整八年啊”
      惊雷再一次的在心潮涌起,小蛮猛然转身,不可思议的望住了静立其间,微闭双眸可依旧掩不住满脸悲痛的灵儿。本就苍白的脸庞蓦然间变得更为惨白:
      隐藏在心底的所有的过往一一浮现心头:第一次见到阿婆心里的熟悉感,幼时母亲痴立窗前的身影、父亲身上常有的草药香、父亲为了那个女子所盖的房屋……
      阵阵的凉意从心间缓缓袭向全身,令她不住的惊恐摇头。怎么可能,怎么愿意去相信半年之前偶遇自己的那个人,带着自己找到他的那个人竟是十年以前夺去母亲所有幸福的那个人?
      “哈哈女子清亮的浅笑声再次响起,谢如云依旧高挑着眉,睥睨着庭中众人“至于,我和那个命苦的妇人的关系,我想在这庭中最为明白的莫过于包大人了”一句话清清淡淡的呼出,仿似在与众人说,却更像是在与其中的某一个人说!
      小蛮闻言,蹙了蹙眉,缓缓转身,看向了默然立在一旁看着她的包拯,无措的摇着头,极力的保持着平静“我现在只相信你说的话,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包拯望着小蛮,透明的水渍浸满了眼眶,惊惶无措的摇着头,却依旧努力平静着,如同一只围困多时却依旧寻不到出路的小鹿!
      募然间,包拯只觉的心头一窒;却依旧直直的看着她的双眼,平静开口道“是真的,阿婆…阿婆就是那个女子”
      他寻求真相,同样,他的爱情也容不得半分欺骗!
      平静的近乎残忍的话从他口中呼出,小蛮闭了眼,而后尽力的平息了一下,抬眼看向他!
      包拯看了她一眼,开口平静解释道“其实,这是你给我的提示!”
      小蛮看着他,接住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微垂了垂眸,又是自己给他的提示,只是这些提示却一个一个的载着自己走向那未知的困境“然后呢?”……
      包拯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还记着里灵儿的那个玉佩吗”
      “玉佩?”小蛮一愣,转而皱了皱眉“你是说,那次在双喜镇里我们看到的那枚玉佩”
      “没错”包拯看着她,平静解释着“在那个玉锁的上面刻着梅花与莲荷,锁为心锁姑代锁住姻缘而那还梅又与哪莲荷一起,所以有和和美美之意,是有情男女互通心意的信物”
      “你们知道,那枚玉佩上面所画代表着什么吗?锁为心锁姑代锁住姻缘而那还梅又与哪莲荷一起,故有和和美美之意。想必这灵儿已有爱郎,并且两人已互通心意了!”
      “而那天”说着他看了小蛮一眼“你再一次和我提到了那玉佩”
      “恩,虽然这枚玉佩不如阿灵儿带的着那一块漂亮,又丑又黑的,不过我喜欢!‘
      “对啊,可那只是灵儿的玉佩,没什么特别的”仿似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她慌忙出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说着他看了灵儿一眼“而且,我们那时候断定他有爱郎的”
      包拯看着她,微叹了口气“要是真的只是灵儿的玉佩,就好了”说着他抬眼看着她,摇了摇头“其实,这块玉佩是阿婆的,而且还是阿婆这么多年来的珍宝,我们之所以会认为它是灵儿的,是因为灵儿总是戴着它到我们跟前”
      “嘿嘿,涯大哥。这个啊,可是阿婆的宝贝啊”
      “这么多年,婆婆啊都把它戴在身边”
      “婆婆还说过,这是他的未婚丈夫这么多年以来送她的唯一一件物品”
      “这是这么多年他送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那也可能是别的男孩子送给阿婆的,和爹”说着他顿了下,抬头看了看仁宗,低了声“和我父亲没关的”她孩子一般的欲盖弥彰!惊恐、惶恐填满心房,多么害怕他接下来会在父亲的姓名旁加上那个人的名字,那声称呼……,
      望着她盈满泪迹的双眸,包拯心中一疼,望向自己的那双眼眸里的深切的恳求,他自是能看懂,可是……
      原来自己真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残忍,寻求真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所追求的信念,却一直忽略了揭示真相所带给别人的伤害“这样,大家先听我说个故事吧”说着,他转头刻意避开了她迎向自己的目光“这个故事要从十八年前说起”
      “十八年前,有一个以采药为生的女孩,她在那个村落长大。后来,村落里来了一个男子,他们两个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地方相遇,并在那里相知,然后他们慢慢的相爱
