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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四章 台儿庄大捷 ...

  •   民国二十七年四月七日,接到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的抗战扩大宣传周通知,林琴瑜所在的新华日报社,一个白日里大家都在忙碌着。

      林琴瑜和报社同事们都为特刊积极准备着,通俗唱本,告将士书,告同胞书,告战区民众书,告日本民众书,告伪军书以及其他宣传单页合计数万份,都在紧急的印制当中。

      大公报,南音诗社,各团体联合书写国际连锁信和国内连锁信各一万份。

      林琴瑜和报社成员坐在汽车上,去到三镇的大街小巷免费发送特刊和宣传单页,向武汉市民宣传抗日救国。

      江南所在的青年救国团也在武大的小礼堂里面,做着壁报,积极响应抗日救国行动。

      直到潘梓年接过了一通上头打来的电话,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本来已经忙了一整天的大家,从社长口中听到消息之后,大家纷纷表示,接着工作,不必回家了。

      大陆里的新华日报社,灯火通明了一整夜,大家写稿,审稿,改稿,印刷,直到凌晨五点,看着数千份报纸染着墨香,沉甸甸的摆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林琴瑜和一众编辑记者,无不相拥庆祝,大家哪里还顾得上睡觉,整个报社,一片欢歌笑语,齐呼“我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天色已亮,潘梓年揉了揉太阳穴,关上了小台灯,走了出来,看着大家,林琴瑜一众人等立马围着潘梓年欢呼喝彩。

      江城三镇,无数报童在大街小巷疾呼:“号外,号外,看东洋鬼子吃败仗咯。”

      李叔拿着一份大公报和一份新华日报,眉开眼笑的一路小跑进来,江老爷子和一桌子人齐刷刷的看着李叔。

      “老爷,台儿庄大捷,国军胜利了,我们赢了。”李叔兴奋的向江老爷子递过去报纸。

      江南,江夏立马笑开了,一旁的许老夫人转身,对着菩萨拜了又拜。

      江老爷子拿过报纸,报纸上,几个大字跃然眼前:“李司令率众激战四夜,国军重创日军,歼灭日军数万,台儿庄大捷。”

      “周姐,拿酒来。”江老爷子爽朗一笑,满是喜悦,说了一句。

      周姐立马应了声跑着去拿来了酒。

      江老爷子高兴的一连喝了三杯酒,连声说道:“打得好,打得好呀,小日本鬼子,想灭我们,门儿都没有。”

      童话看着大家都在笑,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台儿庄营地,经历一场血战的军官们在此汇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那是大难不死的笑意,大家一身灰尘仆仆的军装,脸上身上的伤口,都还带着还未干透的血迹。

      李宗仁一番慷慨激昂台儿庄胜利的言语之后,最后只沉声道了句:“若无滕县之苦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台儿庄之战果,实滕县先烈所成就也。”

      全员向着不远处的滕县方向,齐刷刷的行礼。

      全员散开,按着上面的要求,今日风景和曾谙就要返回汉口了。

      风景和曾谙站在最后面,这四日,曾谙和风景如愿以偿上了前线,同日军厮杀到了最后一刻。

      曾谙已经几夜没合眼了,脸上黑黢黢的,手上的伤口,透过纱布,还有鲜血不断的渗出来。

      风景站在曾谙一侧,这四天以来,他们二人都在前线,同鬼子战斗。

      曾谙一个趔趄,风景下意识的扶住了曾谙的胳膊,曾谙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谢了。”曾谙看着风景说了一句。

      风景看了一眼曾谙,若有所思,扶着曾谙,这才往营地走去。

      风景的脖子上,也伤了好几道口子,那是拼刺刀的时候,被小鬼子划伤的,早已结痂,紫黑紫黑的。

      风景和曾谙回到了营地,小齐一身灰扑扑的,端来了水盆:“老大,你们先洗脸,我去给你们拿吃的。”

      风景拿着毛巾,呼啦呼啦的就着水盆,将脸洗干净了,又将毛巾一把扔给了坐在椅子上的曾谙。

      曾谙走到水盆面前,看着一盆子黑水,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你是要我亲自给你洗脸吗?”风景看着曾谙悬在半空的手,打趣一句。

      风景看着曾谙手上的纱布,这才拿起扔过去的毛巾,拧了毛巾,一把扔给了曾谙。

      风景看着曾谙的背影,未曾想,这小子,在战场上,一点也不怂,除了第一天的时候,有些窘态,一个被刀砍掉的日本鬼子的手臂,落在曾谙面前的时候,曾谙看着那血糊糊的手臂,一阵呕吐,还好风景在一旁拽过了曾谙,才没让因为分神的曾谙,被那小鬼子的刺刀刺中胸膛。

