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养成系神祇撩宠日常》月色清欢

10、第十章

　　七年后，凝山国中。

　　下课铃声响起，一上午的课业宣告结束，教室中的学生们走了个七七八八，寻找着合适的地方解决自己的午餐。

　　拒霜从睡眠状态中清醒过来，扭头看过去时教室中已不再剩几个人影，而一旁的轰焦冻仍旧抱着书本写写划划。

　　第一次见面时轰焦冻还是个小小的团子，半红半白的样子像一只剥开的荔枝，看上去好吃极了。

　　如今，整整十年的时光已过，昔日里可爱的小团子已经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虽然虽然尚显青涩，但迷倒万千少女的气质与颜值已经表现得彻底，只是看过去便觉得赏心悦目。

　　「我家焦冻果然是最好看的。」拒霜对此表示相当满意。

　　「哪里就成了主人的，主人原本就没收了他。」小狐狸从拒霜半开的领口处探出了脑袋，虽然呆在识海中也不错，但呆久了毕竟无聊，所以阿圆有时候也会将自身缩小成小奶狐狸的样子躲进拒霜的衣服里。

　　阿圆也扭头去看向轰焦冻，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轰焦冻的左半边。头发如火般赤红，已渐渐长开的眉眼也越发好看起来，眼周的伤疤并未让他的颜值受到影响，反倒是更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阿圆看得出来，自家主人确实很喜欢轰焦冻。

　　可是很遗憾，收了他什么的，实在是一件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要成为拒霜的人并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需要拒霜以神力在对方身上打下烙印，这才代表着对方正式得到了众神之神的认可，成为了拒霜神殿的一员。

　　阿圆身上就有这样的烙印。平日里这份烙印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一旦拒霜需要，这烙印就起了作用，他代表着绝对的服从与忠诚。

　　当然，这样的契约对于灵宠而言也并非都是限制。在缔结契约的那一刻，他们的躯体便会得到脱胎换骨般的改变。如果缔结契约的是原本毫无灵力的普通生物，那一旦契约结成，他们便拥有了灵体，通俗一点说，便是飞升成神了。

　　九重天又名神界，这里的每一个生灵都位列神阶，拒霜神殿中的众多灵宠亦是如此。而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曾是拒霜从下几重天带回来的妖兽精怪。

　　实际上，因为拒霜很少真正命令什么，所以这契约对他们这些灵宠而言实际上利大于弊。

　　也许会有人问，得到这些的代价是失去自由，这样真的值得吗？

　　对此，阿圆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是自由？这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哲学问题，但如果让阿圆来回答，答案就会变得很简单——陪在想要陪伴之人身边，便是自由。

　　阿圆陪在拒霜身边的时间算下来已有千年，但实际上，阿圆身上契约缔结的时间，却只刚刚两百年。

　　阿圆是天生地养的灵狐，诞生于第八重天。彼时的第八重天正被战火湮灭，阿圆走出洞穴第一次见到阳光之时，爪子下踩着的是万千妖兽的血液。

　　在这种情况下，刚刚诞生几乎毫无自保之力的阿圆能够活下来真的算得上是奇迹了。

　　然而或许当真是天地庇佑，虽然经历过数次险境，但阿圆居然每次都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经验的积累加上十足的好运，阿圆居然在第八重天的尸山血海之中活了一年多的时间。

　　对于一只普通的狐狸而言，一岁多便差不多成年了。但对于一只灵狐而言，他们的寿数绵延，活十数万年都再正常不过，一岁的他还只是一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狐狸罢了。

　　但这样的好运并没有持续下去，在某一天，八重天的世界迎来了彻底的终结。

　　山崩地裂，天地异变，冰川变成熔岩，黑色的狼烟遮天蔽日，没有光，没有希望。

　　这是一个世界的终结，所有的生灵都将无可避免地迎来死亡。

　　阿圆躲在一座山的山顶，原本是高耸入云的山峰，此刻放眼望去却尽是赤色的熔岩。

　　周围的生灵已经死绝，阿圆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他已经领悟到了幻成灵体的方法。

　　但这坚持不了多久，他的灵力已经几近枯竭。

　　没有语言能够描述那样的场景，那是地狱都不曾拥有的景象，整个世界再不会有一丝生灵，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死亡。

　　同样也没有语言能够描述阿圆的情绪。当时的阿圆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世界并非全部，也并不清楚除了他们这种世界之外还会有神界存在，他只知道，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中唯一残存的活物了。

　　而他，就要死了。

　　但对于一只灵狐而言，死亡是一个太过痛苦的过程。他的生命比普通的生物顽强无数倍，但同样的，他的死亡也要比普通生物的死亡痛苦无数倍。

　　枯等着自己的死亡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有时候阿圆甚至会怨憎于自己过于顽强的生命。

