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魔王把我甩了吗》说不定呢

15、狂欢节

　　莉莉丝的到来使我稍稍放松，我知道了迦南生气的原因，对症下药总是好过于惴惴不安的胡乱猜测，他还没有对诺亚发难，一切就有余地。我打算向迦南道歉，把他的目光从我的小仆人身上转开，等到事态缓和，再悄悄把诺亚接回来。

　　管家伯伯似乎先我一步知道了莉莉丝的到来，第二天的餐桌上摆放着双份的餐具。

　　说来奇怪，除了管家，迦南没有在约克郡留下一个仆人。但庄园只有我一个混吃等死的主子，消耗物品定期有人从内城送过来，他又是个事事精通的完美执事，只有他一个仆人，倒也说得过去。

　　我漫不经心的切着盘子里煎好的牛排，有些好奇万能执事是如何料事如神的。莉莉丝说过她是乘坐狮鹫来的，我睡得像死猪一样大概是听不到声音的，管家的房间在一楼，他应该是能感觉到的。或者是，他早起的习惯使他看见了花园里狮鹫留下的巨大脚爪印和他那些被踩的梗断枝折的宝贝花儿。

　　再或者，他和迦南有我不知道的联系途径。那种传消息的法阵魔法石之类的东西

　　可是没必要，如果有这个渠道，他没必要在迦南来信的时候再和我一起写纸质信件回信，我写我心情怎么样，他写我吃了什么。

　　这不是迦南的做风，他做这样的事情永远在明面上，毫不掩饰的把他的掌控欲全部揭露在我面前。

　　他不会背着我再和管家建立联系。

　　但凡迦南有这样的心，即使管家再偏向于我，诺亚的存在也一定藏不了这么久。

　　说到偏向，又是个奇怪的地方。迦南选派的人，留下的唯一一个仆人，管家的立场与迦南并不在同一边。但情理上的同情真的足够使他帮忙隐藏诺亚的存在吗？

　　还是说迦南在选派人手的时候根本就不指望他能给予一些有效的反馈？是迦南放弃了他的控制欲，还是管家有问题？

　　牛排已经被我五马分尸，脑袋里的问号却还是没有甩出去。

　　“少爷。”

　　我纠结的中心适时的喊了声，阻止了我继续蹂躏食物的行为。

　　“花园里的种的冬玫瑰折断了不少，它已经开了两季，正好可以换一个花种了，您有喜欢的吗？”管家说。

　　听到折断两个字，喝汤的莉莉丝一下子呛住了。

　　“唔，就种白蔷薇吧。”我随口答道，然后咀嚼起我嘴里的肉和他恰到好处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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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莉丝黏我像小袋鼠黏它的妈妈，恨不得长成我的尾巴。书要一起看，课要一起上，澡要一起洗，觉要一起睡。
　　头两个我勉勉强强，至于后两个，那简直就是噩梦。

　　在无数次斗智斗勇拒绝莉莉丝一起洗澡睡觉的邀请后，她终于爆发了。在我去浴室洗澡后，溜进房间，完成了一系列操作。

　　“没用的，门锁了，别想跑，管家睡了，救不了你。”穿着睡衣的莉莉丝以一个香艳的姿势躺在床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手在身前空出来的地方拍了拍，“乖乖上来。”她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等着我就范。

　　从浴室出来的我抱着湿漉漉的衣服退后半步，看着门上临时加上的那把锁，嘴角抽搐。

　　“莉莉丝，你很漂亮，很聪明，是王位的继承人，将来你会遇见你爱的人，他才是那个应该睡在你身侧的人，是花的骑士与守护者。咳，作为你的童年玩伴，我恐怕不太合适。”我尝试以理服人。

　　莉莉丝一挑眉，像是惊奇的样子，说“呀，你也知道我是王位的继承人，我想要坐上那把椅子就得选一个是强大助力的丈夫。阿尔法，整个王都再没有比金王鹫家族更有势力的了，你的父亲被尊为伯利恒的护国公，你是他唯一的孩子，是我自小的玩伴，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她的脸上几乎明晃晃的写着我睡你天经地义七个大字。
　　“不然你以为迦南叔叔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我会是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你身边站着的那个人。”那种凌厉的威压再次出现在她身上，“阿尔法，你是我最喜欢的男孩儿，我可以允许你周围有其他的人，我不希望你伤心，但你要是我的。”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又陡然放软，低声哀求。

