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死》鲸鱼吃奶糖

3、第三章

　　就这样陆川突然多了一个新的朋友，季风。
　　像是人生突然多了一块，你不知道这一块是把你的人生圆满了，还是给你的人生带来了多余的负担。
　　但无论怎样，它都存在着。
　　“下周就是国庆节假期了，大家也有个盼头，抓紧时间做手头的卷子，假期还可以歇歇。”班主任双手背后在讲台上踱来踱去地说着，然后拿起一叠卷子走下了讲台。“嘉鱼，下课把这两套卷子发下去，明天下午讲。”
　　林嘉鱼乖巧地接过卷子，陆川看了一眼那叠试卷然后把脸望向窗外。
　　反正自己也不会做。
　　“陆川，你下课不喜欢出去玩啊。”林嘉鱼给陆川发卷子的时候在他的座位边停了下来。
　　“啊？不是。”陆川接过试卷。
　　“我发现你下课的时候总是在位子上。”
　　“可能是因为……”陆川一时也说不出来原因，大概是下课的时候一个人发呆比较有意思吧，虽然教室里十分喧闹，但自己是宁静平和的。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林嘉鱼打断陆川的话，朝他甜甜地笑了笑，又轻轻晃动着马尾走了。
　　陆川愣了一下，但并没有太在意。
　　他低头慢吞吞地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夕阳大片的铺洒在课桌上，笔尖在试卷上映射出一个小小的光晕。
　　温暖的，柔和的夕阳。真好啊。
　　陆川托着下巴向前方看去，季风的背影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季风正在低头认真写着什么，橙红色的夕阳温柔地裹挟着他，使少年的脊背多了几分疏离的美。
　　陆川认真地望着季风的背影发呆。
　　最近好像习惯这样了，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学习的身影，自己的内心就会出奇的平静。陆川还最近很喜欢观察阳光在季风身上运动的轨迹。
　　真是奇怪，陆川想着，目光依旧在季风的身上。
　　突然，阳光颤动了。
　　不对，是季风转身了。
　　“陆川！”季风转过身朝陆川挥了挥手。
　　“啊。”陆川有些愣怔。“怎么了。”
　　“卷子，不会的题记得问我。”季风拿起刚刚发的试卷晃了晃。
　　“好。”陆川想了想。“季风，放学之后我们晚会儿回家，去操场看古寻他们打球吧。”
　　“好啊。”季风笑了笑，夕阳在他额前的头发上舞动着。
　　他的发质真好，想去大力揉几下，陆川想。
　　“古寻从小就喜欢打篮球，但是我觉得他打球技术非常一般。”两个人坐在篮球场边的长凳上，陆川对季风吐槽着。“我实在想不通那些小姑娘们为什么这么喜欢。”
　　“我觉得挺好的呀，他一直占上风。”季风客观地评价了一下。
　　“有吗？原来你和那些小姑娘们一样啊。”陆川装作夸张地笑着。
　　“没有没有，我只是站在客观的角度评价一下，我当然跟她们不一样！”看到季风认真地解释，陆川笑得更厉害了。
　　“我说，像你这样帅气聪明的大学霸，是不是也有很多小姑娘喜欢啊？”
　　“没有很多，但的确是有一些。”季风认真地看着陆川的眼睛。“但是我不喜欢。”
　　“原因呢？”陆川坐直了身体，迎着季风的目光。
　　“原因……”季风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原因，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说得出准确的原因。”
　　“好回答。”陆川转头看向缓缓下落的夕阳，又把视线转移到季风的头发上。
　　陆川从长凳上起来，面对季风站定。
　　一片阴影落在季风的身上。
　　“怎么了？”季风有些疑惑地仰起头看着陆川。
　　“我早就想这样了。”陆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
　　“什么？”
　　迎面扑来的是少年身上清冽的香。
　　季风一时有些晃神。
　　有一双温暖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揉搓着自己的头发。
　　温暖的指尖，清冽的芳香。
　　“哈哈，我早就想揉揉你这一头秀发了，软软的真舒服！不得不说你发质真，颜色也好看！跟染过一样。”陆川看着季风乱糟糟的头发，嘚瑟地笑了起来。
　　“陆川，你比我想象中有意思多了。”季风没有生气的样子，脸上挂着笑容。
　　“怎么说？”陆川饶有兴致地凑近季风，季风隐约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
　　“我发现你也不总是那么冷漠，有时候还挺有趣挺幼稚的。”
　　“因为我们熟悉啊，我对朋友就是这样。还有，我可不冷漠也不幼稚好吗！”
　　一阵欢呼声从篮球场上传了过来。
　　“小寻，很棒！”陆川站直身子对远处的古寻喊着，竖起了大拇指。
　　古寻朝陆川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歪头笑了笑。
　　“古寻这边也结束了，我们两个走吧。”
　　“不等他一起吗？”季风问道，把凳子上的书包递给陆川。
　　“不用等他，他有安排，而且我几乎从来不和他一起回家的。”陆川从季风手里接过书包。“走吧。”
　　“走吧。”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暮色四合。
　　“明天见。”陆川自然地跟季风道别，准备转身离开。
　　“等一下。”
　　“嗯？”
