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太监秘史》飞花斋叶

141、第 141 章

　　“周管家，请留步！”

　　送走李丛礼的周乐志原本正想转身回到门内，却没想到身后有人叫住了自己，回头一瞧，不是旁人，正是时常跟在自家主子身边的小竖，于是忙堆了笑脸迎上前去：“哟，小竖公公，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今儿个宫里头不由我伺候，所以特地出来看望花总管。”小竖话是这样说着，却从袖口之中掏出一张银票来悄悄塞进了周乐志的手中，“周总管你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了，这忙里忙外的照顾花总管。”

　　周乐志也不客气，反手将那银票塞进了自己的袖中，说话间便是将小竖给迎进了宅子里。两人一前一后进得宅院之中，周乐志将小竖迎进前厅，又亲自奉了茶，才转道去了后院通禀。

　　少倾，周乐志进了前厅，冲着小竖面带难色的道：“那个，小竖公公，花总管说他今儿个身体不适，没心情见客，所以请你回了。”

　　小竖皱了皱眉头，道：“花总管身体不适？请了大夫了么？”

　　周乐志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确是没有回话。

　　小竖顿时心知肚明了起来，这花季睦摆明了是不想见自己，所以随口找了理由来搪塞。于是他道：“周总管，劳烦你了。”

　　“那我送小竖公公您回宫？”周乐志忙道。

　　“不用。”小竖摆了摆手，说着便是起身迈开步子出了房间，只是却未往大门处去，而是径直奔着后院去了，全然不顾周乐志在身后的制止。

　　花季睦的宅子，在这京城里，严格来说，不算得大，只不过是三进的小院，带着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花园子，在小竖看来，朝中那些个不入流的四五品的大臣们都远比他这宅子来得富丽堂皇许多。

　　宅子不大，房间自然也不多，更不要提小竖往日也是常出入这里的，所以他轻车熟路的就在后院的角亭里寻到了正悠然喝着茶的花季睦。

　　似乎料到小竖会自己闯进来，在瞧见对方那一瞬间，花季睦那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的神色。周乐志却是一副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花季睦却将手摆了摆，道：“这里不用你伺候着，且先退下吧？”

　　自家主子既是如此说了，周乐志也只得应了声悄然退下了。

　　瞧着周乐志消失在花园子的院门之外，小竖方才开口道：“这事儿怪不得周总管，是我执意要闯进来的。”

　　花季睦放下手中的茶杯，撇了他一眼，冷冷的道：“那倒也是，你要硬闯，他也拦你不住不是？可着这宅子里的人都知道，而今的你不光是这里的二主子，还是那司礼监的二主子。”

　　“花总管，您这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竖话说着，便是双膝一软，跪在了花季睦的跟前，“不管小的再怎么风光，那也是花总管您跟前听差的不是？”

　　花季睦倒是不管他嘴里的这些话，只是依旧冷笑着道：“说罢，你今儿个想起来我这儿，又是为着什么？”

　　小竖上挑着眉眼，看着花季睦，膝行上前，半个身子挨着花季睦，确定对方没有抽身的打算之后，方才道道：“小的这是久不见着花总管，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所以这才登门来见。”

　　花季睦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挪了挪，冷笑了几声：“你那心里塞满了人，何曾有我的位置？”

　　小竖知道他是为着回龙观那日的事儿恼着，于是伸出手来，攀着对方的大腿，轻轻的摇着，用略带着些讨好的嗓音道：“花总管，回龙观的事儿，是我不对。可是卫瓯的事，当初我进宫的时候，不是一早就跟您说过了么？”

　　听到他说那人的名字，花季睦那原本板着的脸顿时多了些别的情绪，他瞪着小竖冷冷的道：“是，你说过你跟他是青梅竹马之谊，可我也没瞧见，这世上还有能够亲嘴的青梅竹马来！”

　　瞧着花季睦终究是也主动挑了这事儿说，小竖那心里便是有些了计较，他接着道：“花总管，我对卫瓯有私情这件事的确不假。私下里，我也曾因此在各方面都照顾着他。关于这些，花总管，在您面前，我否认这些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你倒是清楚！”花季睦话说着，那言语中的恼怒更是涨了几分。

　　“毕竟我也是在花总管您身边呆了这些年不是么？”小竖笑了笑，“所以，花总管，咱们今儿个可以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么？”