　　小王女变脸似的，一番话中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我到约克郡三年，和那个拿着剑挡在我身前的女孩子分别了三年。三年中发生了多少事我不知道，但在王都那种地方，她一定过得非常不容易，那些东西……那些东西她都要一点点经手，她要学会的。

　　我感到喉咙像是故障的机器，复杂的情感充斥内心产生了眩晕般的感觉。
　　我想念诺亚，想念深黑草色里抱着羔羊的纯粹男孩儿。

　　良久，声音卡顿着，慢慢说“莉莉丝，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在你身旁的人，你喜欢的人，与什么都无关，只与心有关。他不必与你睡一张床，不必与你面对面，但他仍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近你的人。你知道的，那些路总是很难走，比起那些所谓的权利地位，有一个爱你愿意守护你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才是你的所谓最大助力。”

　　一瞬间，她像一只被吓到的猫崽，一动不动的呆愣在床上。蕾丝睡衣皱巴巴的从她肩上滑落，可却一点都不香艳了，反倒显得可笑，睡衣主人妩媚的神情七零八碎，看上去空白一片，好似偷穿大人衣服被抓包的小孩。

　　“莉莉丝，晚安。”我一手撑上窗户，打量了一下窗外，选好落地点，轻轻跃起，宽大的衣袖被冷风吹起的声音和身后女孩子的惊呼一同响起。

　　感谢那位不着调的炼金术老师的示范。

　　脚踏在软软的草地上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从花园里顺过一盏小灯，一头扎进夜色里，我要去找诺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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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亚的山洞里有着比厚毯还暖和的兽皮，暖烘烘的皮毛将我和他一同包裹住。月光从洞口照进来，诺亚的头发和眼眉就像染了霜一样。

　　我伸出手，指腹触到他纤长的蝶翼一样的睫毛，一点一点的，触碰着数数。
　　他睁大眼睛，眨了眨，我的计数就得从头来过。

　　“好漂亮。”我说。

　　在流传的古籍里，诺亚的红眼睛是灾难，是血孽，是魔鬼肮脏的印记。
　　可是，眼前的红色热烈深沉，像怒放的真挚花儿，一点都不脏，是珍贵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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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摸黑在天亮前蹑手蹑脚的溜进庄园，结果在大门前一下子碰到一团东西。

　　莉莉丝把小脸从裘衣里抬起来，又揉了揉惺忪的一双眼，轻轻叫我一声，说“阿尔法哥哥，我怕你没有钥匙。”

　　我揉了揉她的头，“困吗？”
　　她小小的嗯声。

　　“上来。”我蹲下身子，女孩子纤细的身躯缓缓靠上来，我背着她，她提着灯，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吱呀着缓缓合上。

　　“想去狂欢节。”她伏在我背上，撒娇似的说，“我带了好多衣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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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克郡的狂欢节里，成桶的美酒，如海的火把，手风琴与游行的人们彻夜不息的欢歌。
　　密林猎人、占卜女郎、商人、贵族、半兽人从各处赶来参加盛宴，他们或带着镂空的饰有羽毛的面具，或用洒着金粉的轻纱覆面。鲜艳的花瓣和馥郁的美酒一并泼洒，猫眼舞娘宽大的裙摆旋转成蝴蝶，脚上金铃铛一下一下的和着狂欢曲。
　　叫奏笛的小乐器吹响《威克里斯猫》，那调子泼泼洒洒时而高昂的像要到天上去，又时而一个回旋，跌跌撞撞在水塘边刹住步子。吹曲子的人应景的摇胡子晃脑袋的和拉手风琴的挤眉弄眼，众人便一起改变舞步像童话里那只醉酒的猫一样颠颠的跳起来。

　　“咿！嗬！——”

　　小镇的尽头传来有力的号子声。
　　以这声始，无数的马蹄踏起尘土，大地颤动。
　　领头的黝黑的骏马长声嘶鸣，马背上大衣披风高举火把的男人振臂呼号。
　　从南地格林德瓦取来春之火种的牧人归来。
　　狂欢的火焰点燃了约克盛大的篝火，说不清是多少种色彩，它们热烈的交织狂舞。手鼓风琴奏笛金铃无数乐器汇成的曲子已经没有谱调，只是在不断的攀升！攀升！似要达到极乐的顶点。
　　过去的日子有多少苦难坎坷都不重要，它永远的随风而去了。新的火种已经来到，下一年的盛大祈愿已在熊熊燃烧。或者它们都没那么重要，只在此刻，舞蹈，舞蹈。

