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接驳》饼叔

23、稗子

　　次日一早，旅馆外就响起一阵马蹄声儿。
　　打开窗户朝楼下一望，就瞧见長船俊平勒着缰绳，坐在高大马背上的姿态。
　　昨日还在这条道上顽皮的孩童，此刻也安分地站得远远的，偷偷瞧着这边。
　　長船下马，一身稍显朴素的和服也难挡他风姿，将马鞭卷了卷直接塞在腰带下。脚下踩着的木屐，蹬蹬地踩进旅馆的门槛内。
　　正人正好同凯他们下来。
　　今天要去商会的码头仓库，算是任务的正式开始，下忍们压下对摄津的期待，乖乖地跟着上忍们出门。
　　“不知各位忍者用过饭食没？”
　　長船对他们算是礼遇了。
　　如果是别的什么武家官人，估计就会拿鼻子看人，更不会来旅馆这边。
　　正人对他神色要比最初见面的时候好上不少。“用过了。”
　　“那真是遗憾了，我原本还打算请几位去西街上的铃屋，那边的师傅做的一手好鲷鱼，酒也是陈年的佳品。”他出旅馆门，从门外人手中接过缰绳。
　　大马颇有些不耐烦地喷着鼻息，呼突突的声音有种山野里的野兽身上特有的野性。
　　長船拉着大马，没借其他人的手。“待会儿就得辛苦日向大人了，那些东西想要清点出来啊，怕是一时半会儿搞不来。所里的人都不太爱接手这些事情，但复核这种重要的步骤还是不能随便找人来。”
　　正人听着押官的话，有些三心二意的，目光在街道两边的人群身上扫过。
　　可能是马匹的原因，也可能是他们忍者身份暴露的原因，路人皆是远远看过来，好奇有些，畏惧有些，恨意的也有些。
　　只是一路看过来，这小小的春水町的民众生活的好像都还不错，孩子们都是穿戴好好的。
　　他们所住的那家旅馆的小孩，五六点时就被撵着起来，带上书朝町内的书塾赶去。
　　玩闹的孩子口中时不时还能跑出两句‘放眼天下，海天之内’这种满是豪情的诗语，而前后街道上练习剑道的道场就能瞧见两座。
　　摄津的欣欣向荣，远比在木叶听闻的那样还要甚。
　　仓库靠近码头，被商会包下了一大块地方，外面都请了人做护卫，虽然穿着朴素，但看到腰间打刀胁差俱全应该是武士没错了。
　　守在大门前的男人看到長船，便快步小跑过来。
　　右眼上夹着片眼镜，金丝打成的装饰链一直缀到他衣服上，衣服倒是不像周围一众人那般，是极为轻便的上衣下裤，胸前多了个小袋子，里面塞着笔。“见过長船大人。”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看见他们忍者，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异色，只是同正人点了点头。
　　“这位是此次商会那边的负责人，杉本先生，他负责商会那部分货物的清点。”長船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木叶忍者的日向大人，其他几位也是同行者。”
　　杉本低声道了句多指教，目光不朝其他地方看。
　　正人礼貌地回了一句，又看向長船。“这次的货物是分开的吗？”他问起上句话里的矛盾点。
　　長船倒是毫无心虚之色。“不分开。”
　　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份卷轴和文书，上面火影落下了红章，是正当的任务委托书，只是没有在第一时间里拿出来。正人辨认文书真假，觉得自己就算想找些问题也找不出来。
　　不过这次的新卷轴里，倒是多了一些只看名字却不太能明白的货物。
　　“这些已经装上船，我想请日向大人在这上面多费些心力，它们到马来山就会下船，然后会直接在总下城安家。”
　　正人收起卷轴，将之塞进怀中，与其他几份卷轴分开。
　　杉本作了个请的动作。
　　“还请木叶忍者同我来。”
　　長船还牵着马，对他笑了笑，好似在说接下来就不做陪了，正人紧蹙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跟着后面的鼬，敏锐地察觉了上忍的情绪，虽有疑惑，也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己前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笑得自在的押官。
　　那押官感觉敏锐得很，只是稍稍看一眼就被察觉了，他扭过头，不由悻悻地拍了下胸膛。
　　仓库分了多扇大门，每一个门前都有几个看守的，门上有两把锁，杉本有一把钥匙，其中一个看守也有一把。只有两人合力，才能真正打开门。
　　门的材质也不似木头，黑色泛着光泽，推开时会发出极为沉重的声音。
　　里面的灯一盏盏亮起。
　　入眼的是一个个码好的箱子，箱子一侧贴着东西。
　　杉本在大门前止步。“仓库内不易进入太多人，还请日向大人另做选择。”