      “我听阿婆说过,他就是在一片这样的大的挑花林下与那个人相遇的”
      “那个姑娘很快乐,可很幸福,他以为他可以和这个男人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好景不长,男人突然有事离开了村落,离开了他心爱的姑娘,在他离开之际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枚玉佩送给了这个姑娘,并告诉姑娘自己手中还有一枚和她手中一某一样的一枚玉佩,等到两枚玉佩相遇,再次凑成一对时,他就来接她过门”说着他的眼神暗了暗“可是,那个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而这两枚玉佩也再也没有凑成一对”
      “他说两枚玉佩,他一枚,我一枚,等到两枚玉佩遇到一起之时,她就迎我过门”
      在包拯声声低沉的诉说中,小蛮呆立一旁,面庞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心在一点一点的下沉,第一次见到阿婆心里的熟悉感,幼时母亲痴立窗前的身影、父亲身上常有的草药香、父亲为了那个女子所盖的房屋如同恶魔般一遍一遍在头脑中显现……
      “那个男人虽然走了,可姑娘对男人的情义怎么会丢?”包拯缓缓坐下,沉沉说道“更何况,那个女子的肚子里怀的正是那个男人的骨肉”说着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未婚先孕,重五伦纲常的世道怎么能容下,可是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孩子,所以那个姑娘还是偷偷地生下了那个孩子,保住了那个男子的骨血”
      “他走后,我便知道我有了他的骨肉”“你知道当时的风气,未婚生子是为人所不齿的,可是这是他的孩子,我怎么可以打掉,所以我瞒着家人生下了那个孩子”
      说着他转头凌厉的望向了谢如云,语气却是更为低沉,近乎是低语“那个孩子生下来了,确实极为可爱,更为奇异的是那个孩子的背部恰好是一朵莲花瓣的朱红色胎记”
      “她比灵儿大两岁,生下来的时候粉头花脸的,最巧的是她背后啊,竟有莲花瓣的红色胎记,这啊,可是吉祥富贵的征兆……”
      “一朵莲花瓣的朱红色胎记”响在耳侧,小蛮只觉浑身一震,猛然回身满脸惊恐的看向了谢如云……
      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不理会,可那个女子身上的那朵朱砂红痣可是自己亲眼所见……
      “没错”包拯看着她,叹了口气,目光灼灼的落在小蛮的身上,仿似要将她看穿,呼出的话却透着重重的无力感“那个姑娘就是我们两个在双喜镇里遇到的老阿婆”
      小蛮听着包拯的话,缓缓闭上了眼,再无法接受的事情都成了现实,不给自己任何避逃的机会……
      包拯看了眼展昭,展昭点头,将手中的木匣递给了他“包大哥”
      包拯接过木匣,吸了口气,望向众人,继续解释道“这是那天,我和小蛮去郑王府后山竹寮时,我在竹寮下面的密室里找到的檀木暖盒”说着他轻抚了下盒身“而这盒子上面的图俺和啊婆的玉佩上的图案是一样的,而且”包拯打开了盒子“我在盒子里找到了这个”
      说着,抬起了手,一块墨绿色的心锁玉佩现在冬日的暖阳下。包拯叹了口气“阿婆说过,这种玉做的长命锁只有两个人知道”
      他说这种玉做的长命整个京城仅有两个,而知道这种图案的也只有我和他两人”
      “所以,那个在十八年前弃阿婆而去的那个男人就是你爹,在辽宋战争中死去的柴将军”
      “在辽宋战争中死去的柴将军”闻言,站在一旁的谢如云似是一愣,但马上恢复了平静,继续漠然的看着唐中的一切!
      包拯说着话,目光却直直落在小蛮的身上“而他在后山竹寮密道里见得那个竹寮也是为了阿婆所建”眼角无意的扫向谢如云“我记得那天,你给‘如云小姐’洗澡之时,曾看过‘如云小姐’身上的朱砂胎记”
      “朱砂红色,胎记位于长在后背上部,呈莲花瓣状”
      闻言,无论是站在包拯身后的公孙策,还是脸上挂着邪魅笑意的庞统,亦或是好居其位反的仁宗,俱是一愣,转而皆是不约而同的难以深信的望向了厅中一红一白两位姑娘……
      谢如云闻言一愣,转而看向小蛮,恍惚间,清冷的面容上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包拯亦是看着小蛮,眸光忽的如水般轻柔,说出的话却夹着万分的无奈“所以她正是阿婆与柴将军所生之女,也正是你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
      终于将这个秘密说来了,虽明知他知道了这个会悲痛欲绝,但是他不怕,因为他会守着她,看着她,陪她经历一切风雨!
