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万人迷系统不对劲[gl]》鹤云间

19、冰淇淋

　　……她拒绝和可攻略人物“试一试”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人对她的好感，基本都是光环迷了眼之后的错觉。
　　都不是真的。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更糟糕的是，自己已经放弃寻找真实和虚幻的边界，决定像玩乙女游戏一样半真半假得和人在一起，对方却不在你的可攻略列表。
　　荀希想，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微笑了吧。

　　客房的桌子上摊着卷子，荀希满腹心事地坐在桌子前写着，下笔凝滞沉重。
　　“这道题问的是第三次工业革命，你写英国干嘛？”头顶忽然传来良嘉的声音。
　　荀希一愣，再一看试卷，才发现自己的确在恍惚中看错了题目。
　　连忙把已经写出来的答案划掉，她看向良嘉。
　　良嘉来得很快，手上只拿着一本辅导书，其他什么都没带。
　　良嘉顺势解释道：“你写作业吧，我把卷子写完了，现在就复习一下看看书。”
　　“十几张卷子你这就写完了？！”荀希惊愕道。
　　“嗯。”良嘉一脸“这不是很正常吗”的神色。
　　荀希收拾一下被学神碾压的心情，看了下自己写得密密麻麻然而都是错的回答，心下烦躁又烦躁。想了想索性把笔盖一合，转身看着良嘉，说道：“算了，我也没心情写作业。刚好你已经写完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吧。”
　　良嘉从善如流合上书，把书放到桌子上，左右看看，坐到了床沿。
　　“你说。”
　　“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和系统解除绑定？”荀希珍重询问。
　　——和系统解除绑定是可行的，这是荀希翻完了系统自带合约里冗长的联邦法令之后得到的结论。
　　对于她的珍重，良嘉并不能感同身受，于是只能假作深奥地回复：“全看你。”
　　荀希笑道：“我纠结嘛。”
　　良嘉起身，从床头柜里抽出一张A4纸来，放到桌子上，说道：“解除绑定的坏处和好处，不解除绑定的坏处和好处，你可以都列一下，之后再权衡。”
　　十分冷静的回答。
　　“我写过了，”荀希的语气中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出的委屈，“但还是一团乱麻。”
　　良嘉坐回床沿，听着疑惑看回去：“乱在什么地方？主要矛盾点是什么？”
　　荀希凝视着她。
　　内心迅速地，再把优劣清单列了一遍。

　　她是决定要和系统解除绑定的人。
　　和系统解除绑定后，她不能继续住在良嘉的家里。
　　她会面对“为什么我之前会和你关系这么好”的疑惑目光，然后被客气地赶出去。
　　她会面对班上同学怪异的目光，因为她引发了那场集.会女寝门口的闹剧。
　　她会回家，然后父亲和继母撕下他们仅剩的一层虚伪的伪装。
　　……她会一无所有。

　　荀希想着，这就是宿命吧。
　　在一无所有中希冀父母的怀抱，因为恐惧自己的一无所有被父母嫌弃被父母抛弃，从而许愿让自己成为受欢迎的人。
　　结果三年过去，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欢迎，和同学的交情都只是虚假的热情。而父亲对她也仅仅履行着抚养义务，那声“孩子，你这次考试考得很好，要什么礼物？”能听得到，说的却不是她，而是她异父异母的弟弟。
　　这三年中，她能假装自己不算一无所有，因为有良嘉。良嘉是克制冷淡的，和她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过分热情的态度，会让她有“我和她是在认真处着普通朋友”的错觉。
　　……偶尔的暧昧越矩还是能当做是bug无视掉的。
　　可是，就如同流星一样，一切多得的，从虚无中璀璨而来，倏忽间就消失天际，仿佛没有来过。流星划过后的天上依旧只有漆黑一片，她的生活依旧只有空虚惨白。
　　错乱的系统，朋友的死亡，被困的现状，都仿佛是想要嘲笑她，告诉她：
　　如果不臣服于宿命，你将得到更悲惨的结局。

