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树》雁几渡

1、引

　　Part 1

　　何耐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春天了。
　　今年的春天要比去年暖，雪早早地化开，一不留神就要溅的一身泥污。
　　她在城西十里铺子转了几圈，又到画舫停靠的桥头看了会春雨，终于觉得像找回逝去短短半年，却恍若隔世的记忆了。
　　城西那家酒楼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半死不活的杂草，半死不活的配色;她信步走了进去——还有半死不活的生意。
　　小二揉着咯吱作响的关节小跑近前，问她来点什么，她想了想，“就……普洱吧？”
　　说完自己都欲笑了。这是何时被那个万分嫌弃的人染上的习惯？她可还没到整日泡在茶叶堆里的年纪呢。
　　店小二也跟着笑，“客官，上酒楼喝茶，您这可真有意思。”
　　何耐没搭话，于是小二自讪笑这下去了。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靠窗又僻静，窗口月白色净瓶中插着一束迎春花。
　　落座没一会儿，就有人在她对面坐下了。
　　“那有人了。”何耐没有转过头去，依旧看着那束花。
　　“哦？却不知是什么人？”对面的男人用装出来的惊奇语气问。
　　“一个混蛋。”她转过头来看着那人，语气无波无澜，“你又来做什么？”
　　“我？我不做什么。我来看你。”
　　她想，他还是这幅面孔——令人生厌。
　　“看我做什么？”何耐不为所动。
　　“……嗯，那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不要激动。”
　　“……你说。”
　　“何念死了。”
　　……哦。
　　何耐早知道这事了。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长大了就要谋夺养活自己的人的性命，反过来被宰了也不奇怪。
　　“然后呢？”她并没露出任何表情。
　　“然后？我以为你会更激动一点。”男人的神色里没有一点的严肃，说着半点不相配的话。
　　“没有必要。他是个什么人，我清楚的。”何耐缓缓地，但是坚定地道，“可是，毕竟是你杀了他，别指望我没有半点芥蒂。”
　　“嗯嗯。我懂我懂。他毕竟是你捡回来的。”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说的芥蒂，依然笑呵呵的。
　　“……”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如果没事——”
　　“不，有事有事。”
　　“我其实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你说。”
　　“你这样是不行的。”他双手交握，撑在下颌处，“有怨气不发作出来是不行的;特地赶回来保护我却不说也是不行的。”
　　何耐终于皱紧了眉头，桌子下的手捏成一团，“何逆折，你吃错了什么药？”
　　“我分明，是回来寻死的。”
　　“嗯……但不可反驳的是，你到头来还是会保护我。”何逆折微微笑着，“你还不如绑了我去人家门前大喊‘我抓到那个姓何的啦’然后领一大笔赏钱，快快活活地死，多好。”
　　“现在这样，你又何必呢？我早晚有一天会落网，你又要来搭一个添头，何必呢？”
　　何耐又恢复了平静，她冷静地想，这一堆废话果然还是他的性格。
　　与其来说自己，他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不好好的去死，非要让她知道呢？
　　而且，他是不是忘了他们都是姓何的？
　　“你知道的。我终究，要在这河里溺死的。”
　　“如今，我无非是想再扑腾出几朵水花罢了。”
　　“还有——这花太假了，你莫非连花期都忘了吗？”
　　还没到迎春花开时呢，何耐静静地想。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把那声叹息远远抛在身后了。
　　那壶茶等到了真正喜欢它的人。
　　何逆折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扔给小二几个铜钱。
　　小二掂了掂手里的分量，撇嘴道，“姓何的来喝茶就给这么点儿？”
　　但当他抬头再看，座上已空无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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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没有时间码字。
已经写完了，不过是手稿，会尽快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