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谙桥

21、第二十章

　　“是否有说话声音很相似的两个人？”百度给出的答案五花八门，苏遥反复听着今晚那条微博语音，再结合前些日子知道皇后娘娘也过了而立之年。最后把原因归结于她们年龄差不多，性情都比较温和。疑惑解决，然而身为声控的她又一次沉醉了，把语音录下来，设置为起床的闹铃声。

　　运动会的前一周，每个学院分配了一位体育学院的老师，帮助组织和训练团体比赛项目。外国语学院也不例外，定于每天下午放学后，集中练习。两人三足接力，需要参赛选手密切配合，20位老师根据自由搭配和教练安排，分为10组，苏遥身高168cm，比白沐语稍高不到两厘米，她们自然是其中的一组。

　　加上补课的星期天，这个礼拜一共训练六日，前四日，白沐语会在训练之后，看着苏遥跑几次八百米，再一起去食堂吃饭。从礼拜四开始，白沐语不仅早早便走了，还免去了这两日的英语学习，理由是院里的教研任务。苏遥不疑有他，每晚回到宿舍，白沐语房间的灯已经熄灭，皇后娘娘不知道为什么也很早给她道了晚安。兴许是运动乏了，或者是没有想聊天的对象，十点刚过，苏遥也汲汲皇皇地赶着去梦里和周公相见。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运动会。

　　早上是盛大的开幕式，紧接着是各个学院的径赛，教师运动会则安排在下午四点开始。下午三点半，学生大多赛完自己的项目，准备围观老师们激烈的角逐，其中外国语学院帐篷下最是人口攒动。

　　“白老师，我帮您守着衣服和包。”

　　“白老师喝水吗？”

　　······

　　白沐语眉眼弯了弯，说是没有带包，也不是很渴，逐一委婉拒绝了学生的盛情。她回过身，朝着不远处苏遥取字牌的方向走去。

　　“白老师和苏老师一组吗？”曾经偷拍苏遥表情包的学生赵悠悠，跟上白沐语的脚步，轻声问道。她和另外一名女生在苏遥刚调来外院的时候，一度以为苏遥是白老师“男朋友”。

　　白沐语闻言，并没有停下步子，只侧头对她展眉一笑，柔声答：“是的，苏老师跑步很厉害。”脑海中又回想到自己每天训练常拖累她，所以今天定要全力以赴。

　　赵悠悠拳头收拢，热情地给她打气：“白老师肯定也很厉害，加油。”

　　“谢谢你，赵同学。”说完，白沐语蹲下身子，低头紧了紧鞋带，再次站起身子，走到苏遥身边。

　　苏遥和白沐语是外院的第一棒，所以由她去领印有外国语学院的字牌。见白沐语过来，把领到的一张字牌递给她，莞尔的笑容变得粲然，脱口道：“姐······”察觉到现在是工作时间，又立即改口，“白老师，能帮我贴上吗？”

　　白沐语接过字牌，看着她迥然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地说道：“好的，苏老师。”后面三个字尾音上扬，似有调侃的意味，她把粘条撕下，细心地贴在苏遥穿着的白色短袖背面。

　　“请各学院参加两人三足接力赛的老师在跑道右侧集合。”广播开始提醒，苏遥帮白沐语贴好字牌，一起回到帐篷，把余下的两张交给最后一棒的两位男老师。

　　“24个学院按照抽签顺序分成4个组，比赛只进行一轮，绑腿位置不能高于膝盖，也不能低于脚踝，最后按用时多少直接决出名次。”裁判讲了大致的比赛规则，通知各人员准备。

　　离开始只有2分钟，为了不影响比赛，围观学生和没有参赛的老师退出三米以外，呐喊声，口号声一阵高过一阵，震耳欲聋。

　　“啊，白老师在第一棒，白老师加油啊！”

　　“苏老师加油！”

　　不知是外院的学生嗓音清亮还是其他学院的学生想后来再居上，赛场周围竟大部分都在为她们加油。

　　第三跑道，85公分的软绳将两人脚踝以上的小腿绑在一起，蓄势待发的苏遥明显感受到白沐语小臂内侧已沁出细密的汗珠，附手在她左侧低声耳语：“姐姐听，我们外院的加油声。”而后紧了紧握在一起的手，补充道：“不用紧张，有我在。”