      看着包拯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呼出那个所谓的真相,小蛮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红衣少女,没有一丝血丝的浅唇微微哆嗦着,却没有了任何大声去辩驳去争论的力气!
      如果说刚才面对那个‘谢洪英’,她还有为太爷爷去厮杀的力气,可现在她却在没有了任何大声辩驳的气力,怎么能?怎么可以去相信一夜之间谋害自己全家性命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这又是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她只有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任身后小狸小风筝等人轻轻握着自己的双肩,近乎失语的看着他,喃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呵呵,怎么会这样”谢如云看着茫然怔于原地的小蛮,忽的笑出声来“哈哈,怎么会这样?哈哈”仿佛看着一件极为有趣的玩物,她看着她笑,笑得邪魅张狂,直到笑出了眼泪才停下,继而狠戾的瞪视着小蛮“怎么会这样?你有什么资格这样问呢?柴郡主?哈哈”她仍旧轻笑出声,甚至带着一丝娇笑“你一定没想到吧!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私下做了龙袍,嫁祸给了郑王,让他一夜之间功名利禄,利益声望尽数毁于一旦。呵呵,这柴府上上下下一百八十多口人的性命统统葬于我的手上,你亲之敬之的玄祖父也是死在我的‘八针封穴’之上”说着她高挑的眉角无意般的瞟上了包拯“哦,就连你珍之重之的心爱之人,如今都是身穿喜袍站在我的喜堂之上”说着嘴边的笑意轻敛,慢慢俯身,妖艳的脸庞亲密的微贴小蛮双肩,咬牙切齿“呵呵,我的好姐姐,别怪妹妹狠,妹妹也只是想看看你品尝着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滋味”
      看着向着自己缓缓俯身靠近的毒蛇般妖艳而扭曲的嘴脸,一阵阵干呕在胃里翻腾“你就是条毒蛇,为什么要毁了整个柴家?”
      “毁了整个柴家,哈哈”仿佛听见了极为好笑的笑话,谢如云弯了眉眼,大笑出声。依旧是步步紧逼小蛮而去,出口的话句句渗骨“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也有家,可是就在你呆在郑王府里享受着富贵荣华的时候都全毁了,全毁了。呵呵,你知不知道?就在这么大”说着她微微伸手,和身旁楠木花椅一般的高度,眸光暗淡,如梦似幻“你坐在秋千上荡秋千的时候,我在给那些有钱的官老爷们作童妓,在那条狭窄的街上和那些肮脏的乞丐夺食物;你知不知道,他当年狠心抛下了我娘,十多年来没有回来看她一眼,从没有给她过一天的疼爱?呵呵”含恨而扭曲的笑意蔓延了嘴角“你是‘郑王府’的千金,我也是,我也是啊,可是凭什么你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凭什么我生下便被柴家弃如敝履;呵呵,你知道吗?”她狠狠地瞪试着眼前的素服女子,嘶吼着“你今日所有的这一切,家世、财富、亲情全都是我的,是我的!我恨你,我恨他,我恨整个柴家!”语气忽的变得柔软,泪珠轻柔滑下“是他辜负了我娘!”
      “你错了”包拯看着眼前满心仇恨的红衣女子,摇头冷冷开口平静道“柴将军从来都没有辜负过你娘,他甚至比爱他的妻子更爱你娘!”
      谢如云猛然转身,直直注视那袭红袍,嘶吼“你凭什么这么说,当年若是她爱我娘一分,他就不会离去,若是他但分有一丝良心,他就不会弃我娘如敝履”继而眸光拂过那袭素衣,唇畔浮起不屑冷笑“哦,我还当什么,原来又是为她说话的一个”
      包拯冷然抬眸“倘若他不爱你娘,柴将军当年又怎会将定情的玉佩赠与你娘,倘若他不爱你娘,又怎么会在柴府后院亲自建造别院?若不是前线边境宋辽战乱,柴将军又怎会不去见你娘?若不是郑王觉得有亏欠于你和你娘,又怎会在看到那封昭示‘预谋谋反’的奏折而俯首认罪,又怎么在牢狱里‘自杀身亡’”说着转首,看着端坐在高座上的帝者,缓了语气“郑王这么做的用意,皇上应该再清楚不过”
      赵祯看了包拯一眼,缓缓从座上站起,微叹了口气“是啊,柴家满门忠良,向来对朕忠心耿耿,更是为这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么多年,郑王更是全力辅佐朕,护佑着朕的江山,又怎么会谋朕的权叛朕的乱呢?”说着他转冷冷看着谢如云,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浮动着狠戾“你以为当日郑王不知道那封奏折是出自你手,用来陷害他的吗?”
