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城旧事》鹅圈一霸宋大头

4、血翠（4）

　　据洛夕回忆，她被僵尸追赶着不停地往楼上跑，在三楼，她听到了女人的歌声，鬼使神差的就推开了窗户，可谁知窗户后面居然还有楼梯。

　　洛夕本不想上去，但是两只萨摩耶嗅着地面，然后甩着哈喇子就拽着她上去了。

　　所谓的，不存在的第四楼，是一扇门。铁门上的纹路很粗糙，上面钉着许多古铜色的铁钉，老式的锁已经生锈，洛夕一碰，就直接掉了下来。

　　门后的房间一片朱红，颜色暧昧的很，窗帘在微风吹拂下不断飘动着，化妆镜前摆满了各式胭脂香粉。

　　笔记本放在一推红色之间，扎眼的很，洛夕拿起笔记本，房间就开始晃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着。

　　接着就是大美小帅拽着她跑到这里了。

　　洛夕在洛以言的搀扶下下了楼，赵十一只是手受了伤并没什么大碍，可怜陆哲怀里抱着小的，手里牵着俩大的。

　　宋初九也将将下了楼，五个人从两个方向的楼梯下来，看见了客厅中间的……树枝。

　　凉烟身下长出一根又一根黝黑的树根，围绕成一个圈将凉烟护在里面，那个猥琐大叔僵尸被树根穿过身体，折了四肢牢牢得固在那里，显然已经废了。

　　赵十一没有受伤的手里捏着一打冥币，做好了战斗准备，陆哲看的简直想骂人。

　　战五渣摆什么手势，浪费感情！

　　宋初九脚步快，迅速跑了过去，还没触及到凉烟就被树杆狠狠抽了一下，脸上迅速浮起血印子。

　　几个人看着就不敢过去了，洛夕看着面色不好的凉烟虚弱着道，“她……怎么了？”

　　宋初九擦了擦脸，看着不断游动的树枝低声道，“别过来了。”凉烟此时表情没有半点痛苦，手边散着沾着血的卷折。

　　卷折上的字被磨损了已经看不清楚，宋初九伸手握住了欲袭来的树杆，树杆似乎熟悉她的气味，安安静静地缩了回去，环着凉烟继续保护姿态。

　　洛以言倒是不打算这么翻过去，冷声道，“她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和现在的境况比起来，应该无关紧要吧。”宋初九冷冷地回应着，绕过了凉烟和她的树杆。

　　“现在我们五个人谁都出不去，不如诚实点大大方方的，堆点信任也好。”洛以言将洛夕放在一旁的沙发上，冷眼看着宋初九。

　　宋初九便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抱着双臂道，“把你的敌意收起来。”若是想要你死，你也活不了这么长。

　　抬眼瞥见赵十一手腕上的伤，抬手冲他道，“过来。”

　　赵十一啊了一声，看见洛以言整张脸都散发出不爽的气息，迟疑着没有过去。宋初九干脆站起身，一把拉过赵十一，赵十一吃痛倒抽一口凉气。

　　陆哲盘弄着三只萨摩耶，全然没有半点围观群众的自觉。

　　宋初九直接撕开了赵十一的袖子，赵十一听着撕拉声，心疼的不行，原本冷淡的表情有些许松动，“这件校服一百二呢……”

　　伤口上还扎着几根不算小的木屑，划了足有四五公分那么长的口子，宋初九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不算大的白玉瓷瓶。

　　里头的膏脂有淡淡的药香味，轻轻地揉上一点，膏脂味迅速散开，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长好愈合。

　　木屑从伤口上脱落，原本血糊糊的手臂也长好了，赵十一举着手臂看着恢复的伤口，不由惊喜道，“你这药膏好神奇啊，拿出去肯定倒卖出高价。”

　　宋初九挑眉，心想大约如此，然后将价格十八万的药膏塞回了口袋里。

　　洛夕感觉不适感消失了不少，便将之前的日记本拿了出来。

　　“这个是我在四楼找到的。”话音刚落，便着手递给了离她最近的洛以言，洛以言伸手扶去了外壳的浮灰，打开第一页捧在手里翻阅，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就读了出来。

　　第一篇写着1733年三月七日。

　　“我被郑老爷领进了郑家大门，他说家中有妻，为了他的名声，不能予我名分，但能庇我半生无忧。我在世人眼里，同那些风月场里的妓子无异，我并无怨言，只觉如此便好。郑老爷对我还算好，他将这栋别墅的顶楼给了我，让我安心住下。”

　　于是宋初九也凑了过来，看着娟秀的黑色钢笔字不由叹道，“字迹秀丽，应当是个佳人。”那个年段，在槐城应当算是个动荡的年代，宋初九经历过，所以记得十分清楚，虽没有易子而食，可将人当牲口卖比比皆是。