　　白沐语侧头看向苏遥灼灼的目光，听着她关切的话语，心上，仿佛有什么轻轻地拂过，令她一瞬间恍了神，只条件反射似的应道：“好。”

　　“各就各位，预备！”

　　发令枪声在操场上响起，六组参赛选手从起跑线出发，不同于其他项目，两人三足需要密切的配合，并不是考验耐力和爆发力，所以速度远远比不上。苏遥和白沐语按照平时的训练和自己原有的节奏，赛程过半，处于小组第一的位置。

　　“外院加油，白老师，苏老师加油！”

　　······

　　耳畔是鼎沸的加油声，欢腾的氛围感染着场上的老师，他们迈开步子的频率越发快了。可节奏一乱，外院旁边两个学院的老师接连摔倒，只是短暂的数秒，他们便又站起身子继续前行。

　　白沐语浅浅地喘着气，知晓自己的身体怕是难以坚持最后的二十米，她咬着唇，有些不甘，感觉被绑着的腿无法跨步，迈出去的右腿被拉回，站立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苏遥及时撑着她的左肩。

　　“姐姐？”苏遥感受到，她的左肩正微微颤抖。

　　白沐语深吸一口气，煞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我，我没事，遥遥，继续。”

　　“可是······”苏遥分明能听出白沐语异于往常的气音，却觑到她不容置疑的坚毅神情，只好噤了声。稍作调整，她低声说：“姐姐，像平日那样，我数‘1’，你迈左腿，我数‘2’，你迈右腿。”

　　白沐语点点头，“1,2,1,2······”苏遥数得慢，她艰难地跟上节奏，一步，两步，离终点越来越近，此时原本落在小组第三的她们在最后一刻超过了第二名。把脚下的软绳交给下一棒，苏遥扶住此时已经脱力的白沐语。

　　退出人群，不关心比赛的结果，却只在意一旁的人，苏遥紧张地问她：“姐姐，怎么了，还好吗？”

　　白沐语被她不算宽厚的胸膛拥着，呼吸稍稍稳了，温柔地无声轻笑，回道：“遥遥，没事的，去休息一会儿便好。”两人慢慢地走出操场一侧，在外院帐篷的凳子上坐下。留守的学生递来一杯兑有葡萄糖的温水，又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问候她。

　　“遥遥，现在赛况如何？”听说外院连续三年都是两人三足接力赛的第一名，虽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逞强，让学院输了名次。

　　“第四棒的时候反超了。”站在白沐语右侧的赵悠悠抢先应她，又接着说，“最后一棒的马老师和张老师领先大概50米，小组第一肯定是我们的。”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阵阵欢呼声，外国语学院，以7分34秒的成绩获得小组第一。白沐语听到后，终于放宽了心，不经意间，她取出包里提前准备的药丸，塞进了齿缝，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杯中的水。应该没什么大碍的，她已然挺过来了，晚些回去休息便会好了。

　　苏遥安排妥帖班上的事宜，回过神对上白沐语仍是洁皙的面容，有些担心的小声开口：“姐姐，我们去校医院让医生再仔细检查检查？”总觉得白沐语有什么瞒着她。

　　“遥遥，医院不是什么好去处，我真的没事了，可以再陪你跑完800米。”她心里明确上个礼拜的复查，医生表示普通运动是可以的，而且很有必要，100米两人三足并不算高强度的运动，可为何身体还是受不住？她不想麻烦别人，只要能坚持，能坚持自己去医院。

　　苏遥想反驳她什么，广播却开始提醒，参加八百米的老师去领取号码布，比赛将在20分钟后进行。

　　“遥遥，快去吧，我们在终点等你。”白沐语岔开话题，又叮嘱了苏遥注意调息，推搡着她去准备。

　　“苏老师放心，我们会照顾好白老师。”

　　五点刚过，女子八百米比赛的枪声点燃了整个赛场，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白沐语也站在看台上，目光随着那小小而又闪耀的白色身影，尽情地为她加油。初夏的风轻拂着苏遥鬓间细碎的耳发，第一圈她匀速行进，保持在前十的位置。第二圈，她逐渐加速，以2分57秒的成绩位列第三跑过终点线。班上的学生团团把苏遥围住，她用余光搜寻着，迟迟没看到允诺要在终点等她的人。

　　她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