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魔王把我甩了吗》说不定呢

13、物种

　　物种起源史上，人、精灵、兽人、龙族、人鱼……各种文明交相辉映，我从保存下来的笔记画册上触摸生灵，漫长的岁月里，亘古之初之始，我们便一同随着颠沛的时光向前。

　　生命的存在令我欣喜，物种起源详解是所有的学科里，我最喜欢的一门。
　　可我实在抵触那位教授。

　　肖恩。

　　从他开口起，我对物种起源课的向往就化为了泡影。

　　“在所有种族里，人类与神明的最为接近，主以己身造人，赋予其智慧，使人族居于高位，统治世界。密林为之让步，兽物匍匐。天水相隔，海族献上奇珍。魔物与巫妖一并被镇压于大地之背，此为神子以骁勇为主的金冠缀上宝物。”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兽是人类的朋友，兽族是自由的生物，从不会低伏脊背，野性而骄傲，威风凛凛的眸子使无数的吟游诗人折服。密林庇佑它们，人类只能远远的从枝叶之隙窥望它们矫健的身影。

　　海族是大洋的精灵，是无上的瑰宝，人鱼的歌喉能净化世间的污浊，潮女妖掌控潮汐，诉说月亮的故事。它们都是幻梦一样的生物，是美好的向往。

　　魔物与巫妖居于彼方，是亡灵的归处，是一切的幽寂与湮灭之所，罪恶承载于此，一如光明照耀大地。皆有生息，皆有所存之意义。

　　人类并不居于高位。

　　我在心里反驳他，感到悲哀。若不对生命怀有敬畏之情，这位老师眼中所看到的东西一定很可怜。我开始想念最初传授我学问的长者，他是一名大法师，亦是我的启蒙导师，连迦南都很尊敬他。但他只待在他的法师塔里，而他的法师塔又永远镇守在王都。我离开都城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人是主的爱子，神血流淌于伯利恒王都，金王鹫家族尤为神眷。”他宛如诵诗一般，语调激昂，可声音又实在刻薄不已，令人想起花园大剧院那些话剧中傲慢尖酸贵族的虚伪做派。
　　“小殿下，您的容颜秉承神貌，是爱物。”他微笑着，抚摸我的头发，然后说“上品。”

　　打量物件般的目光使我感到更加不适，我略微后退，使头发从他手中挣脱。
　　肖恩仍是微笑，像看着一只闹脾气的宠物。

　　物种起源详解课在诡异的气氛里进行。

　　他以他那人类至上的论调滔滔不绝，我不屑一顾在内心疯狂反驳，反驳着反驳着就昏昏欲睡，这时，他便又用一种炙热的令我非常不适的语调与情感赞美王族，赞美金头发蓝眼睛的相貌。

　　迦南会想挖了他的眼睛的。
　　在他一千零一次的用那种视线看我后，我不耐到了极点。

　　我原以为事情的结束会是这样的，我告诉迦南，他很恶心，挖了他的眼睛。

　　可是他看到了诺亚。

　　肖恩看到了诺亚。
　　是某天赖床了，赶着上课早餐没来得及吃。下课后讨人厌的物种教授一走，我便饿死鬼一样奔出房间，我的小仆人果然已经拎着吃食等在走廊一个隐蔽的拐角。

　　我就着他的手啃蛋糕，自己捧着杯甜甜的热牛奶。两个人一并走出拐角，准备下楼。

　　咔嗒。

　　是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被雨浇透的物种教授先看到了我。

　　“小少爷，我的伞落了。约克郡的雨水总是这样调皮。”他故作轻松的耸了一下肩，然而，下一秒，他的目光却像蛇一般，阴冷了起来。

　　“这位是？”

　　我感觉到不太妙，于是把诺亚挡在身后，警惕的望着他，说“他是我的朋友。”
　　可他的目光却已经鹰隼一样牢牢的抓住了诺亚。

　　肖恩冷笑了起来，神色鄙夷道：“阿尔法少爷，他可不是您的朋友，这是只害虫。

　　“贱民骨子里的恶臭味道真是令人作呕。”他盯着诺亚的眸子，一脸讥讽，“恶心的红色。”