　　但那份怨憎只持续于那一段时间之中，在那之后却唯余庆幸。因为漫长而绝望的等待过后，阿圆等到了属于自己的神明。

　　没有神话传说里那般的脚踩祥云或者踏剑而行，也没有随手一挥便是硝烟尽散柳暗花明，那些想象之中属于神的盛大庄严都没有出现。

　　只是忽然出现在阿圆身边的那一抹白衣。

　　“你还活着吗？”腹部传来被戳弄的触感，白衣的神明俯下身，神色就像是在逗弄街边贪睡的野猫。

　　阿圆已经没了开口的力气，只是在神明的手指戳向他鼻尖时伸出舌头舔了舔。

　　看上去年轻的神明显然接收到了这份信号，将阿圆抱起来，毫不在意他鲜血淋漓毛发剥落的身体。

　　“想活下去吗？”阿圆听到神明这样问。

　　“想。”半晌，阿圆发出了这样的一个音节。

　　明明想要快些去死的，明明觉得活着都是痛苦的，明明这样孤单而毫无意义的生命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但鬼使神差的，阿圆就是吐出了那样的一个音节。

　　仿佛被蛊惑。

　　下一瞬，全新的力量向着身体奔涌而来，原本枯竭的灵力被补完，濒临死亡的生命再次焕发生机。

　　低头看去时，就连身上的毛皮亦是从未有过的美丽。

　　“我是拒霜，是九重天的神，能够遇到我，你的运气还算不错。”赋予了他全新生命的神明笑着说。

　　“主人。”阿圆是个明事理的狐，于是迅速给自己找准了定位。

　　“叫我拒霜也可以，我们本没什么区别。”

　　阿圆没有回答，只是从拒霜的怀中探出头去望向那个已经终结的世界。

　　最后一块岩石也已经融化，整个世界已经什么都不复存在。

　　“没什么好看的，终结然后新生而后再终结，不过就是这样的轮回。”神明的语气很随意，仿佛一个世界的终结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要你活的够久，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小事的。”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灵的神明这样说着。

　　而后，阿圆便跟随拒霜来到了神界。

　　众神之神，大世界最原始的生灵，九重天最古老的神祇，当无数的神明跪拜于拒霜脚下时，阿圆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跟随了一位怎样的主人。

　　他的存在意味着所有生命所能够达到的顶点，他在众神的顶端坐享无上荣光。

　　但在阿圆的眼中，拒霜却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动不动说着“好麻烦”、喜欢玩养成宠物一大堆还天天往家捡、坚定地认为颜值即是正义、动不动就恶趣味爆棚的普通神明。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神明，阿圆在他的神殿里生活了一千多年。

　　然而实际上，拒霜救下阿圆时，并没有想过要将他收作灵宠。

　　不管拒霜对自己的灵宠们再好，所谓灵宠契约归根结蒂还是一个不平等的契约。真正和拒霜定下契约的，无一例外都是下几重天的妖兽精怪。

　　对于那些精怪妖兽而言，他们可以借此成神，这是他们成为灵宠所获得的最大补偿。

　　但阿圆不在此列。

　　天地灵气汇聚的灵狐，阿圆本就位列神阶。

　　虽然拒霜也有养成过神明，但从来都是养大了就放走，契约什么的并不会缔结。

　　所以对于阿圆，拒霜也是这样想的。

　　一直到两百多年前，阿圆八百岁生日那天，拒霜问他想要一份什么样的礼物。

　　已经位列神阶的灵宠们寿数绵长，加上拒霜灵宠又多，自然不可能天天给他们过生日，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几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过一个生日都是常事。

　　但所有灵宠都仍热切期盼着这一天，因为可以得到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都可以，只要你想得到。

　　甚至是自由。只要提出解除灵宠契约的愿望，那么拒霜也会毫不犹豫地满足。

　　当然，很少会有谁想要这样的愿望，至少阿圆从未见过。

　　大部分灵宠的愿望都是很实际的，比如拒霜一向很宠爱的小凤凰阿鸣，他的两百岁生日愿望是想要一棵通天彻地的梧桐树，而那棵梧桐树现在就伫立在拒霜神殿的一处园林之中，抬头望去不见尽头。

　　也有些灵宠的愿望会与在意之人有关，比如由下界飞升上界的画眉沐沐，她的三千岁愿望是一重天的另一只画眉，希望让她位列神阶。

　　偶尔也会有一些比较不循常理的愿望，比如那只花孔雀阿梦，他的一千岁愿望是与拒霜春风一度。而这个愿望是否得到了实现，一向张扬的阿梦对此却讳莫如深。

　　总之，这个愿望是绝对的，所以当拒霜向阿圆提出这个问题时，阿圆给出了属于他的答案。

　　“阿圆想要一份灵宠契约。”

　　拒霜当时是什么反应呢？他只是看着阿圆，一如往常的笑容里看不透情绪。

　　“当真？”

　　“千真万确。”

　　于是，从那一天起，阿圆的身上被打下了烙印。

　　从此，拒霜的生命便与他相连，拒霜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一旦拒霜的生命受到威胁时，这份烙印将成为最精准的警钟，阿圆便是凭借着这个烙印将拒霜从天帝的剑下带离的。

　　在那一刻，阿圆从未如此庆幸过自己八百岁生日时的选择。

　　并不求同生共死，只是希望您在任何危难的时刻，阿圆能够陪在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