　　“算了，不用再列什么清单了。我做出决定，和系统解除绑定。”荀希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良嘉笑“嗯”了一声，毫无火气：“决定了就好。”
　　良嘉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受欢迎，如果荀希选择不解除绑定，她会持支持但不理解的态度。
　　良嘉的话听起来就有点轻飘飘的意味，荀希也听得出来，内心升腾起了火。
　　她说话不由带了意气：“你不能忘记我，远离我！”
　　“不会远离你的，更不会忘记你。”良嘉安慰道。
　　……无数个事实证明，当人在生气的关头，没有找到痒处的顺毛哄有时会被当做是敷衍。

　　解除系统后会发生什么，你都不知道，就敢说不会！
　　荀希越想越委屈，脑中甚至克制不住开始脑补，自己在下雨时被一脸冷漠一副“我和你不熟”姿态的良嘉赶出家门的场景，眼眶登时就红了。
　　良嘉登时手忙脚乱起来，连忙从床头柜抽一张纸之后塞人手里：“诶诶你哭什么！！”
　　看着凑近的人，荀希忽然就脑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大家一起疯。
　　荀希抓住良嘉递纸的手，一下子把人推到床上去。
　　床单铺的厚厚几成，轻微弹动几下。荀希按住良嘉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濡入床单中。
　　荀希委屈巴拉：“你说，你现在都不是我的可攻略人物，等我和系统解除绑定后，你对我的好感度不是就扣光了？”
　　良嘉在天旋地转后姿势变成仰躺，懵了一瞬后快速地眨眨眼，突然就明白了她和荀希之间的矛盾点。
　　相比于荀希对系统的看重，她平常几乎没有察觉到系统和光环，所以除了追求（骚扰）者的事情之外，她和荀希相处时，基本不会联想到系统光环这个玩意。
　　但是对荀希来说，所有人对她的好意，她都会下意识认为这是光环的作用。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良嘉深吸一口气，“你的系统光环，应该没有对我起过作用。”
　　荀希愣怔住，下意识否认：“……不可能吧。”
　　良嘉在刹那间想明白所有关窍：“你的系统光环对我没有用，概念等同于你的系统无法对我进行改变和加强设定，都是系统对我的无能为力——所以，系统没有办法把我列为可攻略人物，让我陷入和顾莲台他们一样的疯狂。”
　　想法一通百通：“系统一开始说的是七个可攻略人物，可是在顾莲台他们退出之前，都是只有六个可攻略人物。按着系统的习性，任务列表如果有空缺，一定是会加强你的光环以求迅速补齐的。”
　　荀希的眼睛渐渐睁大了，希望和喜悦的光芒在眼中闪烁。
　　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所以，系统应该是数据分析出我是可攻略人物，但是无法把我列进去。”良嘉笑意温暖，如春日融化冬雪，“为什么不能列进去我不知道。不过……你的任务列表里，现在的可攻略人物是不是六个？”
　　“是！！！”荀希的内心放满了烟花，噼里啪啦，灯火璀璨，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更开心的了。
　　可紧接着，一种极致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之前的一切想法，是不是都是无病呻吟，除了给二人互相表白心迹增加阻碍毫无作用？
　　已经没有话语能让她表达出内心无限的羞耻感了。
　　于是，荀希红着脸，一把拥住良嘉，闷在她的肩窝里又哭又笑。
　　直到一口气把所有积压多年的负面情绪都哭干净，直到气息紊乱开始打嗝，才通红着脸松开怀抱，滚到一旁躺着，边滚边打嗝。
　　良嘉本来在安抚地拍她的背，见着，呆萌地看着她：“……你在打嗝。”
　　荀希又气又羞：“是啊！”
　　良嘉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听说惊吓会把打嗝吓没掉。”
　　在荀希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一把将荀希拉回自己怀中，“吧唧”一声，在人脸颊上亲一口，嘻嘻道：“吓你一跳。”
　　荀希连忙努力压住自己还想打嗝的身体，憋气吞咽几下，感觉自己大概不会打嗝后，才笑道：“惊喜也会让打嗝没掉。”
　　良嘉不疑有他，“嗯”了一声。
　　荀希笑道：“你又‘嗯’，除了‘嗯’你还会什么？”
　　“嗯……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