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斗》我有旨酒

12、第12章

　　张秀才足足在盛明御床榻前站了半刻钟，明书僵硬着身子死死盯了他半刻钟。

　　没准所有的官员都来找过他，青州官员已经给他好处将其拉拢，她凝视着张秀才，只要他有异动，二打一，胜算还是很大。

　　片刻，张秀才转身，门嘎吱一声关上，明书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砰的做了起来，大口大口喘气，眸光震惊：“是张秀才，手里还提着刀，他要杀了我们！”

　　盛明御依旧躺在床榻上，目光灼灼：“他刚刚翻了我们的行礼，我在里面装了大理寺卷宗，他既然没有杀心，就不会在杀我们，能让一个学富五车的学子提刀杀人，青州怕是暗潮涌动，此地不宜久呆，鸡鸣就走。”

　　天不亮二人放了一百两银票留下字条就离开，找了客栈投宿，天公不作美，下起绵绵细雨，盛明御拿着一沓银票丢给盛明书：“你去买通提调官，记住你叫钱远桥，青州籍贯，我是你大哥钱远青，我经商，你攻仕，这是提调官情报喜好。”

　　盛明书看着面前一沓面值一百的银票，这二房就是有钱啊，想她一个月月例都才八两银子，给事中俸禄也才一月十两，简直人比人气死人。

　　盛明书微笑道：“三哥怎么不去给这人打交道。”

　　“你懂商吗？”盛明御毫不客气，随即以拳抵唇浅咳两声：“此人有些不干净的癖好，你的确比我适合。”

　　不干净的癖好？

　　意思到不对劲，盛明书立马低头看那张纸，瞬间睨了盛明御一眼，就看喜好那栏写着素日好男风，顿时怔住，阴测测开口：“盛明御，你是不是要吵架。”

　　“你素日胆子不是很大吗？”盛明御不紧不慢：“三弟难不成还怕清白不保了？”

　　被呛一句，盛明书咬牙：“二哥，要弟弟真的名节不保了怎么说？”

　　盛明御冷声：“杀干净就好了。”

　　闻言，明书一怔，盛明御看着她，目光深邃：“盛明书，有我在你不会死，自己警惕些。”

　　***

　　提调官叫周功，算是半个商人的小官，置办了两进两出宅院气派不已，拜访他的人络绎不绝，明书见门房坐不下，就走了出来，就看个老仆人脏兮兮坐着泥地里面，抱着一堆石榴，眼神空洞：“这石榴吃不得啊，吃不得啊······”

　　盛明书停下脚步，边上有小厮无奈解释：‘这是老管家，不知怎么就疯魔了，跟着老爷几十年了，老爷于心不忍就留在宅子里面了，成天在花园里面逛。’

　　明书好奇，就问：“怎会无缘无故就疯癫了。”

　　“谁说不是，前年年底就开始自言自语，天天在花园游荡，还去刨土玩，吓得守夜打更好几次，毕竟是看着老爷长大的人，老爷都不说什么，大家渐渐习惯了。”小厮唏嘘摇头，做了请：“钱公子随我来吧。”

　　进了前院，盛明书看着雕栏玉砌的房屋，紫檀木雕花窗棂不禁咋舌，小厮给他上了茶，就走了，她百无聊赖坐着，约莫半个时辰身着一生气派的周功声音自外传来：“让钱二公子久等了，梁老板让我过去看分红，让下人怠慢贵客了。”

　　盛明书站了起来看向周功，看他笑眯眯走进来，对她客气拱手：“刚刚有幸见了您的兄长，谈吐不凡，哎呀呀，果真是两兄弟啊，哥哥芝兰玉树，弟弟清雅从容，我青州今年院试必然有钱二公子的·····”

　　见过盛明御了？

　　明书只能赔笑，就看周功落到他脸上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后背汗毛都竖起来，抽出袖口里银票给的潇洒：“也不晓得周大人喜欢什么，算孝敬您的了，哥哥为了我功名特意回来，您啊也知道，毕竟在外从商······”

　　手被周功毫不留情握住，明书深吸口气，眉宇跳了跳，居然没有抽出来，心里把盛明御骂的狗血淋头，面上还是礼貌：“唐突拜访，叨扰周大人了。”

　　“瞧瞧都过了午膳了，在下还未吃，钱二公子一道了吧。”周功松开他的手，目光依旧在她脸上流转。

　　和盛明御在一起未吃午膳？她才不信，盛明御饿死谁都不会饿着他自个！听到这里她点点头：“那就却之不恭了。”

　　饭菜来的很快“钱大公子说此前你们在应天府经商，巧的我有个南直隶口味厨子，这醋鱼一绝，来来喝两杯。”周功先干为敬，忙给明书斟酒，“这酒可是我珍藏数年的，今日和钱二公子一见如故，甚是开心。”

　　絮絮叨叨说的都是附庸风雅之话，外面有小厮禀事，明书勉强几杯下肚此刻有些晕乎乎，她这个酒量还真的不行到家。

　　周功应付两句回来，就看盛明书爬在桌子醉过去了。

　　盛明书皱着眉头，这酒水后劲太大了些，奈何她晕的眼帘都打不开了，意识还是有几分存在的。
　　似乎感觉一只手慢慢拂过她的脸颊，然后挑起她的下巴，明书心里一惊，周功想干嘛？

　　那手忽然就收了起来，外面有人进来，周功声音没有刚刚的掐媚，忽然刚烈起来：“确定这二人身份没有。”

　　“是青州人氏，此次回来的确参加院试，一出手就是五万两银子，家底肥厚，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周功声音冰冷：“殿下那边来查官员画像来没有。”

　　“人在山东衙门好吃好喝招待着的，殿下来信，倘若入青州，立即做掉。”