　　我搂住旋舞到眩晕的莉莉丝，她快活的大笑，裙摆上满是花瓣与美酒的芳香。

　　“我喜欢这儿。”她的话语淹没在狂欢里，一双眼睛盛满笑意。

　　“因为利剑能够磨破剑鞘，灵魂也把胸膛磨得难以承受。”课本上的诗句从脑海里浮现，我缓缓的念了出来。“这颗心啊，它得停下来呼吸。”

　　莉莉丝定定的看着我，突然极快的凑过来取下面具，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新年快乐，阿尔法哥哥。”她笑着说。
　　“新年快乐。”我轻轻的贴过她的额头，蹲下为女孩子系鞋上散开的缎带。

　　狂欢游行结束后，各色的商贩就地摆摊，食物的香味与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不断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莉莉丝拉着我在一个占卜女郎的摊子前停下来。女郎妩媚的猫眼在我们俩中看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示意我伸出手。

　　她将我的手按在水晶球上，从小绒布袋子里抓出一把干枯的植物叶子点燃。

　　白烟像幻影袅袅荡起来，围绕在我的身旁，勾着我的灵魂沉入水晶球里。

　　莉莉丝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切，冷不防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不禁手里一松，那撞人的黑影顺势一口叼住落下的面具，蹿进人海里。

　　莉莉丝几欲喷火，伯利恒的小王女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当即裙子一搂就跟着一头扎过去。

　　白烟弥漫，越来越浓，直至看不见五指，我感到我睡在某个沉沉的梦境里。
　　奥斯德莱……那陌生而又奇异的熟悉的名字从我口里蹦出来。
　　仿佛呼唤恶魔的咒语，细烟里钻出个人形。
　　他月光样的银色发与丝丝卷卷的白烟缠绕在一起，逐渐脱出形体。
　　红眼睛的魔王露出尖牙对我微笑。
　　不知是要后退亦或什么，愣神间，魔王趁机整个的黏上来，配着他的黑袍子，像一只黑蝙蝠……或者，膏药。
　　膏药……不，魔王把我搂在怀里，我半跪着蜷缩像个婴孩。轻烟幻化成一把座椅，托着他悬空而坐，奥斯德莱深渊一样浓黑的衣袍从云端流泻。

　　白烟还在不断升起，弥散在梦境里水汽一样蒸蔚，那热度使人发烫干渴。

　　魔王的指甲在我的中指勾出一条血线，远看着像枚细细的权戒。
　　“阿尔法，我的，”他坏心眼的顿住，慢慢才说“标记。”
　　我的心擂鼓一样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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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着棕色礼帽的长耳兔子叼着面具狂奔，最后被莉莉丝逼停在巷角的时候，还像模像样的用前爪摘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的脱帽礼。

　　莉莉丝冷冷的抱臂看它，说：“抢人家东西又装绅士，真是只不要脸的兔子。”

　　不要脸的兔子圆圆的脑袋歪了歪，装出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

　　“三月兔！三月兔！”它细声细气的喊起来。

　　阴影里又蹦出来另一只黑礼帽兔子。“四月兔你这个笨蛋，她不是面具的主人啦！是另一个！你抓错啦!”兔子嘟囔着。

　　抓？莉莉丝看着这两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很想上去一手提一双耳朵，把这两只兔子打个结扔进河里。

　　“算啦算啦。”黑礼帽兔子摊爪说，“谁叫你是笨蛋四月兔。”
　　“你是说谎话的三月兔，你永远在说谎，所以我不笨。”笨蛋四月兔据理力争。

　　莉莉丝满头黑线，拽过面具就想走。

　　那面具是阿尔法的，细碎的链条镂空的花纹和那双湖水一样的蓝眼睛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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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肥一点的章x
最重要的！！！！！大家新年快乐呀！！！！！
把我的所有小宝贝都举高高
嘿嘿，在19年写魔王的时候收到了人生的第一条留言！！！！！超快乐！！！然后又陆续有小天使过来了，我的亲友团，藤叶叶，还有两个马甲的洛同学，以及最近一条的观花小朋友！！感谢你们给辣鸡作者敲字!!!!!咳咳试图炸出潜水的崽子.gif
顺便，诗句是拜伦的《好吧，我们不再一起漫游》，人家写爱情的，我这里借来暗示青梅竹马的小王女即将下线啦
还有，一定要说的！！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带口罩少出门！！！！！！！！！！
最后的最后，愿新年胜旧年！！！！！！！！！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