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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十章 ...

  •   风瑶定定地点了点头,“到底是大皇子,知道的果真比我们这种寻常小仙要多些!”
      “禾允,如若那人当真是卫夫子,那我们要探查的可能就不是一桩小事了。”他的心倏尔一沉,“卫氏族人隐世而居,因掌管着星罗天观而不与外人接触。自祖辈起,便只与皇族浅交却又不听命于皇族,只行汇报之事。”
      “如此一来,那安老头便是触犯天条了!”
      “的确。”明煜神君肯定道,“安家主触犯了天条,那老者也触犯了天条。依照仙神律法,当诛!”
      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风瑶豁然开朗,“所以俞横的死极有可能是被人灭口的,因为他看到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虽然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实质性内容,可触犯天条的那两位却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俞横不死,便是他们死,所以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永远闭嘴了!”
      “九黎安氏家族根基深厚,而卫氏族人本就神秘。如果他们有意要把俞横的尸身藏起来,那么即便盘古俞氏把四海八荒都挖地三尺,怕也是找不到的。”
      “也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只要把俞横的尸身就近往星罗天观里一扔,谁都不会知道,毕竟山脚下还有个障忆诀呢!”
      “的确!”
      “我觉得这件事情得让俞纵知道了。”风瑶顿了顿,“前提是得先见着他人!”
      明煜神君思忖片刻,“也好,后头的事情纷杂,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帮手!”他忧心忡忡,“若沐凌只是去查这件事倒也罢了,怕就怕……”
      “你瞎操什么心!沐凌这么厉害,谁能伤得了他!”风瑶劝他宽心,“兴许我们在路上还能遇上呢!”
      “八荒广阔,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明煜神君幽幽一叹,随即收了结界,“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发。”
      拐出亭廊,他们还未走出几步便见着凤熹兴冲冲往这边跑,看起来定又是听闻了什么事,且这事还让她挺高兴。
      “跑什么!这么热的天!”风瑶说着就丢了块帕子给她擦汗。
      “瑶姐姐,听说天祁君找着了!”
      “什么!”明煜神君喜出望外,“他现在在哪里?”
      “说是被他爹带回牛首山的府邸去了!”
      风瑶将信将疑,“你这又是听谁说的?消息靠谱吗?”
      “靠谱,绝对靠谱!”凤熹拍着胸脯,“我凤紫嫣好歹也是中山女娲凤氏的后人,中山那一块我眼线多得是!公孙家的那点儿动静我还能听岔了?”
      经历了短暂的大喜过后,明煜神君纳闷了起来,“沐凌一般不屑于被他爹……不对,是绝不会主动跟着他爹回府邸的!”
      凤熹点了点头,“后面我还没说呢不是!我听说呀,公孙念是被家里人抬回去的!”
      他大惊,“沐凌受伤了?”
      小丫头摇头道:“不知,轩辕府邸把这件事捂得挺严实。我那眼线也只是见着他们家的家将抬了个人回去,说是看身量像是天祁君。毕竟这四海八荒长到他这么高个儿的委实屈指可数……”
      凤熹话音未落,明煜神君便迈了步子急急往外走。
      “诶,殿下,你去哪儿?”风瑶跟了上去。
      “瑶姐姐,你们等等我!”状况外的凤熹见状也欲跟从。
      “你该干嘛干嘛去!”
      风家大小姐凌空幻出古琴,挥手便抚出一串琴音,将凤熹瞬间定在了原地。
      明煜神君压低声音道:“我先去一趟牛首山。你明日自行出发,我们在槐江山槐荣城会合。”
      风瑶哦了一声。
      “此番行事我们需得小心,带好你的无鸣。”
      她没好气道:“我那古筝已经被你拆了,殿下忘了?”
      “这么久过去了,总也该拼起来了。你不如索性绕点路回一趟北海!三日后我们槐荣城见!”
