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太监秘史》飞花斋叶

146、第 146 章

　　流光国的公主到的那天，京城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一种少见的愉悦气氛之中。在京城的百姓印象中，上一次这样的场景是在太子大婚的时候，而自从太子妃崩逝之后，国中就再也没有任何让人值得愉悦的事，这自然是包括那连绵了数月的边关争斗，而当福王被俘的事发生之后，朝中的紧张气氛自然也蔓延到朝堂之外，哪怕是在这京城之中，也能嗅到两国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幸，福王最终是平安归朝，不过比起福王之前的种种优厚待遇，这一次出征的失利也让他在赫连勃跟前颜面尽失，自然更不须要提及西陵皇朝体面尽是失这一档子事儿，所以朝中亦有传言，福王是失了势，莫说那什么取太子而代之的事儿，恐怕连着京城都不要想待了，毕竟朝中皇子一旦成年，就必须要去藩地就藩，而福王被分封江南已是多年前的旧事，若不是这些年仗着其母在后宫的权势以及赫连勃的疼爱，早该如同其他皇子一般，打发出京城了事了。

　　撇开这些个事不谈，京城中的百姓自然关心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生活，毕竟那皇族中间的纠葛与他们而言太过遥远，就流光国的公主的到访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就仅仅意味着通宵达旦的娱乐和数不仅的盛大宴会，因为朝中那些个大臣们，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这流光国公主到访一事，却都还上上下下抱着同一条想法，那就是不能在他国面前失了礼数，要竭尽全力的展现出好客的大国风范。

　　当日在皇城门外出门迎接的自然是吏部下鸿胪寺官员们，然而在紫宸殿赐面的却并不是赫连勃。

　　对于赫连勃不出面这件事，朝中的大臣早已经习以为常，毕竟还有个能够替他出面的太子在那里摆着不是。

　　太子殿下自然是以监国身份主持典礼，然而比起他来，朝中的官员们更在意的是站在他身边的蓝太师。自从上次司礼监和内阁之间出了合谋陷害他人之事，蓝太师和花季睦就一前一后的锋纷纷辞了职位，虽是赫连勃那边传的旨意是两人身体抱恙，回家休养，然而这些个朝臣们哪一个不是人精，都清楚那背后意味着什么。

　　前段时间，花季睦已然回宫主持宫中各种事宜，而今蓝太师又出现在太子身侧，主持典仪，所以众人又开始纷纷猜测，这是否意味着，蓝太师即将重回内阁与那位司礼监掌印太监分庭抗礼？

　　当然，这终究只是大臣们心中的揣测，他们不可能在这盛大的典仪中交头接耳。

　　在悠扬的钟磬之声中，那位如同迷一般的流光公主终于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轻移莲步，款款而来。

　　在她踏入大殿的那一瞬间，便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是那样一个完全与众不同的女儿家——火红的锦绣长袍不同西陵皇朝宽大的服饰，裁剪得当，完美的凸显那高挑妙曼的身姿，更衬得肌肤白皙似雪，双瞳翦水。

　　她的脸上，洋溢着鲜少在西陵皇朝的女子身上少见的朝气，她眉目中透露出的光，还有那嘴角似有若无的微笑，会让人莫名的联想到燕丘那一片片连绵不断的草场，更有那草场上奔跑的骏马和牧人悠扬高亢的歌声。

　　无视众人的注目，她上前一步，双手交叠与身前，微微弯了腰身，朱唇轻启：“流光承宁公主乌琼夏月，觐见西陵皇朝太子殿下。”

　　照着惯例，原是应由着鸿胪寺官员引荐，这流光国的公主竟是自己大胆的上前报出了自己的姓名。一时间，朝中的大臣纷纷低声私语了起来。

　　赫连仲绶也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好在他并未因此而显得慌乱，而是含颌回道：“公主免礼，此番公主为两国交好，远道而来，甚至辛苦。”

　　乌琼夏月望着赫连仲绶，微微一笑：“为了流光国的百姓，更为了完成我王的嘱托，纵是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

　　不经意迎上那一双笑意盈盈的双瞳，赫连仲绶顿时觉得自己的脸开始有些热了起来，他依旧是无法这般直视一位姑娘的目光，只得略带了些尴尬的将自己的目光挪了开来。

　　所幸，他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短暂的觐见仪式很快就结束了，乌琼夏月被鸿胪寺的官员和宫中的太监给迎到了早已为她准备下的宴会之所去了。

　　宴会是设在永掖阁，参与的也是朝中各位身居要职的大臣，除开太子之外，皇族之中，还特地请了几位公主和皇子到场，诸如赫连灵煌和赫连域，只是福王赫连起却未罗列在席。

　　当初在朔方城极力促成和谈的继任，诸如赵闻介和卫瓯也自然是应邀在列，顺喜儿自然是少不了在场，只是在他站在赫连仲绶身边，依旧只是以内侍的身份随侍在侧。

　　流光国的使臣自然是宴会的主角，从宴会一开始，朝中的大臣们就纷纷向他们敬酒，至于乌琼夏月则是和赫连灵煌打成了一片，想来应是年岁相当的缘故，两人相谈甚欢。

　　相较于在场众人的热闹，赫连仲绶则是显得沉默了许多，除开避不开的礼节性回应，他几乎不和身边的人做任何的交谈，甚至连着对着自己的外祖父——蓝太师，他都少有开口说话的时候。