      见仁宗发话,谢如云转首高傲冷然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帝者,事已至此,她已没有后路,丝毫……
      赵祯看着她,冷冷陈述着事实“郑王他早已知晓在这封奏折的背后的那个人是你,是他流浪在外的玄孙女,是柴王叔……”遥遥望向远方,黑曜石般的瞳孔慢慢眯起,追忆着过往的岁月“流浪在外的骨肉”
      话音刚落,谢如云小蛮俱是一愣,原来,太爷爷早知那个孩子在世间的存在,那会不会……不好的预感令她无措的望向仁宗,望向从小伴她一起长大的人……
      公孙策看了仁宗一眼,挺身走至人前,向着众人解释道“这个是当日皇上拿到‘郑王府’里的那封奏折”说着将手中的奏折与玉佩举止胸前“大家请看,这奏折下面的花纹和这玉佩上面的图案是一样的”
      众人看着奏折与那块玉佩被,不仅又是一片哗然,而这其中隐含的含义自是不言而明……
      赵祯看着怔然望着他,满眼无措的小蛮,叹了口气,低了语气“其实,这些年,郑王一直都知道王叔还有一个孩子流浪在外,也在一直寻找,可是这么多年却一直了无音信”说着依旧转眼看着谢如云“当日,郑王看到那奏折上的图案便知道了你,自然也知道了你将目标指向了柴家,可是郑王依旧俯首认下了这莫须有的罪名,因为郑王知道如果当时他与朕有所争辩,那么朕一定会彻查,如果那么不管是你,还是他有一天都会死于非命!
      公孙策看了身旁包拯一眼,而包拯却冷冷看着谢如云,不发一言,蹙了蹙眉,接口道“郑王俯首罪名,昔日的郑王府一夕之间倾塌”
      包拯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蹙紧了眉。对于眼前的女子,他已经无话可说,本是苦命之人,偏要为自己所谓的‘执念’飞蛾扑火,最终只能伤人伤己……
      公孙策接着说道“郑王虽俯首认下了罪名,无非就是希望以他自己一人的性命乃至整个柴家,给皇上一个交代,从而放你一条生路:就是希望随着柴家的覆灭,能够令你忘掉了心里的很,让你在这个时间继续好好的生活下去;可是你,先是‘请旨赐婚’”下意识的看了眼庞统“后来暗中结识庞将军,一次一次的变本加厉,勾结权臣,现在又将整个‘谢府’叛军带至‘开封府’,以此企图谋取大宋天下,这桩桩件件都是‘谋反叛逆’的死罪,你又怎么能对得起郑王的良苦用心”?低了语气,目光却依旧冷然“怎么对的起十年前被大水冲散辛苦养你与你的阿婆!”
      谢如云一愣,诧异的望向公孙策,不明他为何知道十年前的那场大水,和还未容她细想,身着翠衫青衣的包大娘便轻扶着一位衣着浅紫色粗衣的稍显丰腴的妇人从后堂缓步而来,那妇人看向满身红妆的谢如云,泪慢慢淌满布满皱纹的脸颊,浑浊的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宠“言儿。真的是你吗?言儿”
      小蛮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这边走来,满心锥痛,再不知该用何种方式与她相见,只得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一旁冷然看着众人,早已不在乎一切的谢如云却愣在原地,唇角微微颤抖,微乎其微的轻唤着“娘…”
      每个人都有弱点,再坚强的人遇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再坚强的心也会变得柔软!
      “言儿,真的是你,言儿,娘还以为娘再也找不到你了,我的言儿”妇人看着眼前对着他微微轻唤的红妆女子,早已苍老的眸眼却在那一刻绽放异常光芒,紧然向前紧走几步,缓缓抬手握住红衣女子的胳膊,喜极而泣!
      包大娘看了眼包拯,悄悄走至小蛮身旁。那个妇人的心情,她自是明白,这天下的父母又有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的呢!
      望着来来攥着自己手臂喜极而泣的妇人,谢如云内心一片柔软,幼年时代,娘亲为自己一遍一遍的哼唱着的童谣,流浪在外深夜里对自己娘亲的思念……太多太多盘桓心里,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得一遍一遍的柔声唤着“娘,娘,娘”
      “哎,哎,哎”年迈的妇人流着热泪声声答应着,失散十余年的母女肆无忌惮的抱头痛哭着!