      话音刚落,也不及风瑶反驳,明煜神君便坐上小云低低地飞走了。
      鹤澜堂门口,依旧围着众学子。于是便有了众人张着嘴仰头目送那片小云急速飞奔这一幕荒唐。
      他一路追着西沉的落日,连半刻都没有停歇。可即便如此,当他踏入牛首山地界时,也已是午夜时分。轩辕公孙氏的府邸向来不欢迎他,是以明煜神君也不做无谓的尝试,熟门熟路地便就爬了公孙家的墙头。这墙他从小爬到大,要从哪边爬、在什么时辰爬,他都一清二楚。
      只可惜他今日爬墙前没有给自己卜上一卦,是以刚落地便被府邸家将逮了个正着,直接送去了老公孙面前。
      公孙爵似是有备而来,板着张老脸,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可最终还是把他直接送了出去。
      第二日,不死心的明煜神君换了个路数,弃了墙头开始钻起了府邸后院的狗洞。这个狗洞也是他打小钻到大的,亦是熟门熟路。只可惜他仍旧在钻之前忘了给自己算上一卦。家将好似闲来无事,专门蹲守狗洞旁守株待兔。
      接连两日,明煜神君再一次被家将领去见了家主。这一次公孙爵的脸色还不及前一天的好看,也比之前那一次更没耐心,三言两语就将他给打发了出去。
      月黑风高夜,四下无人时,堂堂神族皇子对月长叹,感慨世道竟炎凉到了这般田地!
      思虑了一个晚上加之一个白日,又算了算与风瑶约定的时日,明煜神君觉得自己委实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是夜,府邸内的灯火方才暗淡下来,一个玄色身影便跃上了屋檐。月影之下,细长发带迎风飘扬,衣摆潇洒翻飞,遂有一阵低幽的箫声响彻。一阵狂风席卷而过,院内落叶满地,墙根巡逻的家将却已不见了动静。
      玄衣皇子一跃而下,目标明确,直奔公孙念的寝殿。
      屋内未然烛火,安静得仿佛里头空无一人,只合拢的鲛帐提醒着里面躺着个人。
      黑色锦靴悄无声息地靠近,月光透过门缝钻了进来,将地上的身影拉得纤长。
      明煜神君轻轻掀开鲛帐的一角,便见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可那张脸却呈了灰白,病容尽显。眉心蓦然拧紧,他索性弯腰钻了进去,坐在了床榻旁。
      帐内昏暗,明煜神君不得不俯下身子凑近些。他细细看了他好一会儿,心疼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也不起来和我怼上几个回合过过贱瘾……”
      说完这句话,明煜神君默了良久,似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片刻后,他才直起身子,把了把沐凌的心脉。
      公孙念的脉象虽然虚弱,却还算稳当。明煜神君略微安了安心,抓起被角便准备将他盖得严实些。目光即刻被衣襟底下隐约露出的焦黑印记吸引,玄衣皇子立即掐了个指诀将鲛帐内映亮。他本以为是自己天黑眼花,可待到鲛帐内一片亮堂时,那几道焦黑的印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狰狞了起来。明煜神君瞪着眼睛不会呼吸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遂伸手将公孙念的里衣也一并解开。
      交领掩着的几道焦黑伤痕一路漫延,犹如苍天大树的枝干一般,布满了那片壮硕的胸膛。
      这样的印记,他见过。
      再往下看,一个崭新的伤口闯入眼底。这看起来像是个刀伤,伤口上的结痂甚至还未脱落。明煜神君心头一惊,遂开始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捅得到公孙念!这简直可以堪称天纵奇才了,委实出息得不一般!
      许是周遭的明亮唤醒了沉睡之人,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开启,却一瞬间拧紧了眉头,怎么也睁不开。
      明煜神君赶紧伸手给他挡了挡光,并把诀法降至低阶。
      公孙念适应了一会儿周围的光线,随后低头瞧了瞧自己袒露的胸膛,他眉头一挑,颇为轻浮地道:“这么久没见,怎么刚见面就扒我衣裳……”
      那张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语气轻柔,却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犯了什么事?竟还能劳动普化天尊亲自出马来给你做规矩!”
      公孙念虚喘出一口气,平静道:“没什么,都过去了。”
      明煜神君盯着他的伤痕一阵心疼,“你干混账事好歹也择个黄道吉日,怎么能挑我不在的时候!”
      探头瞧了他几眼,天祁君的促狭之意越发嚣张起来,“殿下,你这是要哭了吗?”
