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弯不起》星北

62、第六十二章

　　柳肆小心地扶着三长老，问道：“三长老，你还好吧？”

　　清欢伸手给她把了把脉，道：“还好出来得及时，只是皮外伤。”

　　柳肆这才松了口气，疑惑问道：

　　“三长老怎么会进到困魔阵里面去？”

　　三长老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自己要进去了，那时候，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

　　柳肆一惊，道：“你身后都是归鹿台的人，谁会推你？”

　　三长老皱了皱眉：“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身后站的是谁。”

　　柳肆走到楼渊身边，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我怀疑归鹿台有内鬼。”

　　楼渊一言不发，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食指在他的手背轻轻地敲打了几下。

　　柳肆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归鹿台有内鬼，或者说，这里的所有人在看到那张留影符时都猜到了。

　　午十神色凝重，他走到秋禾身边，问道：

　　“那一日你在门口站了多久？”

　　秋禾一愣，不可思议道：“大长老，你这是在怀疑我？”

　　午十道：“我不是只怀疑你一人，如今归鹿台的人都有嫌疑。”

　　有小弟子忐忑地开口了：“大，大长老，三长老当真是魔族吗？”

　　午十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弟子鼓起勇气，大声质问道：“掌门，大长老，我们怎么可以私藏魔族啊？”

　　三长老咬牙，道：“我平日待你们不薄，如今知道我是魔族，就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小弟子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三长老，心里害怕，拼命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三长老竟会是魔族。”

　　楼渊环视了一眼归鹿台的弟子，这些人的面上满是不安和忐忑，楼渊沉声道：“我和长老的确都是魔族。”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

　　楼渊继续说道：“一直瞒着你们，是我们的不对，你们若有人觉得是魔族便不能与之为伍，要离开，我也不拦你们，你们要离开归鹿台，就走吧。”

　　柳肆面色沉重，他站了出来，道：“师尊说的什么话，我作为归鹿台的弟子，归鹿台护我帮我，我享受着归鹿台给的一切，怎能在归鹿台有难之际逃走呢？”

　　楼渊一怔，看着他，神色莫名：“你虽然是我的弟子，但在归鹿台的弟子中，你是最晚入门的，你......可想好了？”

　　柳肆语气十分笃定：“不论入门早晚，我都是归鹿台的弟子，一日为徒终身为徒，师尊，我已经想好了。”

　　归鹿台的弟子一阵沉默，许久，一弟子站了出来，道：

　　“掌门，一日为徒终身为徒，我也不走。”

　　众弟子纷纷举手：

　　“我不走。”

　　“我也是。”

　　“归鹿台待我们不薄，哪有出事了，我呢就跑得道路，掌门，我也不走。”

　　“说的没错，我也不走。”

　　众弟子群情激昂，一只又一只手举起来，最后，竟没有一个人要离开。

　　楼渊负手在身后，面无表情道：“既然不走，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柳肆颇受感动，楼渊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同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柳肆没多想，跟着他走，一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柳肆才问道：

　　“师尊，有什么事吗？”

　　楼渊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抿唇不语。

　　柳肆被他看得面上一阵燥热，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楼渊这才收回目光，沉声开口：“你可明白如今归鹿台是要与整个修士界为敌，你若不走，以后修士界可都容不下你了。”

　　柳肆笑了，笑得十分轻松：“我知道，可是师尊，你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吗？”

　　楼渊一怔，他的确是忘了他们的关系，如今柳肆提起，他才想起，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说什么在一起，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放在心上过，一直以来，他心中只承认他是他的弟子，从没有承认他是他的......

　　柳肆见楼渊神色怔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几个调：

　　“你忘了？”

　　见他不言语，柳肆心里气急：他把这段感情看得如此重要，他居然给忘了!

　　可真是要气死他了。

　　柳肆觉得自己心态都要崩了，气得转身就要走，手却被人拉住，柳肆气得面色通红：

　　“放开!”