　　“主考官那边送三万两过去，走漕运的东西过光卡没有。”

　　明书倒在酒桌上用仅存理智抑制要盖上意识的眼帘。

　　殿下，主考官，漕运。

　　漕运朝廷位高且能触碰科举的人

　　是朱瞻琮！

　　青州舞弊案背后敛财居然是他，杀了二十个官员十三学子的也是他！纵观朝廷，能够做到漕运敛财的人只有他，山东院试主考官难道是他的人！？

　　“顾老头需不需要杀了，成天刨土，尸体抛出了您的身份就暴露了。”

　　盛明书闻言惊骇，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周功！

　　山东矿业发达，朝廷严控，倘能在其中分羹二三，数目巨大，朱瞻琮手握西南兵权，即便上缴兵权，那地方山高皇帝远，都是认人不认符的，朱瞻琮想做什么？难道要造反谋逆？

　　酒意上头，明书灵台涣散，彻底昏睡过去。

　　***

　　盛明书再次睁开眼，已经回到客栈。

　　盛明御坐着边上写东西，察觉动静慢慢说：“酒力不胜到如此地步，你都不怕被人买了。”

　　明书做了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初生小鹿朦胧，她酒醒了，脑子里面嗡嗡嗡都是假周功的话，倘若这案件幕后主使真的是朱瞻琮，那边必须把他摘出来。

　　盛明御眼眸都没抬：“青州院试外帘官，除开主考官，同考，监试，巡卓，搜检，弥封，誊录，对读，都是太子派系的人，这案子难怪没人敢接手。”他眸光微微闪动：“你可有什么发现。”
　　明书眸子一闪：“主考官不是？”

　　盛明御暼她一眼，淡淡说：“主考官是翰林院的清流派的纯臣。”

　　“我醉的太快，隐隐听到周功在等你我画像，直言要杀了我们。”盛明书说道杀，声音不露痕迹沉了下：“你呢？有何收获。”

　　“你是协助，没有资格问我。”盛明御语气冷淡下来“写成供词作为佐证，晚间我出去一趟，你别乱走，免得麻烦，周功是本地青州人，衙门院吏都是他的人。”

　　盛明书淡淡看了他一眼，似有似无嗯了一声，看他出去，揉了揉眉心，大抵有了轮廓，暗叹朱瞻琮水深，居然能游说纯臣帮他做事敛财，这案子最好是推到太子身上，盛明御隶属朱瞻璋派系，应该会把事情料理妥善。

　　只要屎盆子扣不到朱瞻琮身上，一切好说。

　　夜深下来，明书把周功今日的话写成证词，光影暗淡，外面凉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这时候小声急促敲门声传来，盛明书快速收起证词在袖筒，看影子便不耐烦的开门：“二哥你怎么受伤了！”

　　“别说了，露马脚了，去张秀才家。”盛明御拉住她的手把她朝外带“我拿到乡绅口供还有两封来往信函，衙门那边起疑心了”

　　盛明书反应过来，也跟着他的脚步小跑。

　　张秀才再次看着站在他家门口两人，盛明书扶着肩头受伤盛明御，语气冷淡“我们露馅了，已经拿到证据可以翻案。”

　　张秀才眉头慢慢紧蹙，让二人进屋，盛明书根本不会处理伤口，张秀才把哄儿子的拨浪鼓给她：‘让我来吧。’动作娴熟，行云流水：“上一位大理寺少卿也在半夜撬开我的门，说有证据。”顿了顿，认真问：“两位大人不怕死。”

　　盛明御沉声：“我们有两个人，堵上一条命，另外一个必然还给青州学子一片干净仕途”顿了顿，冲着他扯了扯嘴角：“已经走到这一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谋杀朝廷命官，你和你儿子的人头都别想要。”

　　张秀才不由得一脸震惊，看着旁边帮他哄儿子的人，又看着双眸阴冷的人，纠结许久，终于扬天长叹：“胡显通当初就知道极有可能一去不返，根本就没有带证据去，京城的人杀那十个秀才也是为了这份证据。”

　　张秀才走到儿子摇篮面前，看着可爱的娃娃，鼻尖酸涩，慢慢悠悠开口：“他将证据托付给我，嘱咐我若非他亲自来，绝对不能给出去，我和他是同窗，他为青州学子抛头颅，我却苟延残喘，都不敢去衙门看他，我承诺过上一位大理寺少卿，倘若他能回到京城审理此案，我张周乐必然拿出证据”

　　他有儿子，他不能冒然出头。

　　盛明书捏着拨浪鼓看了喝茶的盛明御一眼：“交出来吧，否则你迟早引火上身”

　　“不好！有人来了！”盛明御沉声。“把东西交出来快点！”

　　张秀才推开门窗看着远处慢慢聚集而来灯火，惊恐大骇，片刻走到旁边角落抽出个盒子，把盒子一掀开，才说：“是什么我没看一眼，二位大人，青州千万学子的仕途就在二人手中了！”
　　他话音落下，盛明御已经拿起哪里东西，拉起盛明书推门走了出去，带着她翻出院墙，狂跑起来。

　　“在那边！我看到了！追！”

　　手臂被盛明御狠狠抓住，盛明书长怎么大从未这样跑过，顿时大口喘气，侧头看着后面大批人马提着长刀和火把，心头瞪的一声，暗道不好，：“你怎么被发现的。”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盛明御忽然搂住她的腰身，躲到狭隘巷子里面，一只手扣着她的腰身，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

　　盛明书眼神示意明白，鼻尖骤然一股血腥，低声紧张：“你伤口崩开了。”

　　官差看跟丢人，为首人咬牙：“给我搜！肯定没有走远！他娘的！居然敢在爷眼皮子底下鬼鬼祟祟！翻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