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恩仇录》张也行

173、（结局） 崇伯鲧现身化恩仇 天女妭姐妹诉情深

　　“我知道偷息壤已是死罪，用息壤更是死罪，所以我就在羽城郊外的羽山等着祝融神来杀我，谁知祝融神却并不真心想要杀我。嗨……当年黄河泛滥，河水殇殇，我本应疏通河道，以减少华夏损失的，但如果那样做，则必然会让下游的羽城和青丘国被河水淹没。我私心太重，选择了用息壤保住羽城和下游的青丘国。我身为华夏司空，却弃华夏子民不顾，实在是死有余辜！尧帝一怒之下祈求天帝将我处死，但虞舜大人你却为我求情，因此祝融只是偷偷削去我天神的神藉，留下我了的性命。黄河水退却之后，我自知对华夏罪孽深重，故而离开羽城，隐身在熊山，准备了此残生！”
　　崇伯鲧与虞舜你一句我一句，让旁边的青丘婈听得目瞪口呆。一阵阵懊恼冲淡了崇伯鲧死而复生带给她的惊喜。青丘婈自知已闯下大祸，后悔自己太感情用事，置青丘子民生命不顾，也让华夏差点遭受一场浩劫！
　　“哈哈，崇伯鲧，你想的太天真了！你对青丘婈如此重情重意，你就不想想，你死后这位青丘女帝会心安地苟活于世吗？”隐飞一身玄色黑衣，来到青丘婈身边，低下头去看着青丘婈。
　　现在的青丘婈虽依旧衣衫凌乱，但已没了刚才的悲愤气，倒显得有些局促。她已无暇顾及自己的妆容，任由泪水流淌着。她也不愿去想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她看到崇伯鲧依然活着，她觉得自己既使现在就死去，她也能够心安地闭上眼。
　　“……我实在是考虑不周，差点又让她犯了涛天大罪！谢谢二姑姑及时到熊山，将我唤了出来。”说完，崇伯鲧便面向隐飞叩了头，青丘婈也赶紧靠在他身边跟着磕头。
　　这时，虞舜也迈步上前，跪在隐飞面前，磕了头，行了礼，隐飞一边将他扶起，一边说道：“我在西方流沙中，就听到西王母向我说过你为伯鲧求情的事，我也很感激你。你用仁义化解了仇恨，唐尧没有看错你！”
　　虞舜道：“晚辈不敢当，只是想尽力维护天下苍生安宁，不敢辜负尧帝信任！”
　　隐飞转身对青丘婈道：“青丘婈，你已犯下大罪，幸好还没有造成大害，哈哈……我确实也是罪人，且罪比你还大，当然无权来判罚你，你的罪与罚，应当由现在的司徒大人决定！”
　　崇伯鲧说道：“是，任由司徒大人处罚！”
　　虞舜道：“崇伯鲧，你已削去天神藉，现在贬在熊山为一山神，她青丘婈既然愿追随你，那就让她去熊山陪你一起隐居吧。希望你们各自能引以为戒，多做些为天下百姓安生立命的事！”
　　崇伯鲧与青丘婈同时磕头谢恩。
　　这时隐飞来到跪着的欢兜氏身边，欢兜氏慌忙磕头道：“晚辈给曾姑祖母磕头了。”
　　隐飞却说道：“免了，你说来罪也不轻，看虞舜怎么处置你吧。”
　　“是！晚辈明白，晚辈知道自己犯下重罪，晚辈认罚！”
　　欢兜氏躬身向虞舜行礼道：“请司徒大人处罚！”
　　虞舜道：“欢兜，你在南荒驻守确实是苦了你，但四海八荒蛮夷之民尚未开化，所以，不止是你，我的弟弟有庳氏也陪你去了南荒。我妹妹敤手将来会去东荒，至于西荒北荒另有人选，而且我退位之后也将会去南荒九疑山陪你们，你看如何？”
　　欢兜氏磕头不止道：“谢司徒大人，我欢兜氏对华夏自此决不会再有二心，誓死捍卫华夏！”
　　虞舜道：“好，望你赶快带上你的翼人回南海戍边吧。”
　　虞舜又转向青丘婈道：“青丘婈，我本是从你的后方来的，为的是想救出有苗氏、蒙雌氏等人，可你却将他们换了地方，让我扑了空！现在你可以把他们放出来了吧？”
　　“噢！”青丘婈赶紧唤来那群玄狐，在它们耳边耳语了几句，这些玄狐便飞跑着进入黑夜之中。
　　这时崇伯鲧又来到隐飞面前，再次跪地，小声说道：“姑姑，那件事就拜托您老了。”
　　隐飞赶紧搀扶起他，也小声说道：“你放心，此次西王母让我来中原，就是为了这件事。那孩子现在虽不在这里，但我知道收养他的那个人待他如亲生。我将这里事情处理好后就去找他们，你放心好了！”
　　崇伯鲧这才起身，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来到欢兜身边，欢兜跪在地上行了祖孙见面之礼，崇伯鲧对欢兜氏道：“欢兜，听说你父亲一直在寻找我，我本想隐居于熊山，不再现身人间，让他们就当我真的死了。但现在我却被迫现身，天下人也都知道我还活着。你派人去羽城找回你父亲吧，让他们不必再找我了。我在羽城的那些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黄河之水东流去吧。”说完，他回身来到青丘婈身边。
　　欢兜氏早已知道其中的事事非非，也不再强求祖父回南海去。磕了几个头后，起身带着翼人立即启程回欢兜国去了。