　　至于顺喜儿这边，他几乎是没有主动开口说过一句话。

　　关于这一点，顺喜儿也察觉到了。自从回龙观赏花会之后，赫连仲绶似乎就一直在刻意的避开自己，理由他却并不清楚。而自从李从礼那讲侍的位置被他人替代之后，赫连仲绶就越发的不愿意和自己的说话，他知道那或多或少还是李从礼在其中做了些手脚的关系。

　　赫连仲绶的误会也好，不理解也罢，对于顺喜儿而言，这都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将李从礼从赫连仲绶隔离开来，而今他已经迈出了那不可能退后的一步，这后面不管再发生些什么都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总有一天，这个少年，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这个曾经只活在一片光明和美好中自己，终将明白自己做的一切。

　　对宴会兴致缺缺的赫连仲绶，在饮了几杯酒之后，就随意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顺喜儿原是想要亲自送他回东宫，却被他拒绝了。

　　于是，顺喜儿只得另外安排了两个妥帖的内侍将他送回东宫。送走他之后，顺喜儿走到蓝太师身边，低声问道：“太师，您需要再喝些什么么？”

　　蓝太师摆了摆手，道：“我这样的老头子，哪里能和他们年轻人比，喝不了了。”

　　“那您什么时候想要回府了，就跟小的说，小的好差人送您回去。”顺喜儿说着，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到了他的身上，“入夜风大，您要当心身体。”

　　蓝太师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生得眉清目秀的少年，夜间那不甚明亮的灯光，让他顿时分不清楚眼前这个少年倒是究竟是谁了，而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个少年的眉目之间竟然有些像已经过世多年的女儿。

　　是错觉么？蓝太师有些恍惚。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的确是站着的这个人，头顶三山冠，一身大红织金拽撒袍，足蹬白色鹿皮长靴，分明就是那个名叫“顺喜儿”的少年内侍，不是刚才他错认为的任何一个人。

　　“太师，您是哪里不舒服么？”顺喜儿担心的看着他。

　　“大概是有些醉了？”蓝太师轻笑了一声，他抓住了顺喜儿的胳膊，“喜公公，你还是送我回府吧？”

　　顺喜儿忙将他扶了起来，并叫了两个内侍打上灯笼，一前一后的离开了永掖阁，奔着车架所而去。

　　在送蓝太师上马车的时候，顺喜儿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蓝太师，关于李从礼李大人的事儿……”

　　蓝太师坐在马车上，原本正在闭目养神，冷不防听见他说这话，又睁开了眼。他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少年内侍，道：“喜公公，在你看来，本太师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您是国丈大人，更是太子殿下的外祖父，为官清廉，朝中百官莫不交口称叹您持重稳妥。”顺喜儿回道。

　　“所以你觉得，本太师会是那种伺机报复的人么？”蓝太师笑着看他。

　　蓝太师的话，倒让人顺喜儿有些尴尬了起来。他咳嗽了两声，回道：“抱歉，这事儿原是小的错了。”

　　“倒也不存在什么错不错的。”蓝太师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虽然朝中大臣对你的看法多有些偏驳，不过在本太师看来，你这孩子还的确是个慧眼识人的人才，毕竟你为太子的挑选的那些个人，个个都是不世出的栋梁之才。”

　　“只是这件事终究是损伤了蓝太师您的体面，毕竟您是当朝的太师，更是内阁首辅，更还是李大人的恩师，李大人也是您为太子殿下特意挑选的讲侍，小的本应该提前与你商量才是。”

　　“李从礼担任太子的侍讲也有这么些年了，老实说本太师最近也想着是要为太子再添些侍讲才是，毕竟这汇百家之才，集思广益，才对太子的将来有益不是？”蓝太师说着又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蓝太师的体谅让顺喜儿瞬间有些激动，他看着这个曾经是自己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之一的老人家，用力的点了点头。

　　“所以，这些过去的事儿，就不要再谈了。”蓝太师说着松开了他的肩，“从今往后，你只需要保持这种想法，继续为太子殿下效力便是了。”

　　说罢，蓝太师便将车厢上的帘子放下了。顺喜儿也不再打扰他，而是再三嘱咐驾车的仆从路上小心些，要安全平稳的将太师送回府上。

　　驾车的仆从自是不敢怠慢，他轻抽了一把马儿，只见那马儿仰首打了个喷嚏，那马车便是缓缓移动了起来，不多时，那驾装饰华丽的马车便消失在宫城朱红色的大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