　　那可真是个可怕的年代，这般想着，便继续翻阅下去了。

　　三月十日。

　　“郑老爷让我唤他先生，这声先生我念得较为瘪口，可是郑先生说，他是有名的雅士，先生二字才与他相衬。他临走前同我说，若有人问起我的来路，便说是先生领来的女夫子，他说这话时有些许心虚，我亦有些违心，我虽然不害人不图金，却怎么也算坏了别人家庭。郑先生有位夫人，名叫郑千晚，我是知道的。”

　　四月二日。

　　“郑先生出门了，临走前嘱咐我，定不要在郑千晚面前出现。他说这话时候表情还算温柔，捧着我的手貌似情深。于是这几日我都过得有些无趣。没了那些姐妹们玩闹，日子也变得孤寂了，可我该知足的，我如今这样活着，已经比太多人要好。”

　　四月五日。

　　“我实在闲的紧。便出了门，如今栀子花长得枝繁叶茂，离结花还有些时日。好巧不巧，我见着那位郑夫人，她长得可真好看。”

　　五月二十三日。

　　“栀子花结苞了，有一些开了，香的很，我又见着了郑千晚，她说栀子花好闻，她最喜欢这香气。后来她又问我，我是不是新来的女夫子，我那瞬间傻了眼，现在想来又有些恼，回答一句便好，为何要不争气逃开呢？”

　　六月十一日。

　　“郑先生回来了，他给我带了瓶香水，栀子花味道的，我在枕头上喷了些许，似乎梦里都觉着香甜。”

　　八月二十四日。

　　“天气越来越冷了，千晚身子弱，我便托人去寻了一对血翠镯子，那血翠价格高的吓人，但是对千晚身子好，也不算什么了。”

　　十二月二十日。

　　“他什么都知道了，千晚说别怕，她会护着我，我自然信她，可是我总惴惴不安，千晚身上的气味可真好闻，我是真心……恋慕她的。”

　　日记到这里就断了，中间那些应该是人为撕去了，中间又绘着几副相当好看的人物素描，加上这笔韵的底子，应当也是个名门佳人。

　　只是这血翠……

　　血翠在人世本就不多见，其一价格高昂，其二……惑人心智。

　　如果这薛如春真的寻到血翠，那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一旁的凉烟似乎受了惊，原本正安详睡着的她突然伸手捂住了脖颈，惊恐地呼喊着，“不要……不要……”

　　原先乖顺的树枝突然如同针刺一般炸起，疯狂去抓身边的这些人，宋初九被卷了脚踝，树枝便迅速勒紧，拖着宋初九往树丛中心带，宋初九刚想逃脱，脑子里却浮现了许许多多的画面。

　　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攀在房梁上，三两下越到了凉烟身侧，爪子将将伸出便被树枝卷起，发出一声微弱的咪呜声。

　　这边两只萨摩耶听到猫叫，开始不安的吼叫着，声音戾的吓人，树枝疯狂摆动间，竟没有一人躲过了，具是被束在凉烟身边。

　　脑子里源源不断闪过的画面令人头痛，洛夕本就脱了力，此时已经昏迷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人太弱了，居然相继着昏迷，只剩洳也和宋初九还清醒着。

　　洳也双爪攀着树枝，冲着宋初九不停地嗷呜着，宋初九头疼的厉害，忍不住冲它凶道，“喵什么喵，给老子说人话！”

　　“原先，我们卖过一对血翠，如今那血翠……成妖了！还有……那东西似乎要……。”洳也还未将话说完，便也昏迷过去。

　　宋初九手掌捂着太阳穴，脚腕动了动便解了凉烟的树枝，反手下了一道禁制。不适感瞬间消失了，她环视了一眼周围，手掌伸向了墙壁上挂着的那副巨大写真。

　　“冒犯了。”宋初九看着眼前巨大的画像，伸手准备摘下，一阵风突然卷了过来，先前那位穿着旗袍的妇人突然出现在眼前，面色苍白如同扑了铅粉一般厚重。

　　一眼就是鬼样子，宋初九抬手便捏起一张符纸要盖下去，那女人见宋初九要毁画，抬手道，“道长莫要激动，我无意害人的。”

　　宋初九停了停，倒也不是多善良的人，只是这女鬼如此境地却也不慌张，估摸也不怕什么灰飞烟灭。

　　“你是谁。”宋初九冷声质问。

　　“郑千晚。”郑千晚报了名字之后，转身便要回那副画里，宋初九不打算让她就这么走了，反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你说不害人，先前死的那六个人又是什么，我们这些人困在这里又算什么？”宋初九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着，郑千晚神色如常，只是突然转身问了她一句。

　　“当年若不是你，我们又如何落得这幅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