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忙》迄无

7、第七章 大学生

　　小井是村里唯一的一本大学生，而且上的是首都北京最好的大学。通知书寄来那天，全村人都到小井家里来贺喜了。大人们的眼神里都充满着羡慕与嫉妒，一边恭贺着小井，一边又暗暗地掐了一把自己的不争气的孩子。

　　小井没有母亲，只有一个身患残疾的父亲。小井的母亲是父亲续娶的妻子。母亲死后，父亲就没有再娶了，一个人把把小井拉扯大，把屎把尿很不容易。

　　小井的父亲还有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和他们的关系不亲。哥哥是父亲和第一任妻子生的，父亲和前妻离婚后就联系不多了。直到前妻去世，才又把大哥接过来一起生活。

　　哥哥辍学的早，家里没有多余的钱给哥哥读书，所以哥哥很小就在村里打工，给别人修摩托修汽车。

　　大哥在修摩托的时候认识了现在的嫂子，不久两个人就奉子成婚了。

　　说实话，小井不是很喜欢这个嫂子，总觉得这个嫂子透着一股刻薄气。

　　很显然，父亲也不是很满意这个儿媳。

　　如小井预想的，这个嫂子刚进门就撺掇着分家，分了家后有撺掇着哥哥外出打工，直到大哥客死异乡。

　　大哥去世后，大嫂迅速的准备改嫁，据说她早就找好了下家。大哥下葬不久，她就与人私奔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骂骂咧咧地怪着大哥死了还给她留下个孩子，让她带个拖油瓶嫁不出去。

　　就这样，如今大嫂与父亲和自己虽然还有来往，却只是维持着一起相处的面子，父亲也是看着大哥孩子的面子才没有翻脸，时常从并不富裕的家里拿出一些钱来给她们母子一些接济。

　　上学那天，小井的父亲老泪纵横地把他送到村口，叮嘱小井不要忘记给自己写信，而他自己也会拜托村里认字的人给小井写信。临了临了，父亲又嘱咐小井，写信的时候，一次性多写一点，不要分多次寄信，邮费贵。最后小井走了，一步三回头地不舍着。

　　上了大学，小井选修的是学校里最好的专业。小井聪明勤奋、认真踏实，得到了老师同学们的一致好评。为了勤工俭学，大学期间，小井一直没有回家，即使放假也是去各种地方去打工。父亲在信中说，车票太贵，回家一趟不划算，所以总是不让小井回家。

　　眼看着大好的前程，直等毕业国家分配工作，从此青云直上。岂料小井没有赶上一个好年头。小井毕业的时候，因为那几年大片的学生闹事，即使平时安安分分的小井也受到了波及。那几届的学生都分配了不好的工作。

　　小井被分配的工作是自己村里计生办的一个小职员。虽然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收拾包袱回家。想到父亲期盼了一辈子的脸，小井不免有些懊恼与无地自容，小井不知道该如何与父亲解释。

　　小井预想的各种说辞没有派上用场，他回到家没有见到父亲，只见到了搬到自己家住的平日里刁钻刻薄的大嫂和父亲的遗像。大嫂说，小井的父亲早在小井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就去世了，死之前要求所有人不让告诉小井，怕影响他安心学习。

　　小井在父亲的坟前跪了三天，流了数不清的泪。最终认命去计生办上班。

　　那天，小井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大嫂屋里的房产证，小井一看名字，自己家的房子，房产证上竟是大嫂的名字。小井质问大嫂，大嫂说，是父亲临死之前看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可怜，留给她的。

　　小井根本不相信父亲会这样做，小井知道父亲打心里其实并不喜欢大嫂这个人，如今父亲又怎么会把房子给这个女人？大哥虽早死，却也留下了许多财产，包括父亲之前就分给大哥一家的房子。如今怎么会又把唯一留给自己的房子改留给大嫂。如此这般一想，最后得出结论：只怕是大嫂骗了父亲签署了什么，把这所房子也换到了自己名下。

　　还没等小井提出更多质疑，大嫂就泼妇骂街般说这说那，历数着小井的不是。直把小井吵的脑仁疼。

　　一系列的打击，让小井心力交瘁，开始变得暴躁易怒。他开始不停地日记里诅咒着大嫂，甚至那女人的孩子也变得面目可憎。

　　平凡的一天，小井走在河畔，想着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糟心事，突然生出了一个潜藏在心里已久的念头。

　　不如杀个人试试。

　　说干就干，小井迅速的回家摸了把菜刀藏在怀里，再次来到河边。正巧河边有个洗菜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小井在河边洗菜，她的身形和大嫂很像。

　　不多时，小井满身是血的从草丛里走了出来，红了眼，梗着脖子往家走。

　　嫂子远远的看见小井满身是血走过来，迅速的跑到警察局报警抓住了他。原来，这天小井离开家后，嫂子“无意间”看了小井的日记，其中一页写着：真想杀了家里那该死的女人。

　　嫂子害怕极了，如今见小井浑身是血远远的走过来，料定他已经杀人，于是提前报了警。

　　小井被抓住后，当初来贺喜聚集在家里的村里人再次在家里聚集，商量着要求把他判处死刑。

　　小井杀人的事情迅速的传播到大学老师同学们的耳中。他们可惜小井的遭遇，联名上书保下小井，要求从轻处罚。上面的判决书很快下来了，获刑三十年。

　　村里的人很不服气，特别是大嫂，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出来。于是全村又联名上书要求执行死刑，乡里不行就上书镇里，镇里不行就市里，市里不行就省里。直到最终死刑判决书下来，村里人才松了一口气。

　　事情经此一闹，闹得大了些，许多媒体报道了此事。我与教授做科研的时候一同看到了这个消息。我想起自己类似报道中小井的身份，不觉有些害怕。

　　向教授感慨道：“这好好一个人被她大嫂逼成心理变态了，走上绝路了呀！”

　　教授看了我一眼，说：“不是他大嫂。”