　　楼渊拉着不放，低声问道：“若是维护魔族，会把你推上死路，你也要维护吗？”

　　柳肆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以为我是你吗？说话不算数，我告诉你，老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管他是不是死路，我就是护了又怎么样？”

　　柳肆说着，一把挣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跑走了，留楼渊一人站在原地愣神。

　　楼渊怔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把伸出的手放下，放下之后，又看这着柳肆离开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他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他连命都不要也要站在他这一边。

　　他抬步往柳肆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想问个明白。

　　柳肆气呼呼地回了娄卯院，刚把房门关上，门上就响起了敲门声，柳肆没好气地问道：

　　“谁呀？”

　　楼渊的声音响起：“是我。”

　　柳肆很是不耐烦道：“滚!”

　　门口的声音消失，接着楼渊自顾自地开门走了进来。

　　柳肆正在气头上，看到他的那张俊脸，是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看着就心烦：

　　“你跟过来做什么？”

　　楼渊问道：“为什呢明知道会死还是要维护魔族？”

　　柳肆气道：“老子乐意。”

　　楼渊沉默了片刻，道：“归鹿台的长老都是魔族，我也是魔族。”

　　柳肆不想说话，想冷战，不肯理他。

　　楼渊道：“就算我真的想置你于死地，你也要维护我吗？”

　　柳肆看着他，心里有些难受：“你不明白吗？”

　　楼渊不解地看着他：“什么？”

　　柳肆道：“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喜欢到什么都不要了，就算知道自己会死，也想陪你到最后的那种喜欢你。”

　　楼渊道：“我是说真的会死。”

　　“我知道，”柳肆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是弃尘果对吗？”

　　楼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柳肆咬了咬唇，道：“留影符里，午十的那番话，是说给我听的，早在我向你表白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

　　楼渊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走？”

　　柳肆眼眶渐渐发红，他有些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我说了这么久，你还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楼渊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心里莫名堵得慌，但他还是不明白，不理解，不懂：

　　“喜欢我，就是你不走的理由？”

　　柳肆有些颓废，不论说什么，他都理解不了，他不懂这种感情：“喜欢不是我不走的理由，是我不走的原因。”

　　他快步走到楼渊面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张嘴咬住了他的唇瓣，他没什么接吻的技巧，只会闭着眼，在他的唇上辗转碾咬，楼渊反手抱住他，任他啃咬，一直咬到楼渊嘴唇破皮红肿，他才停下来，看着他，喉间一片苦涩，道：

　　“这就是我的喜欢，喜欢到看见你就想亲你，想和你做那种事，不想离开你，明知道会死也要留在你身边，明知道会死在你手里也心甘情愿。”

　　柳肆痛苦地放开手，后退了一步，道：

　　“我也知道，你永远都不会理解这种感情，可是，凭什么啊，明明，明明是你先喜欢上我的啊......”

　　柳肆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痛，他捂住胸口，无助地蹲下，再痛也只有他一个人痛，楼渊不会懂。

　　楼渊站在原地看着他，心中有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似乎是在一抽一抽痛着，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来没这样痛过。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一小弟子的声音传来：

　　“弯弯师叔知道掌门在哪里吗？长老请掌门去宣室商议要事。”

　　楼渊听到声音，没有回复，目光一直落在柳肆身上，没有离开。

　　小弟子没得到回应，有些奇怪，又喊了一声：

　　“弯弯师叔？”

　　柳肆吸了吸鼻子，红肿着眼睛抬头看楼渊：“你快去吧。”

　　楼渊心里膈应得慌，伸手想去扶他：“我......”

　　柳肆挥开他的手：“你过去吧。”

　　楼渊怔怔地收回手，转身道：“那.....我过去了。”

　　楼渊开门离开，小弟子突然看到楼渊，一时惊慌失措：

　　“掌，掌门？”

　　楼渊没应他，神色有些恍惚，差点一个踉跄崴了脚，小弟子赶紧扶他：

　　“掌，掌门，你没事吧。”

　　楼渊这才恢复神色，稳住身形，又变回了平日里外人面前的高冷模样，面无表情道：

　　“无碍。”

　　柳肆听着门外的动静渐渐消失，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站起身，拿出了一直被他珍藏在怀里的红玛瑙狐狸，轻轻地抚摸着，苦笑了一声：

　　本来就是自己选的路，哪里能去怨旁人。

　　只是，只是最后还是会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一腔热血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