　　诺亚从见到肖恩的那刻，就松开了握住我的手，在他说出那些话后，诺亚不发一语的退后，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挡住眼睛。

　　他无声的躬服下来，沉默的接受了一切，与我隔开距离。对面的肖恩挂上了笑容，诺亚的识相让他感到了愉悦。

　　我攥紧了奶杯，感觉骨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我伸手去牵诺亚，可他不住的后退。

　　“喂。”我转身，看向肖恩，喊他。

　　穿礼服打领结看上去人模狗样的男人便仿佛受到了什么暗示，当即如同见到肉的鬣狗向我走来。

　　“小少爷，你看，臭虫就是臭虫，连他自己都知道的，低贱至此怎配跟随在您的身边……”他脸上仍挂着那恶心的笑容。

　　我掂了掂手里的杯子，看准位置，一下子扔出去。

　　冒着热气的鲜奶泼了他一身，瓷杯砸中了他的颌骨，他滔滔不绝的嘴终于停住，脸部因为疼痛丑陋的扭曲在一起。

　　“你真恶心。”

　　我看着他，冷声说：“金王鹫家的小少爷是个傻子，脑子不太好使，什么都做得出来。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

　　不顾肖恩可怕的脸色，我径直回身，弓腰，去追诺亚的眼睛，等到他与我目光对上，就伸出手，扳住他的身体，把人带向我。

　　“诺亚。”我呼唤他。
　　他沉默不语。
　　“你喜欢我吗？”
　　他闷闷的嗯声，极小极轻。
　　“那你还要离开我吗？”我逼视他眼睛。
　　他摇摇头，又点头。
　　嘿，这个小蠢蛋。我给了他一个爆栗。
　　“你不许离开我，永远！”我压低了声音，用命令似的语气恶狠狠的说。
　　他终于抬头看我，泪水一下子从眼睛里面滚落，可人却是笑着的。
　　“不离开你，你不赶我走我就永远不走。”他脸上又笑又哭的表情让人难过。“我不走的，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我慌忙的为他擦眼泪。

　　“如果你把一个坏苹果留在一筐好苹果里，你将得到一筐烂苹果。”背后，那双阴冷的眼睛注视着我们，沙哑的声音吐露恶毒的话语。

　　“贱民。”

　　丑陋的毒蛇带来了可怕的风暴。想到肖恩，我的眼皮直跳。

　　……
　　“老爷。”伊桑呈上来一个小盒子。

　　男人从他手里接过，看了一眼。

　　一湾蓝的透彻的坠子静静的躺着。

　　“这是底下一个药剂师送上来的，他听说老爷您在搜寻蓝宝石给少爷作礼物，因此特意奉上。”

　　房间里厚重的帘幕都拉上了，壁炉的火星微暗。有一瞬，屋内寂静的可怕，无声的重压。

　　被称作老爷的男人神色不明，他伸出手，抚摸宝石链坠。
　　“不听话啊……”

　　伊桑屏住呼吸，静默几秒，再次开口：“老爷，地牢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撑不住几天了。莉莉丝小姐想把他做成人傀。”
　　男人随意的摆手，“对了，把他眼睛挖了。”

　　伊桑领命退下，脑海里浮现出地牢中近乎成为一团肉泥的人形。
　　那教授用轻浮的语调喊出少爷的名字，眼睛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觊觎……
　　真是找死啊……蠢货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还说出少爷与低贱之人来往势必辱没自己成为烂苹果那样的话。
　　金王鹫羽翼之下的至宝，怎能容许秽语与污浊染身。

　　银色的小刀在手里旋舞，那堆不出面貌的碎肉死命的发出叫声，向墙角挪动。

　　伊桑冰冷的微笑。

　　凄厉的鸣叫响彻，血色再次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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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草草草，又要上课了啊啊啊我去了
以及，每日一问，我可8可以拥有一条小天使的留言
仓皇滚去上课中大声嘶吼.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