      小齐端来了二个馒头和二只鸡腿,这还是小齐特意去找人弄来的。

      曾谙拿了馒头在吃。

      “你不吃这个吗?”风景看着曾谙一眼都没有看鸡腿,约莫能猜到这小子,定是因为那血糊糊的手臂的事情,还有些耿耿于怀。

      “我不饿。”曾谙沉声说道。

      “见多了,习惯了就好了,不过,下次,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风景将鸡腿一把强塞到曾谙手中,这才大步走出了屋子。

      阳光懒洋洋的撒下来,风景对着天空,用力吼了一嗓子“能活着,真好。”

      三三两两的国军士兵,一个个灰头土脸,有的头上,身上,腿上都缠着染血的绷带;有的坐在担架上;有的杵着拐杖;有的端着盆子,立马来了精神头,有样学样,对着天空,参差不齐激昂的喊道:“能活着,真好,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曾谙转头,看着站在院子里面的风景和那些三五成群的士兵扭打成一块儿,被士兵高高的抛起,暗自咬了一大口鸡腿,心头一暖,嘴角一丝笑意,能活着,真好。

      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在有些人心中,信仰比生命更加重要,因为他们守住的不仅是眼前的一座城市,而是身后的一整个国家。

      昨夜凌晨,曾老爷子才和曾济华一同从厂子回曾公馆,曾老爷子出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看到等在车里的是曾济华,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上了车子。

      当年,曾济华游手好闲,在汉口也是出了名的,也没少惹是生非,曾老爷子看着前座的曾济华,头上有了几根白发,望着窗外,纵然是这么不听话的儿子,如今也已经生了华发,一路上,车子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曾济华自记事以来,父亲一直是严厉的教育自己,正是因为这样的教育,所以自己愈发叛逆,一发而不可收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父子,连一次心平气和坐下来谈话的机会也没有了。

      曾济华回到家之后,被姚丽一顿冷嘲热讽,说是他不该对自己的二个侄儿好,还惩罚他不许上床睡觉。

      姚丽只扔给了曾济华一个枕头,曾济华躺在地上,半宿没有睡觉,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悲,父亲看不起自己,如今自己的妻子也看不起自己,自己这大半辈子,活的真是太失败了,取下眼镜,放在一旁,屋内的轮廓在夜色中更加模糊开来,睁着一双眼睛,直到天亮。

      江南早饭没吃完,就冲出了家门。

      江老爷子正在兴头上,哪里还顾得上匆忙跑出家的江南。

      一早上,大街小巷就悬挂起了红布横幅:“庆祝台儿庄大捷,誓死保卫大武汉。”

      德润里的家家户户早已悬挂上了国旗,此刻正迎着春风飘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震耳欲聋。

      江南看着街坊四邻笑着,小孩子在鞭炮中追赶着,大人哪里还顾得上管小孩子。

      江南跟邻居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大人小孩打着招呼,从鞭炮中穿行,青烟,火药味道弥漫在德润里的每一寸空气里,犹如庆祝新年一般。

      江南跑到大学,春天的武大,一派春意盎然的模样。

      江南哪里还顾得上欣赏,满脑子都是想着曾谙怎么样了,又跑到了图书馆面前,在那棵银杏树下,坐到了日落西山。

      直到看着穿着一身灰尘仆仆,满是血迹军装的曾谙从台阶之上走了过来。

      江南顿时红了眼眶,飞快的跑向曾谙,紧紧的抱住了曾谙,那一刻,心似乎才落了地,眼眶早已湿润。

      “我衣服太脏了。”曾谙悬空着二只手,没有去抱江南,看着穿着一身白裙子的江南紧紧的抱着自己。

      方才一辆车,本是要送曾谙回家,曾谙却让车子径直的来了此处,直到看见那个坐在银杏树下的女孩子,瞬间红了眼眶,朝着自己狂奔过来的样子,心下一暖。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怕你担心。”

      江南趴在曾谙的胸前,喃喃道,不觉间红了眼眶。

      江南看着曾谙的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一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一定很疼吧?”

      曾谙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为了自己受伤哭泣的女孩子,一把紧紧的抱住了江南,在江南的耳边喃喃道:“不疼,一点都不疼。”

      他突然觉得,伤口的疼痛,哪里比得上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流泪,更加灼伤自己的心,扯的心有些生疼。

      第一次,有那么一个人,不顾一切,朝自己跑来,因为自己受伤而哭泣,除了大哥和外婆,这世间,怕是也只有面前的这个傻姑娘了,天知道,她在珞珈山上等了自己多久,这样的她,自己怎么敢放手,又怎么能放手呢。

      因为她,自己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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