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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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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三刻。
月色皎洁。
宴终尚在床榻之上睡得安稳，眉间隐隐有皱褶。萧倚楼放在他颈下手臂有些酸，他看了宴终一会儿，轻轻将手臂抽了出来。
深夜很凉，偶有冷风呼啸而过。
萧倚楼一袭白衣，在夜色中尤为明显。
艳绝出尘。
天牢之外，另外三名守卫已悄无声息倒在地上，只余一人站在天牢门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等到萧倚楼出现，那人眼前一亮，恭恭敬敬与他请了安，随后未说他言，恭顺地将萧倚楼请进了天牢。
荆遇的牢房很好找，萧倚楼只环视了一圈，便立刻看到默默坐在牢房里发呆的荆遇。
几日不见，他清瘦了许多，温润气质也已不在，整个人显得沉郁了许多。
萧倚楼面无表情瞧了他一会儿，才慢慢提步走向他。
以往萧倚楼在宴终面前时，总是没有任何压迫性的。他总是温和的，仿佛不带任何攻击性。
若是宴终见了此时的萧倚楼，定要疑惑，自己平日里见的，究竟是否为真实的萧倚楼。
他不再温和，不再毫无攻击性。
他只是站在那里，存在感便无法让任何人忽视。
荆遇瞧见他，着实愣了一下。
“倚楼上仙？你如何在这？”
萧倚楼未答，只是道：“方才殿下回到阴司殿，神情颇为失落。”
荆遇顿了顿，眼神黯然了下来。
“他曾经对我说，二皇子殿下您，无论何时，都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所以无论如何，他总是相信您的。”
荆遇听了，只是失神：“嗯，我知道。”
“所以。”萧倚楼的一双眼睛犹如山巅之上的冷月，“倚楼想知道，您为何，会对殿下说那些话。”
荆遇目光放在昏暗虚空中的某一点，怔了许久，忽的笑了一声：“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马上都要死了，有些话，还是对他说清楚为好。”
萧倚楼的眼神很平静，面无表情：“二皇子殿下，您何必对倚楼也说到这份上。”
“殿下他关心则乱，我却能看明白，您对待殿下的情谊，不必殿下待您的少。”
“二皇子，只怕您忽然有所为，应是别有用心吧。”
荆遇有些惨淡地瞧着他，他却冷淡道：“您一心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此时对殿下口出恶言，不过是怕您身死之后殿下为了替您复仇而走向极端。”
萧倚楼的眼神愈冷，浑身气势悉数张扬，全然没有平日里无害的模样。
荆遇怔愣，错觉以为自己再度见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战神少年。
“二皇子殿下，”他说：“若倚楼没猜错的话，当初大皇子手中的那封书信亦是您亲手递到大皇子手中的吧？”
“包括这次殿下前去的村庄所出的瘟疫，应当也是您一手设计。”
荆遇闻言，骤然瞪大双眼，又立刻皱眉：“你说……什么？你凭什么……”
“二皇子殿下可能不知，我与南海太子是旧识，今次瘟疫事件，他帮了大忙。您应该知道，龙族之人，对水极度敏感，可解离出水中各类气味，他闲来无事，便将那染了瘟疫的井水的气味分离出来供我们欣赏了一番。”
“倚楼不才，恰好对气味十分敏感。”
“那水中气味虽然十分繁杂，但倚楼还是从一种气味中，闻出了熟悉的味道。”
萧倚楼不紧不慢地看向荆遇。
荆遇已经全身发抖。
“二皇子殿下，其中一味，是您的。”
他近乎咄咄逼人地说：“以您的心智，断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哪怕这次没有龙族相助，您也该知道，以殿下的能力，迟早查到您的头上，您就是故意留下把柄，故意想让殿下查到您的头上。”
“您与殿下的感情当然不会作伪，却做出这样的事，想必，就是存了心要与他决裂？只是未曾想到，被君上同大皇子捷足先登，您只好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让殿下误以为您当真从未将他当成亲人。”
荆遇已经是满脸惊恐，他后退了几步，手撑住墙，及时光线昏暗，却依然能瞧见他脸上雪白的神色。
“……你究竟……是什么人？”
萧倚楼却未置一词，平淡地盯着他良久，下一刻，却又忽的随意一笑，“二殿下说笑了，倚楼只是根据已知做出相应的猜测而已。”
“那么，能否请二殿下告诉倚楼，为何要这样做？”
荆遇和他对望着，看着他忽然漫不经心的温和笑意，觉得他的眼神似是倏然变得蛊惑了起来。他有一瞬间的茫然，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了真相。