　　花季睦冷哼了一声，却也没有打断他的话。

　　“花总管，打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你就清楚我的底细，更清楚我的为人。卫瓯与我，的确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这么多年以来，我这心里头其实也就只惦念着卫瓯一个人。可是，花总管，也是从进宫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注定不会再与他为伴。”

　　听着他这些话，花季睦霎时黑了脸，当下便是怒极，想要起身离开，却没想到小竖却是紧紧的拽着他的手，道：“回龙观游春的目的，花总管你也清楚，那不过是皇上想把公主嫁给卫瓯，给刻意制造的机会罢了。当然这件事我更是清楚，只是看到旁的人对他示好，我竟是也是一时间忘了自己的身份，吃起醋来，以至于我做出那样的事，不仅是丢了司礼监的脸面，也更是伤了花总管您的心来。”

　　“我的心？！”花季睦说着便是愤愤的抽回了被小竖拉住的手，只是却也没挪动半步身子，“你若真是顾及着我，还会做那样的事儿来！？”

　　“是，这事的确是我错了。可是，花总管，您知道么？让卫瓯和公主成亲这件事儿，是我在皇上面前建议。不为着旁的，只因为当初卫瓯的姐姐临死前要让我好好的照顾他。”小竖说着便是苦笑着低下了头，“我而今的身份，是他瞧不起的内侍。我所有的，对他的照顾，与他而言，都是不入流的下贱法子。思来想去，唯一能保他一世平安的法子，也只有与皇室联姻一辙。所以花总管，不管我的内心再如何惦记着这个人，当我决定举荐他成为驸马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不会和这个人再有什么未来。”

　　听着他的那些独白，花季睦只觉得仿佛有一根尖刺直直的戳进了自己的心，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只有紧咬着唇，方才能够缓解那种无所适从的窒息感。好半晌，他才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道：“现在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花总管，我不会否认我内心曾经有过的动摇，但是我更不会背叛我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当年我跪在您跟前说过的话从来都没有变过，从今往后，我的眼里，我的心里，只会有花总管您一个人。而今，我既是做了对不起您的事，让您伤了心，那自然我就得受些个惩罚。”

　　小竖说着便是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来，说那时迟那时快，只见小竖手起刀落，寒光一闪之后，那刀刃所及之处，竟是一片猩红，小竖竟是生生的亲手将自己的左手尾指给切了下来。

　　花季睦想过小竖会如何死皮赖脸的跪在自己认错，更会如何死皮赖脸的求自己放过卫瓯，更想过也许对方会因此和自己撕破脸皮，然而他却没有想过对方会做出这样自残的行为来。

　　所以，花季睦愣住了，他看着地上那猩红的一片，看着那仍在不停流血的断指处，看着小竖那疼得满是冷汗的脸，一时间竟是吐不出半个字来。

　　“周……周乐志……”在沉默了数秒之后，花季睦终于大喊了起来，“周乐志！！！！”

　　周乐志原没有走多远，就在那花园子的门后候着，这猛听得自家主子这般叫着自己，便是忙不迭的冲了进来。冷不丁瞧见眼前这血淋林的这场景，倒是被吓了一跳。

　　周乐志也原是一个心明眼亮的主儿，不等花季睦吩咐，这便是忙不迭的招呼着仆人将小竖扶进花季睦的房间，在众人正在屋子里忙着给小竖止血疗伤的当下，周乐志又在花季睦的耳边道：“花总管，我这就去太医院请太医来瞧瞧。”

　　花季睦正盯着手里那软巾上沾着鲜血的断指发愣，冷不防听见周乐志这一句，他又回过神来，茫然的道：“啊……去吧……”周乐志说话儿便是奔着门外去，花季睦却又突然抬起头来，叫住了他，道，“不管用什么法子，你都得把吴沉水或是顾卿给我找来！”

　　“是！”周乐志应了声儿，这便是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花季睦看着那围着小竖站了一圈的仆人，任由那屋内吵吵嚷嚷的一片，却一句都听不进去。他只是愣愣的看着手中的那一截断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落下泪来。

　　小竖听得他声音有些不对劲儿，忙遣散了屋内的一干人等，然后他跪在花季睦跟前，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花季睦看着小竖那即便是缠满了细布条，却依旧是止不住渗出鲜血的手，看着那在自己手上留下来的血印，更是制止不住的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