　　季风伸出手掌在陆川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也把他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
　　“其实我也早就想这样揉揉你的头发了。”季风笑了笑。
　　“你这是打击报复行为，不行，我要报复回去。”说着陆川就踮着脚去揉季风的头发。
　　“冤冤相报何时了。”
　　……
　　这夜温柔的风里，糅合着少年的笑声。
　　晚上陆川躺在沙发上玩游戏，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陆川瞥了一眼屏幕，是古寻。
　　“大哥，这是你今天第三次给我打电话了，你有事吗？你能消停一下吗？”陆川没好气地接起电话。
　　“你别嫌烦啊川川，这不你快生日了嘛，周末你十七岁大寿啊！古哥给你大办一场怎么样？说吧，想请哪个小姑娘来？你害羞的话哥替你请。”
　　“不需要，你来我家我给你做顿长寿面就好了，以前不都这样过的，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了。”
　　“什么呀，是你生日又不是我生日，怎么能让你劳心呢！再说年年吃面我也吃烦了，今年办得热闹点嘛，你不想的话哥替你办行吧？你邀请朋友就行了，记住千万不能就你自己来啊，多叫点同学，记得带上，嗯……风风！”
　　“说了不需要，我不喜欢太多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就是想让你多跟人相处相处，多交几个朋友，听话啦，川川，我也是一片苦心啊，不要让我白忙活。”古寻的声音软了下来，拖着尾音，陆川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了，随便随便。”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陆川挂掉电话无奈地笑了笑。
　　十七岁生日吗？陆川翻了翻日历，发现离自己的生日只有三天了。
　　其实自己六岁后就非常不喜欢过生日，因为总会想到她。
　　已经快十一年没有见过她了。
　　“陆川，等等我。”
　　陆川刚刚踏进校园，就听到身后传来季风喘息着的声音。
　　季风的眼眶泛红，眼睛水汪汪的。
　　“眼睛不舒服还是熬夜了？”
　　“失眠，睡不着就坐起来背单词，今天早上发现眼睛特别疼。”季风揉了揉眼睛，眼角渗出泪水。
　　“你是傻子嘛，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数羊、听歌呗，竟然背单词，不愧是学霸。”陆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季风。
　　“我试了但是没效果，你会唱歌是吗？我听古寻说你唱歌特别好听。”季风擦了擦眼角，又把纸巾叠好放进衬衫的小口袋里。“听你唱的歌我肯定能睡着。”
　　“古寻还跟你说什么了？”陆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季风。
　　“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没说。”
　　“最好是。”
　　“那你就是会唱啦。”
　　“会一点吧。”
　　“那你答应我个请求行吗？”
　　“什么？”
　　“给我录首歌，我失眠的时候听。”季风满脸期待地望着陆川。
　　“这个再议吧。”陆川笑着摇了摇头。
　　季风的脸上多了几分失望的神色。
　　“对了，过两天我生日，古寻准备帮我办个聚会，有时间来吗？”
　　“有时间。”季风认真地点头。
　　“时间地点到时候我通知你，我的手机号你记一下。。”
　　“不用记了。”
　　“嗯？”陆川有些疑惑。
　　“古寻已经给我了。”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到底背着我做了多少事啊？”
　　“秘密。”
　　陆川满头黑线地看着季风朝自己做了个鬼脸，然后蹦跶着跑进了教室。
　　“真是的。”陆川笑了笑，也跟着走进了教室。
　　古寻把陆川生日聚会的地点定在了KTV包厢。
　　“来这里干什么啊，乱糟糟的。”陆川有些不满地敲了一下古寻的头。
　　“川川，您可放心吧，这里我熟，一点都不乱。”古寻笑嘻嘻的，“我那帮朋友来给你撑场面，热闹热闹，我还替你请了个朋友。”
　　“你说季风？我已经请了。”陆川随意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
　　“不是风风，是你们班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林嘉鱼。”
　　陆川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你请人家干什么？我跟人家又不熟！”
　　“人家自己都不觉得你们不熟，你怕什么？再说了，人家小姑娘挺喜欢你的，我也不能拒绝人家不是。”
　　“什么呀！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陆川满脸通红，耳垂发烫。
　　“人家小姑娘对你评价可高了，说你不仅长得帅，还帮过人家搬过东西，请人家吃饭，这都是事实吧？这叫不熟？”
　　“我……”陆川一时语塞。
　　“这不就结了吗？今天晚上好好把握啊，我去看看我那帮朋友来没来。”
　　古寻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留下陆川一个人坐在里面。
　　帮她搬东西？请她吃饭？
　　陆川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