　　正人有些惊讶，回头看向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凯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憨憨一笑。“我做不来这些，正好趁着还没开船，就带天麻他们去练练。”
　　天麻听自己体术师傅这么一说，立马点头。
　　正人目光又落在鼬和心子身上，鼬一直看着自己的上忍，心觉得对方心里此时一定在想些什么，就见对方同商会的人道。“就他们两人。”
　　杉本看向他身后，心子紧抓着衣服，有些紧张，鼬则是抬头与之对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心里有些不是很滋味。
　　自打这个杉本出现，估计也就刚刚对方才正眼瞧他们。
　　“请跟我来。”
　　无人知道那单片眼镜之后的黑眸在打什么算盘，杉本快步走进去。
　　“箱子无需打开，外面有贴着货单。最重要的是后面的那些米糒，稗子最多，也有些豆子类的。”一路走到底，那边正有几个壮汉在装袋，麻布口袋不知道多少斤重，旁边已经堆了不少，像两座小山坡。
　　也不知道这商会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这些东西。
　　正人听着他的话，边点着头，商会做事斤斤计较他是有准备的，用最便宜的货物换到最多的金钱。
　　利在前。
　　他能理解。
　　“这是粮食吗？”
　　心子看着那些堆满地，被壮汉脚踩过的，比米粒还要小的粒子。
　　怎么看都不像是粮食，而且还有些眼熟，她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正人低头看着卷轴，并未搭话。
　　倘若心子是指名道姓地问自己的话，他也很难回答这是什么，在他的记忆里也不曾见过这种东西。
　　日向家的饭桌上更是不曾有过这种东西出现，和土壤差不多颜色的谷物，那么小的颗粒，到底是怎么做成饭的。
　　在他眼里都是个未知的。
　　回答心子的是抬头抹把汗的壮汉，他穿着被汗水淋湿的甚平，手里拎着半袋子的谷物。“是粮食啊，是稗子。”
　　他用目光扫了眼仓库，不见那位杉本才又道。“你们是忍者？”
　　“我们是木叶的忍者。”鼬手里抓着把稗子。“这是不是没有晒干？”细细抚摸的话感觉就有些不对，里面还混着些泥沙，连壳子都没有去掉。
　　沉甸甸的。
　　他对头一次见的东西都有些好奇，稗子这种东西到底是来做成什么食物的呢？
　　摸上去十分的坚硬，不似大米。
　　而且这些人似乎全然不将这种谷物放在眼里，用脚肆意踩踏。
　　正人看向他，有些诧异这昨日就沉默下来的宇智波忍者，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疑惑，似乎心中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不过他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那壮汉笑。“晒干了好久，只是在仓库里放的太久，受潮了都。不过商会的老爷们都说打些斤重的才好，那边不计较这些。”
　　“那这个还能吃吗？”心子不由问。
　　原来都是些陈粮啊，所以才这么随便的吗？
　　打些斤重这种话，还真是商人会说的话的。
　　另一个壮汉停下动作，他拄着木铲歇口气，听到心子这般说只觉得好笑。“小忍者，这些自然都是能吃的。”
　　他看了同伴一眼，两人似乎心有灵犀，随即一起笑出来。“饿极了，连土都吃，稗子已经算很了不得的食物了。”
　　说完又干起活来。
　　鼬没忍住，搓着一颗稗子塞进口中，他以为做的不着痕迹，却不想还是被人瞧了个正着。“那不是那么吃的。”
　　杉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手里拿着卷轴，卷轴并未卷好，右边的耳朵尖上还放着支笔，看来是用过了。
　　鼬脸一红，伸手就撒下那些稗子，小粒小粒地落在地面上就像是大颗的砂石。他不由抬头看向上忍，就对上上忍促狭的目光，随即将头埋下去。
　　耳尖红了起来。
　　杉本仿若并未看见下忍的神情，继续道。“我们这边已经很少有人吃这些了，最多吃些萝卜饭或是杂粮，老人家才知道如何做这稗子。不过有些地方会拿稗子酿酒，只是百来斤稗子才能酿出二三十斤的酒，成本高昂，产量又少。”他弯腰捡起来一粒。“不过这用来度饥荒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那这稗子现在价格几何？”
　　杉本将卷轴递过去。“比不得小米的价格。”
　　“现在市场需要这些，要比平时高些，这些从那些平民手里收来，就得五文。大家种其他的谷物都来不及，田地里又不敢让这东西肆意生长，就怕坏了其他的庄稼。”
　　提价也是理所当然的。
　　正人接过卷轴。
　　上面列出的货物里，稗子最多，次之便是叫杂谷的东西，正人想了想，也没想出杂谷到底是什么。
