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五章 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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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周姐拿着早点进门了，看着许老夫人说了句：“老夫人，听说昨夜汉阳的厂子起火了，还烧死人了呢。”
江老爷子正从房间走出来，准备出去走路，听见了周姐的话，顺嘴问了一句：“哪个厂子起火了？”
“不知道，我只听说是汉阳的纺织厂，具体不知道是哪家？”
李叔匆匆忙忙的跑进来，拿着一张单子，看见江老爷子，又将单子藏在身后，眼眶微红。
“给我。”
李叔犹豫半晌，江老爷子走到李叔身边，一把夺过了单子，看着单子上的封面新闻就是“曾安国与纱厂共存亡，痛发遗言：一根纱，一根线也不留给鬼子。”下面密密麻麻的内容，江老爷子只看到了曾厂长走访离职老员工，免费发放工资。
是呀，他曾安国自己一手辛辛苦苦创立的大成纺织厂，他怎么会是守财奴，他不过是为了保住那些老员工的一条活路，怎么自己偏偏就没想到呢。
“三哥。”一行浊泪从江老爷子的眼中流出，听到吵闹声的江南和江心几人皆跑下了楼，看着江老爷子有些失控的模样。
那是江南第二次见爷爷哭，第一次，是因为二爷爷一家，第二次，是因为曾老爷子，她没想到，曾老爷子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明明前几日在码头，她还见过他的，突然她有些明白了，曾老爷子望着那一船运走器械时候的泪水。
江南突然发了疯似的往曾公馆跑去。
张老爷子和刘老爷子进了院子，看见江老爷子望着汉阳那片浓烟尚未消散的天空：“老江，你听说没有，汉阳厂子烧死人了。”
“对了，昨天晚上，我们从你家回去的时候，看见那曾安国站在你家门口，徘徊了好久，后来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站在你家门口，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他还敢来找你呀。”刘老爷子想起什么一般的说道。
二人只看到江老爷子径直的往屋里走去。
“老江，还下不下象棋。”张老爷子朝着背影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这老头，今个儿咋啦，连象棋也不下了。”张老爷子和刘老爷子面面相觑，这才走了。
江老爷子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整整一天。
被这一消息打击之后的曾陈氏，终于是垮了，江南陪着曾谙一起去了大成纺织厂。
曾济华和曾乔语从车子里面走出来。
风景正静静的候在那处，看着走过来的曾谙红了眼眶。
曾谙一步一步朝着那地上被盖上了白布的人走去，想起那天在医院里，自己迷迷糊糊听到他的那句对不起，他对于爷爷，没有什么记忆，明明他对自己和大哥，甚至于对妈妈，都有些严苛，甚至是不近人情，可是，泪水还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曾乔语红着眼眶，一旁的曾济华也终是流下泪来，没想到那句：“好自为之”竟然成为了他们爷俩儿之间的最后一句话，自己那句抱歉，那句不应该去偷开保险箱的道歉，他终究是听不到了。
葬礼举行的很简单，埋在了汉口公墓，和曾书贤埋在了一处地方，那里，有大棵大棵的树，夏天可以遮阳，冬天也可以挡风，曾老爷子就那样沉沉的睡在了那里，长眠于地下，带着他一生的遗憾和亏欠，以那样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跟所有人说了再见。
江老爷子从院子里面的梅花树下，刨出了一坛子酒，那是江南的酒，他带着那壶酒，去了汉口公墓，坐在曾老爷子的坟前，坐了一宿，陪他喝了一宿酒，半夜里摇摇晃晃的回了德润里，在巷子口，踏踏实实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晨曦微露，曾谙从巷子口经过的时候，看到了睡在地上的江老爷子，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盖在了江老爷子的身上，江老爷子突然醒了，看着眼前的曾谙，糊里糊涂的叫了一声：“三哥”
一股心酸突然就涌上了曾谙的心头，横眉冷对的二个老爷子，终究还是和解了，可是，爷爷再也听不到了。
“江爷爷，我是曾谙。”
“曾谙哪，你小子真的喜欢江南吗，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吗？”江老爷子苦笑着说道。
“我真的喜欢江南，我愿意保护她一辈子。”
江老爷子挣扎着起身，曾谙把他扶了起来。