　　不一会儿玄狐族人就扶着有苗氏，空桑氏、蒙雌氏、和巫师布等人来到两军阵前！
　　众人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得知先人们可以回东夷的消息，感慨之余也感欣慰，各个与虞舜、皋陶等人行了礼，连夜集合三苗军兵回荆江、洞庭，仅留寨方氏孙——寨方金率少许三苗军兵在此驻守，与皋陶之子仲甄共同遣返东夷人。驻守之地后得名——“金寨方”（现在的金寨）。
　　青丘婈拉着崇伯鲧，双双又给隐飞跪下，千恩万谢。又对虞舜磕头谢了罪，又向皋陶道了歉，二人这才率领着一群玄狐族人回熊山隐居去了，自此再未在民间出现过。
　　虞舜处置好各路叛军，这才来到妹妹敤手面前，敤手却抱着哥哥的胳膊问道：“二哥现在在耕父手中，不知去向，该怎么办？”
　　虞舜对敤手笑着说道：“放心，天亮后，耕父自会亲自将你二哥送回到此地的！”
　　这时隐飞带着钟山鼓和钦丕与虞舜、皋陶等人也见了面。
　　虞舜对隐飞道：“二公主，长公主会随着耕父一起回到这里，您是否愿意见她？”
　　虞舜这么问是因为知道这姐妹俩的恩怨还未化解，加上女妭也曾因为失去心智而疯癫了多年，才刚刚好转，若再见到隐飞，极有可能旧疾复发，那可就麻烦了！
　　隐飞听了虞舜的问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姐妹间的事终归有个了结。姐姐的年龄越来越大，需要人照顾，况且这世间也只有我们姐妹俩人了！我从西王母那里被放出来也不容易，我怕办完那件事后，就会又被叫回玉山，再想出来就不容易了。我想趁此机会将心愿了了，是打是骂，全由姐姐！如果有一天西王母给了我自由，我想去陪着姐姐，一起在赤水之北渡过余生。”
　　敤手也忙补充道：“我觉得老祖宗现在的病不会再复发了，毕竟她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亲妹妹。”
　　这时天空中一个声音骂道：“这耕父，真象疯了一般，提着有庳氏跑了一圈，又转回到了原地！早知如此，我追他干什么？”说完，这个人收翅膀落了地，来到敤手等人面前，噗通一声，将有庳氏扔在了地上。
　　“哎呀！你这障山氏，好恶毒，摔的我好疼。”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这时，只见不远处耕父提着凝霜杵一路向这边飞奔而来，在他身后追他的人正是毕方鸟和它的主人——女妭。
　　只听到耕父一边奔跑，一边象疯了似的叫嚷着：“北人无择！我跟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却要附在我身上害我，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又听到耕父自己答道：“恶神耕父，你当我投清泠渊是因为讨厌虞舜吗？实则是我与虞舜合谋，为的就是训服你这个霜降神，让你不再祸害百姓，胡乱降霜冻死庄稼了！”
　　这时虞舜向正在胡言乱语的耕父行了个拱手礼，然后道：“北人无择，你投清泠渊而死，魂魄留在清泠渊十几年，终于附身在了耕父体内，使这恶神不能再做恶了，虞舜在这替尧帝，替天下千万百姓生灵谢您了！”
　　“你、你……虞舜，我现在已经和他为一体，我会按时施法降霜，让天地万物该冬藏的冬藏，该春发的春发，你就放心吧。我回丰山去了，各位，后会有期！”
　　说完，耕父便踏着树尖往丰山方向飞去。
　　女妭却骑着毕方鸟来到敤手身边，敤手牵着女妭的手，笑着说道：“老祖宗，你的妹妹也在这里，见见她吧！”
　　与敤手推测的一样，女妭没有表现出很愤怒，她只是向两边看了看，象是在寻找隐飞。
　　“我早知道她在这里，这天空中的鸟儿都是她的，她也帮了你们许多忙吧？”
　　“姐姐！”这时隐飞从人群中闪了出来，眼睛里满是泪水！
　　女妭身躯一震，强忍着不去看隐飞，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偏过脸看了看隐飞，瞬间她又扭回头！
　　她胸部极速起伏，喘着粗气，敤手感到了她的手开始变的炙热，但敤手紧紧地握着女妭的手，女妭挣了几挣，没有挣脱。她怕伤了敤手，只能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暴发，慢慢地她的喘息均匀了，胸部也不再急速起伏。
　　“姐姐！”这时隐飞才敢走到女妭身边，伸手握住了女妭的另一只手，双膝跪在了地上。
　　女妭强忍眼泪，双手使劲地甩了甩，甩脱了隐飞、敤手二人的手，刚想转身，隐飞却一把抱住女妭的双腿！“姐姐！你原谅我吧，妹妹知道错了……”隐飞嚎啕大哭了起来！
　　女妭歪着头抿着嘴唇看着隐飞，眼泪也不由自主地的流了下来。
