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9、第二十九章 ...
-
失觉领命前去。
房间里只剩下宴终同萧倚楼。
一时之间安静下来。
萧倚楼揽住他的腰,安慰他道:“殿下,不要过于紧张,会有办法的。”
宴终点头,细细理了理荆止方才说的话,似乎冷静了许多。
他想了想,对萧倚楼道:“倚楼,我们去天牢,看看那名侍女。”
只是不能见荆遇而已,可没说不让他见其他人。
荆昉不想让他见荆遇,他不见便是。
纵是不见,他也依然可以将他捞出来!
果然,初始来到天牢之时,门口的守卫照例拦住了他们,宴终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道:“父君只是不允许任何人见荆遇,可没说过要关闭天牢,若如此,又该让循狱司如何提审犯人?”
那为首的守卫思考了一下,觉得宴终说的甚有道理,立刻跪下,后大开牢门,迎两人进去。
那婢女关在天牢的最里间,大约刚从循狱司回来,浑身是伤血淋淋地躺在地上。
循狱司宴终再清楚不过,整个鬼族刑法最为冷酷之地,进了循狱司者,能好好出来之人,寥寥无几。
外人传言,就是死人,这循狱司都能从其嘴巴里抠出东西来。
宴终皱着眉看了看那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婢女,尝试着唤她。
“若离姑娘。”
这婢女正名曰若离。
宴终叫了她一声,她却反应了许久,才慢慢挪动身体,艰难地从地上昂起了头。
她整张脸都是血污,眼睛肿得几乎无法视物。裹上了地上的尘土,显得脸十分不堪入目。
宴终梗了梗,才同她道:“若离姑娘,我叫宴终……”顿了顿,接下去:“鬼族太子。”
若离本来平静的身体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变得十分紧绷,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若是她的脸上没有这么多的伤,或许能看到她脸上的颜色一寸一寸白下去。
“太、太子……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求你……”
她的语气里满是惊恐和害怕,若非身体疼痛无法动弹,她几乎恨不得抱住自己的身体,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可见最近遭受的折磨之深。
宴终顿时有些不忍心,他往后退了两步,恰好抵上萧倚楼的胸膛。萧倚楼觑了觑他的神色,握住他的手将他挡在身前。
萧倚楼很平和地道:“若离姑娘别害怕,我们知道你最近受了很多苦,我们不是来审问你的。”
“不……不是来审问……”
“是的,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我们不会伤害你。”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情绪过于激动,抵触情绪强烈,若是这样下去,根本问不出什么。萧倚楼看了一眼宴终。
宴终心领神会,抬手捏了个诀,蓝白色的光直直朝着若离而去,在她的额头上闪过,随后钻进去,销声匿迹。
光芒消失的一瞬,若离激动的情绪似乎被压制,竟然就那么慢慢平静了下来。
宴终看着她,面上无悲无喜,只是问:“若离姑娘,别害怕,我只是想问问,你家小姐的事情。”
“我家……小姐……”
“是。若离姑娘,你家小姐,是影族之人么?”
“……是。”
宴终同萧倚楼对视,眼神深了一下。
“那你家小姐可曾和二皇子殿下可曾私下来往过?”
“私下……私下来往……”
“嗯?”
“……有。”
宴终的手攥了一下,萧倚楼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他的手,将他握住。
“那么,两人可有做过什么交易?例如……私通天界?”
这回,是萧倚楼代替他问的。
若离的表情恍惚,眼神没有焦距,像是极度困惑一般。
她动了动头,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一般,才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萧倚楼明显感觉到身侧的宴终松了口气。身体没有方才那般紧绷。
萧倚楼冲他笑了笑,随后捏紧了他的手。
宴终似是终于回过神:“若离姑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请问,你在循狱司时,有被逼着说与真相不符的话么?”