      在场的众人不禁动容。小蛮看着那对母女,红了眼眶,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她会那么恨柴家,是因为不曾拥有,所以拼命想要争取到那份对她来说更为来之不易的亲情!
      妇人爱怜的轻抚着谢如云的发“言儿,你听娘说,你爹他从来没有负过娘”说着,摘下自己腰间的玉佩,摇头慈爱劝着“你,你看这是你爹给娘的玉佩,他从来没有负过我,所以,不要再很了,也不要再滥杀余辜了啊,孩子。”
      谢如云看着苦苦劝着自己的妇人,皱起了眉“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当年是他狠心抛弃你,不顾你的,娘?这么多年来,他没给过你一丝怜惜与疼爱,甚至她从未回来看过你一面,你忘了我们过得那些苦日子了吗,你忘了这么多年你的苦苦等待了吗”说着伸手夺过妇人手中的玉佩,大声质问着“这是什么,难道这么多年的苦苦等待,这么一块石头就能弥补了吗?”
      “不,不”妇人连忙摆手解释着“不是这样的!孩子,你当年太小,不明白,从娘认识你爹的时候,娘就知道他是一个做大事的人,是注定要离我而去的。可是也是他弥补了娘整个少女时代最为绚烂的幻想,给了娘一生最快乐的记忆,所以当年他离去的时候,我便知道她不会再回来,所以娘啊从来没有怪过他。所幸,他将你留给了我,我给你取名素言,素言,素言,就是希望你能在我的身边本本分分,天真烂漫的过完这么一生,不必如其它的女儿一般去爱去恨,只可惜……”想起与她分离的那十年,不禁又是一阵心痛,但依旧温声劝着“孩子啊,娘从没怪过,亦从没恨过,所以,放手吧,别再闹了,不说你以前对拆家做过什么,领兵攻入‘开封府’就已是死罪,山崖”说着看了眼包拯,硬声改了那习惯已久的名字“,包,包大人就在这。我这就去跟他说,只要你收手,他会……”
      谢如云看着眼前的妇人,心一点一点的变冷,最后化为唇边冷然冷笑“呵呵,从没恨过,呵呵”转眸看向了那边的那身红袍,冷然的眼神浮起绝狠的光芒“可终归负过心,今日在我柴素言的喜堂之上亦有一个负心人,既然负心,那就得有所代价”手中利剑银芒一闪便俯身向着那袭红袍飞去……
      小蛮只觉的眼前‘红芒’一闪,凌厉的剑光便向着包拯而去,不由惊了脸色“大包”
      霎时间,血珠倾洒,血花四溅……
      温热的血液溅在静立剑光之下的包拯的脸上,却是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婆婆!”
      挥剑很刺而下的人亦是愣在当场难以置信的看着挡在人前的那个紫影,无意识的拔剑,鲜红而温热的液体再次涌出!
      猛然转身,轻轻接住身前阿婆那摇摇欲坠的紫色身影,包拯看着怀中舍身护住自己的老人,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凉“婆婆”
      躺在怀里的人却解脱般的笑了,目光竟自越至呆立身前,手提利剑的姑娘“言儿,这整整十年,娘没能在你身边好好的照顾你,娘的这条命应该能敌得上这十年来欠你的了,别再恨了,娘十八年从没恨过!小蛮”说着转头向着旁边的小蛮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
      小蛮看着颤抖着向自己伸着手的阿婆,看着这个夺去了母亲一生幸福的女子,润了眼眶,轻步走至身前,“啊,啊婆!”
      “姑娘,你听我说,天下这么大雨,道又不好走,你的脚又受伤了,在这样走下去一定会发炎的。不如你跟我走吧!我是个大夫,你去我家我好好给你看看好不好?
      “哇,阿婆,你做的大包看着真好!”
      “好吧!山崖爱吃大包,这样阿婆教你,你回去做给山崖吃”
      “真的?太好了,谢谢阿婆”
      ……
      双喜镇里,如同亲人般的过往,霎时间全回来了!
      妇人握着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放至包拯掌心。
      十指相碰,眼神交汇,触到的是相同的悲凉!