　　“你也真糊涂啊？受了那个孽畜的哄骗，与他一起犯下涛天罪行！你可知娘有多伤心啊……”她双手不停的锤打着隐飞的后背。隐飞只是抱着她哭，任由女妭在自己背上锤打！
　　敤手没有阻拦，在场的所有人都只静静的看着，暗暗地落泪……
　　不知何时，毕方鸟来到二人面前，它轻轻的伸出长颈，蹭了蹭女妭，又低下头蹭了蹭隐飞。
　　女妭停止了哭泣，弯下腰抱住了隐飞，“你是我在人间唯一的亲人了，我现在不原谅你又能怎么样？”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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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山间雾气腾腾，氤氲叆叇，草尖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露珠。
　　“姐姐，妹妹我一直惦记着一件事，不知怎么向你开口？”
　　“说吧，是不是要问你和蚩尤的那个孩子……哼！他没死，成了匈奴王，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一副豺狼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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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祖宗……我说过陪你去赤水北的。”
　　“敤手，傻丫头，听你哥哥虞舜说，要让你去东荒，我可不敢让你去赤水北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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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我想去趟南巢，去南巢恪的坟前祭奠他。”
　　“去吧，你俩相识一场。南巢恪是个真正的勇士，为华夏战死沙场，值得你记住他，他也应该为我们所有人铭记！不过，你去过南巢后，大哥我还有件事要你做，去南荒八桂之地，找到大神后羿。这些东归的东夷山神最终都会去沧海度塑山，度塑山的鬼门仅有神荼郁垒把守还不够，以后也只有他后羿才能看守得住了。”
　　“但是，大哥，若后羿去了东方，那颗太阳以后还敢从东方升起来吗？”
　　“放心，……这其中的恩怨就交给上天来解决吧。”
　　“好吧，可是……大哥，南荒乃百越之地，有雕题、黑齿等国，那里人生吃人肉，就我一个人去吗？”
　　“你怕什么？当初去羽城，你不也是一个人吗？你不是想知道嫦娥为什么宁愿上月亮，也不愿留在人间陪后羿吗？去了你就知道答案了。”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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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小庆忌，怎跑到我包裹里了？”
　　“障山海回了三天子障山，他那里好没趣，我随你去百越吧，我也想知道嫦娥为什么奔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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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一只鴸鸟正往南疾飞，爪下抓着一个包袱。
　　钟山鼓道：“隐飞，那个鴸鸟象是丹朱。”
　　隐飞道：“不错！他与欢兜氏交情颇深，他这一定是去南海，他爪下抓的是……”
　　“汪汪汪……”地面上一骑飞驰而来，卷起尘土飞扬。
　　弇兹凤骑在溪边兽上，“丹朱，你这个孽子，大羽这孩儿出生还不足半岁，他招惹你了吗？”她身下的金毛溪边兽，一边追赶着一边向空中狂叫。
　　钟山鼓、隐飞、钦丕、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上南海……”
　　云梦泽终于降下雨来。
　　《本书完》
　　《山海经恩仇录之二嫦娥奔月》草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