若离又困惑了一下,半天,像是理解了一般,点了点头。
宴终猝不及防地,笑了一下,眼底却幽冷一片。他紧紧捏着萧倚楼的手,未几,语气像是蛊惑一般在这寂冷的天牢之中响起:“那么,若离姑娘,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声音如梦似幻,温柔至极:“明日若循狱司再来提审你,麻烦你告诉他们,二皇子荆遇,的确与你家小姐私通天界,二皇子此为背叛鬼族,其罪当诛,还望君上赐他极刑,示众于街头。而你,愿意当场指认。”
-
回了阴司殿,宴终疲惫地坐在太师椅上揉山根,气压比起以往低了许多。
失觉已经传话回来,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宴终的神色,才行礼道:“殿下,方才属下去传话,天牢那人回话,说可帮殿下您一把。明日子时,他会趁着守卫交班时拖住一部分守卫,您瞅准时机进去,在下一班交班守卫回来之前离开,可让您于二皇子殿下见上一面。”
宴终撑着额头想了想,点了点头:“你去帮我告诉他,明日子时,我会准时前往。”
失觉离开后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萧倚楼就坐在宴终旁边,但他并未说话。
宴终揉着额头,觉得头一阵一阵地刺疼。
萧倚楼瞧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握住他撑着额头的手腕,等到他抬头看向自己时,便拉着他的手腕让他站起,随后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搂住他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腿上。
“殿下不要担忧,你做的很好。”
知道荆昉等人想要借若离的口定荆遇的罪,便将计就计,若离已中他的术法,心神被他控制,自然会乖乖按照他所说那样上报,可真等到处决荆遇那时,若离所中术法自然已醒,根本不可能真的指认荆遇。
这招将计就计借刀杀人,用的多好啊。
“我的殿下,做的很棒了。不要担心,二皇子不会有事的。”
宴终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温柔的絮语,闭上眼睛似是想到了从前。
他又想起那首诗,那首《螽斯》。
都说螽斯羽,诜诜兮,是取螽斯多子多孙多福气之意,意为福嗣绵延,永不断绝。
可他们生在鬼族王室,兄弟姐妹众多,却似乎,并非是一件多么有福气的事。
“倚楼,我很害怕。”
他终究,还是示了弱。
他害怕到了最后还是救不了二哥,害怕自己无能为力。
他已经很久不曾这么害怕了。
他强迫自己坚强起来已经很多很多年,早忘了什么是害怕。
可是在这样的夜里,在萧倚楼的怀里,他那名为害怕的情绪却轻而易举被挑起。
遇到萧倚楼,总有意外。
萧倚楼眸子里含着笑意,慢慢将他的额头抵到他的额头上。那些柔软笑意全都看进他仓惶的眼睛里。
“别怕,殿下,我在。我一直在。”
-
第二日一早,尚司殿传来消息,若离松口,承认荆遇与自家小姐私下来往,私通天界,并称自己会在刑场亲自指认他,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更具说服力。荆昉已经答允。也已拟旨,明日午时,于城门口,将荆遇施以极刑。
晚子时,宴终如约去见了荆遇。
萧倚楼没有跟随,人太多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故而他留守阴司殿。
荆遇满面颓唐,往日里白净的脸上全是落拓,可见天牢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
宴终一进去便急切地凑近他的牢房,问道:“二哥,你如何了?可有受苦?”
荆遇见到他,似是一愣,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我想看看你好不好。”
宴终的视线扫到他的身上打量他有没有受伤。一边逡巡一边道:“我不能待太久,我进来是为了告诉你,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荆遇听了他的话,似乎有些怔愣,半晌,才回过神。看着宴终认真的脸,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荆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笑容里满是不屑。因为那眼底的蔑视,他整张脸都变得极度扭曲。原本秀致的面孔忽然像换了个人。
宴终愣愣地看着他的表情:“二哥……”
荆遇便冷笑:“救我?”他说:“我听说,父君已经下了命令,明日午时,便要将我处以极刑,这便是你说的救我么?”
“……二哥?”
“呵,我可真是蠢,竟然真的相信你会来救我。没了我,你坐这太子之位只怕会做的更安稳吧。装了那么久,也累了吧。可是宴终,你总不能忘了,我是因为谁才落到这般田地的?若非是因为我与你交好,父君会如此容不下我吗?嗯?”
宴终从未如此心慌过,荆遇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是组合起来,却一句话都听不懂。
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
“二哥,你这是何意……”
“何意?听不懂么?”
荆遇极度轻蔑:“只是快要死了,再看着你如此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是觉得恶心。”
“宴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荆遇,从未有一刻将你当成我的弟弟。”
“以往不过,是可怜你才与你交好三分罢了。”
“若我知与你交好会有这般下场,我一定……”
“避、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看
鞠躬鞠躬感谢在2020-02-15 22:27:41~2020-02-16 21:48: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uixotic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