　　里面真正的大米不过几石，他说的稗子酒还排在了洋酒的后面，数量也是稀少的。
　　“萝卜饭？”
　　鼬被这个没听过的词语给吸引了。
　　是萝卜同米饭煮在一起的？
　　杉本没有搭理这句，在他眼中不知道萝卜饭的可要比得了脚气病的武士还要可恶，只当小孩子不知道柴米酱醋茶。“不过我们为你们木叶供粮最是优先，殿下说怎么饿也不能饿着你们。”
　　“想要马儿跑，就得喂饱草。”
　　正人漫不经心地回道，伸手拍了下鼬的头。“跟我来，心子，你在这边帮我数出三十三袋来。”
　　心子哎了声，就跑去那边堆起的粮食处，杉本微微眯起眼，那镜片快要陷入了眼睛里。
　　商会提供的货物较杂，最多的不过是粮食，但却不是最贵重的。
　　“老师，那些东西真的要卖去风之国吗？”
　　鼬数着那放在地上的瓶瓶罐罐，不知道什么地方烧制出来的瓶子，十分的漂亮。
　　昏黄的灯光打在蓝色的釉面上极为的美丽，他忍不住拿起来，被封起的瓶口似乎还能嗅到若有若无的清雅香儿。
　　正人瞧着上面的货名。
　　浮尘水？
　　这什么玩意儿？
　　“应该是要的。”
　　正人不打算骗他，商会的目的地就是风之国的比吕坂，任务内容早就告诉过他们了。至于最后那些米糒会流向什么地方，就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了。
　　但只要想一想就能知道。
　　鼬放下瓶子，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正人抬头时在他后脑勺处看见了个发旋。
　　“就算是木叶和砂忍结盟，但他们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吗？老师接到这样的任务不会生气吗？自己的伙伴被那些家伙杀死，而火之国的商人却用自己的粮食喂饱了敌人。我知道三战结束了，但是……”一想起几年前在战场上所看到的那一幕，他的内心就忍不住翻涌起怒火来。
　　“老师。”
　　灯光落在那双迷茫而又痛苦的黑眸里，正人觉得这双眼睛此刻太明亮了，明亮的一点也不像宇智波。
　　不像个忍者。
　　“之后还会发生战争吗？”
　　战争，
　　还会有吗？
　　这个问题，正人从未问过自己，因为这不需要任何的疑惑。
　　他握紧卷轴，白色的瞳孔里现出一抹湛蓝，宇智波鼬微微瞪大瞳孔，后退一步。他感到了某种令他不安的心悸。
　　“会，之后还会。”
　　这个问题他也不打算继续欺骗，只要他慢慢成长起来，了解有关宇智波的事情，洞悉宇智波和木叶的关系，理解了忍者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规则，他就会知道所有。
　　而那些所有可能对他来说会变成另一种可怕的东西。
　　只是
　　人的争斗从未停止过。
　　但。
　　正人像是第一次认识宇智波鼬这名下忍，看过来的目光伴随着打量与探究，变得越发的深邃。
　　-那孩子与其他人不同。
　　宇智波止水的话在脑中浮现，能够想到这一点似乎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太年轻了。
　　“那。”鼬上前一步。“有什么办法，让它们不要”抬起的头，看过来的眼睛里是殷切，而又充满着某种希望的光辉。“能够阻止这些？”
　　天真。
　　正人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有。”
　　那双眼睛更亮了。
　　比这个仓库里的任何宝贝都要亮。
　　“是什么？”
　　正人轻飘飘地道。“让所有的国家成为一个国家，进行统一管理。”他说这句话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有的。
　　在他们曾经的历史上，这个可能是存在过的，只是理想的火焰燃烧去了所有的理智。如今的他们不再会有这样的期望，除非有什么能够让五大忍村放下芥蒂，但那也是不可能的。
　　五大国不会期望看到那样的一幕。
　　少年忍者眼中的光渐渐地黯淡下去，他似乎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聪明的他此刻正陷入一种愁苦之中，小脸因为那些痛苦和烦恼皱在了一起。
　　他的心中也有一颗火焰的种子。
　　而这颗种子有让他和其他人那么的不同。
　　正人慢悠悠地数起那些精美的瓶子。
　　心里盘算着，
　　如何也不能让宁次有这般天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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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初代和宇智波推平忍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