      “其实婆婆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你的眼睛好像他”渐趋朦胧的眼却是带着温柔的笑意,“阿婆不求你的原谅,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世了”
      小蛮微微一窒,这个时候还是那么在乎他吗?儿时父亲高大的身影浮现眼前,看了包拯一眼“是,那年宋辽战乱,爹率兵出征,最终战死在了沙场”
      “呵”妇人闻言,闭上了眼眸“原来他真的没有负过我”微微展开眼,气息渐渐微弱“言儿,不管怎样,也是他的骨肉,是你的妹妹,能不能…看在阿婆……阿婆的面上……不要……不要,不要为难,为难…她”
      看着眼前满身嫁裳的谢如云,向着柴家满门的性命,小蛮皱了皱眉,却最终看着年迈的老人“阿婆,你放心吧,只要…只要他认罪伏法,我不会为难她”
      妇人释然而笑“桓义,我来陪你了”
      恍惚间,仿佛又来到了那片挑花林,
      满天的花瓣纷飞而下,那个蹁跹的少年笑着姗姗走出,挥扇浅笑“这种小锁只有两枚,你一个,我一个,等到两个玉佩聚到一起之时,我就来迎你过门“
      “不”看着妇人渐渐没了气息,谢如云发狂般大喊出声,心中的那条理智的瞬间崩塌,凤冠之下的乌发随风乱舞,鲜红的嫁裳迎风而起,她狠戾的看着蹲跪在妇人其旁的小蛮,艳红如媚“都是你,因为你我一无所有,现在娘又因你而死,现在我要杀了你为娘陪葬”执着仍旧滴着血珠的剑便向着那个女子冲去……
      “噗……”两柄泛着雪芒的剑穿体而出,鲜红的血液自玲珑唇畔奔涌而下,腾云而上的娇躯随着风定格。
      展昭翻身而下,将自己的宝剑放回剑鞘,冷眼看向对面亦是收剑的人!
      平淡将自己手中仍旧淌血的剑收回入鞘,庞统冷淡开口“我说过了,本王中意的人,任何人没有批判的权利”
      “不……”一声厉喝忽的从‘飞云骑’中间传出,转首是奋力挣脱‘飞云骑’牵绊住的而飞身半空中接住那袭红妆的墨黑身影“云儿”
      跌入男人怀抱中的红衣女子,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轻笑出声“呵呵,杀了那么多的人,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丧命在别人的剑下”
      男人看着,冷声命令着“起来,不许睡,你不是说要坐拥着大宋的万里江山,你看,我的兵马就在府外,你起来,我带你冲出去,起来,你不是还要杀她,要报复吗?起来”
      眼前的影渐渐模糊,她突然觉得好累,不想再走下去,“师父,那么大的帮派,我却知道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你都是处子之身”
      男人愣了愣,为她着突然地试软,转而摇头温柔笑道“呵呵,师傅还等着云儿亲口答应嫁给我的,而这世间,也只有你配得上我!所以,不准睡”
      怀中的红衣却轻柔笑了“呵呵,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只是…”说着,鲜红的血液便自口中涌出
      男人慌忙打断她的话“别说话,我带你冲出去!”
      她却拽着他的衣袖微微摇头,“我怕没有机会了,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只是,我一直活……活在……恨里,我怕,怕我……配……配不上”
      素手垂落,红颜远逝,那些所谓的‘爱恨’亦随之烟消云散,不会有恨,已不再有爱……
      “云儿”痛苦至极的男人仰天长啸,转而抬手扯向了自己的脸庞,十只微扣,薄如蝉翼的脸皮便垂落在地!
      脸皮下,那张熟悉的面孔清晰现于世人的脸前!
      蹲跪在夫人身边的小蛮,看着眼前的男子,脸庞再次煞白,那凌乱的夜晚再一次冲撞脑“原来是你”
      男子莫然看着她,眼角的余光却撇向了他身旁的包拯“我真后悔那天没有要了你,让你从此再无颜面存活在这世上”唇边绽出幸福笑意“可是我又怎能她再错下去”说着俯身,冰冷的唇轻轻贴合那渐渐苍白的红唇“云儿,我们走,你本应该得到这世上最好的”
      轻抱怀中没有气息的女子,缓缓向着包围圈外走去,凌冽的目光令围攻他的将士胆寒,一个个让出了路……
      片片白色刀光中,怀抱女子的男人缓缓向着外面走去,火红嫁衣迎风摇曳,妖艳至极……
      身后,庞统一声令下,霎时间‘开封府’上空燃着片片烧云的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黑云’覆盖,利剑闪动着冰冷瞬间向着同一个地方奔去……
      小蛮望着那个在夕阳火红光芒里,缓缓倒下的男人,深深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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