“上仙猜的对，我就是，故意，想让他同我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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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宴终将他当做唯一的亲人，那么他，绝对是抱以相同的诚意。
起初的确是觉得他可怜，同情的心理大于其他，他承认，这的确对宴终有些许残忍。接近他只是因为那么一些微末的同情而已。
可是。
可是啊。
宴终这个人，哪怕年岁长了再多，活的时间再长。
哪怕他将自己表面包装的多么坚硬，多么凌厉，他也依然是那个内里包裹着软糖的少年。
会对着娘亲笑，闹，撒娇。
会见到喜欢的人便藏不住眼底的星星。恨不得浑身都发了光去才好。
只是他数年的陪伴，便将其本身掏心掏肺，倾尽全力对他好。
他同他越相处，便越觉得，大概是他错了。
宴终这个人，大概从来是不需要别人的同情的。
毁掉他的一个信仰，他还会再潮生起另一份信念。
他永远会给你惊喜。
荆遇看着他一路走过来。
看着他明明表面怎么看都与当年那个温软少年无关，可偏偏，就是当初那个明眸善睐的少年，从来没变。
他既羡慕着，又替他开心着。
看得多了，也就将一颗真心搭进去了。
他希望他好好的，能够永远保持着这样无畏的初心，能一直，不要变才好。
他也想要，守护他。
只是，有些时候，真的是，力不从心啊。
他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父君那么厌恶宴终，当初却还是答应宴终母亲的要求，将他留在鬼界，并且立为太子。
“上仙，若是你愿意，今夜寅时一刻，去父君的寝宫走一趟。”
“正殿的冰晶琉璃桌上摆了一个青瓷花瓶，左转三下，右转三下，您的面前便会有一条黑色的通道，沿着这通道走下去，您就会明白，我为何会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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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一刻，萧倚楼出现在了荆昉的寝宫。
如荆遇所说，他转动那青瓷花瓶之后，面前的确出现了一条黑色的通道。
通道漆黑，外观却通体泛着金色的光。那光芒在空中浮动，仿似在勾人深入。
萧倚楼看着那通道略微沉吟了一番，当即嗤笑一声，提步走了进去。
待他的身影自通道中消失之后，那通道便也渐渐收缩，最终黄光一闪，消失在了虚空中。
通道内一片漆黑，并无任何对于修饰，只是快到尽头时，萧倚楼看到了一缕红光。
萧倚楼跟着那缕红光走进去，便看到了一处高旷的山洞。
山洞恍若一张血盆大口，伸着獠牙将来往之人拆吃入腹。
萧倚楼看着那山洞眯了眯眼，没甚犹豫，抬步走了进去。
山洞拐角，他忽然听到了山洞里面传来一声肉、体撕裂的声音。
他的步子一顿。
再走动时，步子便变得愈轻。
他走过拐角，终于看清楚了洞内情形。
洞内空间很大，摆了一处极大的石床，石床上，摆满了尸体。
个个脸上布满伤痕，脸色浮肿而惨白，狰狞至极。
萧倚楼只略微看了几眼那尸体，便认出，那些尸体，正是临渠成身亡的那些百姓。
当日他们在临渠，虽然找到了始作俑者，却始终没能找到有一部分身亡百姓地尸体，却没想到，是在这里。
萧倚楼的眼神变得很深。
看着那些尸体若有所思。
荆昉就背对着站在这些尸体旁边，似是算了下时辰，随后转身，抬手在胸口捏了个诀，捏的诀变为黑色的烟雾缠绕于指尖。
随后又随着他的动作在额前画出繁复的花纹。
那花纹萧倚楼认得，是魔族的族花，零蛟。
零蛟花食人骨血和精气为生，阴毒凶狠，被称为当世最毒的毒物。
只是随着魔族的消亡，这花也已经销声匿迹，再未能找寻其踪迹。
荆昉画完了零蛟的纹路，双手合，再开，随后将这纹印按进了那些尸体中。
那些尸体立时开始颤抖起来。
若非早已身死，灵魂消亡，旁的人见了这场景，只怕要觉得那些尸体该有多么痛苦。
一行尸体剧烈地颤抖之后，黑色的雾气从每一具尸体中蔓延而起，渐渐聚拢成一根长线，悉数钻进了荆昉的胸口。
而下一瞬，石床上的那些尸体，泥沙一样地散开，最终化为灰烬，连同骨血，什么都没剩下。
萧倚楼半靠在拐角的墙壁上看着荆昉的作为，眼神神入寒潭，毫无情绪，只是那么看着。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遥远的事情，有那么瞬间表情很是向往，就连古井无波的眼神都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而下一刻他回过神，看着荆昉在山洞里狂放大笑，忽然，嗤笑了一声。
那么的，不屑，那么的，嘲讽。
如同在看尘埃一样的，蝼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
（上一章果然没骗到评论的说orz）看来怎的没人看我呜呜呜
谢谢观看
鞠躬鞠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