“保国为先，护家为后，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晚上来家里吧。”江老爷子转身。
“你们离开汉口吧，武汉守不住了。”几近哀求的声音传来，曾谙望着江老爷子的背影，有些形单影只。
“荆楚之地，四千年的历史文化，几十万将士的鲜血，四个月，就被他老蒋丢了，可我们不能丢了它呀。”无奈的一声哭笑，曾老爷子却红了双眼。
清晨的德润里，寂静的可怕，连一丁点的声音也没有了，只听得到江老爷子重重无奈的叹息声，一阵秋风，树叶簌簌的落了地，洒下一地淋漓的秋色，落寞而寂寥。
江老爷子形单影朝着江边走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曾谙突然生出了满满的无力感，是呀，爷爷甘愿一死留在武汉，他们一家，又如何会离开。
曾陈氏躺在床上，王姐出去买菜了，她有些口渴，准备下床倒水喝，哪知走到外面的时候，看到书房的门是开的，走过去一看，发现姚丽正在开保险柜。
“你，你住手。”
听到声音传来，姚丽回头，看见是病恹恹的曾陈氏，立马趾高气昂了起来：“妈，您回去休息去吧。”
“老爷尸身刚入土，你这是要干嘛？”
“分家呀，我在你们曾家二十多年，受够了，老爷子他成天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我受够了这种生活。”
“你。”曾陈氏气的靠在了门框上。
“你什么你，当初是你女儿犯的错，如今由着她二个儿子回来，争财产呀，妈，济华才是你亲儿子，他们二兄弟，不过只是你的孙子而已，你搞搞清楚。”
“你给我滚，白眼狼，我这么多年，把你当女儿一样对待，你就是这样的。”
“女儿，你把我当女儿，你就不会去叫济华写信，喊他们兄弟回来，这么多年，一直在你们二老身边的人，可是我们一家三口。”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算是错看你了，这些年，你装的累吗？”
“不累，分了家，我们走人，这里，和我们一家三口再也没有关系。”
“你。”
曾陈氏一个没站稳，就倒了下去，王姐和曾谙一起进门的时候，看着曾陈氏倒在了地上，立马上前扶住了曾陈氏，曾陈氏大口大口的喘气着，无奈的看着曾谙，眼中含泪。
姚丽打开了保险柜，拿出了里面的文件。
“舅妈，事情非得做这么绝吗？”
“别说什么风凉话，半斤八两，你敢说，你们兄弟二人回来，不是为了曾家财产吗？”姚丽拿着文件，在手里晃了晃，轻蔑一笑看着身后的三人。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只看得到钱吗？”曾谙厉声质问着眼前的姚丽，这娇丽的容貌之下，究竟是隐藏了一副怎么样的蛇蝎心肠。
曾济华和曾乔语一同走进门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这才走到书房，看见曾陈氏躺在王姐的身上，而姚丽站在保险柜旁边。
“你干什么呀？”曾济华走到姚丽身边，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没想到老爷子的保险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封文件。”姚丽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顾忌一旁人的想法。
“爸他才刚入土为安，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曾济华看了一眼母亲，对着姚丽说道。
“我干什么，分了家，拿到我们该拿的，然后我们一家三口离开汉口，再也不要回来了。”
“乔语，你是个好孩子，不要学你妈，做人要有良心。”曾陈氏沉声说道。
一旁的曾乔语有些面红耳赤的看着一切，她有些迷茫。
“我的女儿，轮不到您在这里教训，您呀，好好管自己就可以了。”
曾谙走到姚丽身边：“你给我记住了，曾家的财产，我一分一毫都不要。”
姚丽一笑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曾济华的手里：“那最好。”
打开文件一看，二份文件，急速的一翻开，厂子的机器是给曾济华的，曾公馆的房子是给曾谙和曾维之兄弟二人的。
曾济华的脸上流露出一丝难堪歉疚的神色，姚丽一看，看到了厂子是留给他们一家的，房子留给了兄弟二人，拿着那份房子的合同就递给了曾谙，曾谙看都没看，一把撕了粉碎，扔向了二人，扶着曾陈氏就走了。
在飘飘散散碎片之下的曾济华，一脸愧疚难堪，而一旁的姚丽，笑的一脸得意，仿佛她是最后的赢家一般。
曾乔语看着那样的妈妈，竟然第一次生出了恐惧。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第九十五章 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