      明煜神君抬眼一瞪,没好气道:“公孙念,你信不信我现在一掌拍死你!”
      “你舍得?”
      “……”
      “好了好了!”公孙念转而不着调地哄他,“别不甘心了,下次再干一定叫上你!”
      “少贫嘴!”明煜神君的目光遂又挪到了他的刀伤处,“你这是被谁捅了?”
      “不知,醒来时便就这样了。”
      玄衣皇子皮笑肉不笑,“你还真是长进了!”
      公孙念扯开话题道:“子炎,你这才刚出星罗天观就要出去办事了?”
      明煜神君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今夜才换上的便服,冷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马上就要走吗?”
      公孙念的语气里含着三分惆怅七分失落。明煜神君本就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虽然此行的确是顺道来看他,但一听这话便瞬间心软了。
      “也没那么急,我天亮前走。”
      他默了一瞬,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现在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万事小心。”
      “你先顾好你自己,安心养伤,别让我挂念。”
      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公孙念闻言整张脸都变得柔和了起来,显然是高兴的样子。
      “在外办事的时候,你也会挂念我吗?”
      “少自作多情!不过是怕你死得太仓促,来不及赶回来奔丧而已!”
      公孙念从墟鼎里拿出了那块白玉在他跟前晃了晃,故作失落可怜,“殿下趁我睡着往我枕头底下塞了这块玉,难道不是意有所指?”
      明煜神君看着那块白玉上雕着的两条龙,一时语塞。他悔不当初,后悔当时自己怎就一时疏忽送了他这么块双龙戏珠!早知道应该挑个锦鲤跃龙门之类没有歧义的!
      正当他追悔莫及时,公孙念抓住了他的手。玄衣皇子下意识就要抽回,却被他牢牢握住。明煜神君不敢当真同他用力,只挣了挣表明自己的态度,见公孙念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他也就只能放弃挣扎。
      “仗着自己是伤患,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样睡了好几天,身子都麻了。”
      “天祁君这是在同我诉苦?”
      公孙念依旧使唤皇子使唤得心安理得,“大殿下品德高尚,想来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帮我翻个身。”
      明煜神君不为所动,“你自己动不了吗?”
      公孙念点了点头,索性把眼一闭,摆出了副气暗自神伤的样子,“疼得厉害,身子一用力就疼,所以干脆就不动了。”
      玄衣皇子闻言眯起了眼睛,咬牙点破道:“我瞧你刚才抓我手的时候,劲儿还挺大的!”
      公孙念面色一僵,“……可能是回光返照。”
      明煜神君闻言又生出了一股想要一掌打死他的冲动。
      “子炎,帮我翻一下身。”他说得恳切。
      明煜神君最听不得公孙念用这种语气说话,叫人无法拒绝。于是他认命般俯身扶着他的背脊帮他翻了个面。可还未及完全翻过来,那人便闷哼出了声。
      他赶忙停了手,关切道:“弄疼你了?”
      公孙念嗯了一声,嗓音又沙哑了些许,“压到伤口了,换一侧吧!”
      “你可真难伺候!”
      说着,明煜神君便脱了锦靴跳上床榻,从里侧托起他的背脊帮他翻身。可他依旧没能顺利将人翻过来,因为半道上公孙念又吃痛叫了一声。
      “总不见得又压到伤口了吧!”
      公孙念岔气道:“这个角度……我喘不上气……”
      “那这样呢?”他把人往回扳了有点儿,“这样能喘气吗?”
      “能。”
      明煜神君托着他的背脊不上不下有些为难,他左顾右盼,似在寻着着什么东西。
      “沐凌,你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枕头?我给你垫在身下。”
      公孙念果决道:“没有。”
      “一个都没?”
      他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我又没成亲,寝殿里放两个枕头作甚!”
      “那软垫呢?没有枕头,软垫总有的吧!”
      “我常年待在鹤澜堂,极少回来。寝殿里没放这些爱落灰的无用摆设。”他唔了一声,“也许我父亲的寝殿里有!”
      明煜神君嘴角抽了好几抽,这明摆着是想拿他这个皇子来当软垫使的意思!
      真是个处心积虑的王八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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